第19章 第十九章老狐狸精 (第2/2页)
“阿父,有什么误会可以慢慢说,先别冲动。这小子还欠我好多金饼没还呢,能不能等他先还了我钱再”
“风儿!”白仲低声轻斥了一声,随即又绕过自己的女儿走到了少年面前,将手中剑置于桌上,冷冷问道:“你可知这是何剑?”
嬴扶苏抬眸望去,只见一把长达四尺、剑首呈圆形,做工极为精巧的青铜剑横于眼前。
这便是五年前失窃的历代秦王所佩之剑,鹿卢剑。
他幼时便经常见自己的父亲佩戴此剑,只是后来有一天这剑突然被贼人盗了去,从此他便再没见过此剑。而那之后,太阿和湛卢便成了他父亲最爱的两把宝剑。
原来是白风的父亲盗走的么?
他嘴角微微扬起,有些无奈:“这剑我怎能不识?”
白仲沉吟了片刻道:“那你也应该知晓,当年秦王嬴稷赐死武安君的剑,便是此剑吧。”
武安君白起,让每个秦人都心生敬仰的战神,为大秦的一统天下立下了不世功劳,后来却因功高盖主死于国君的忌惮。
身为秦王之子,此事他又如何不知?
“是。”他颔首道。
“好。虽说当年赐死我父亲的是秦昭襄王,按道理此杀父之仇应找历代秦王来报,但你身为秦王之子,这祖债父债多少也要你来偿还一些。”白仲冷冷地注视着面前陷入沉默的少年道:“你说呢?”
一旁的尤赞闻言,暗暗将右手伸向了袖中的布囊,并从中抓出了一条蛊虫,蓄势待发。
白风闻言,也默默地走到了自己父亲身后,只待其动手时能拖住他片刻。
一阵缄默。
白仲阴郁着脸色凝视着面前一动未动的少年。
“前辈身为人子,这样想合情合理。”
嬴扶苏忽地抬眸看向了白仲,目光坚毅:“但是武安君身为人臣,秦王要他死,虽有冤屈,他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正所谓君要臣死,臣安能不死?臣奉君命而死,子奉父命而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天下人人都以下犯上,以臣弑君,以子弑父,那这天下又将变成怎样的天下?”
白仲嗤笑了一声:“你这是儒家的愚蠢思想,我不信这一套。”
“可是前辈有没有想过?为何像武安君那般位极人臣的人物,即便只是面对一道诏书也甘愿引颈就戮的原因?”
白仲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一言未发。
“这就是秩序,维持天下运转的秩序。我嬴秦先祖虽然有愧于武安君,但终究是为了天下一统之大势,此事是非功过我没有资格置喙。”嬴扶苏迎上了他僵住的脸道:“只是武安君明明有反抗的能力,却没有反抗,这难道不比寻常人的选择更加需要魄力么?”
在常人看来的懦弱、无辜与悲剧,在他看来是至高无上的英雄行为,是大义。
“你说得没错。”白仲捋了捋胡须,沉思了片刻后又笑道:“嬴政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说吧,你以身犯险,来到老夫家中是为何?”
“前辈既是武安君之子,便是我大秦功臣之后。”嬴扶苏说到这里时微敛了眸,似是自己也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没信心:“如果前辈能放下心结,扶苏恳请前辈继续为大秦效力。”
“噗。”一旁的白风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家伙居然真的说出口了?他是怕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待的不够久吗?想是这么想,但当她转头看见自己的父亲正陷入沉思时,便感觉自己整个人的信仰都快崩塌掉了。
阿父真动心了?她忍不住微皱眉头。
“你既然来此,想必也是知道我另一个身份的。”白仲轻蔑道:“嬴秦虽一统天下,但独夫之心欲使百姓皆为刍狗,天下苦秦久矣。你可知除了暗影,还有多少仁人志士在伺机而动,看似风平浪静的帝国之下其实早已波涛汹涌,这帝国总有灭亡的一天,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继续效忠害死了自己父亲的暴秦?”
“因为我,身为陛下长子的我会努力试着去改变这天下。”嬴扶苏挑眉,语意坚定道:“我会用王道,施仁政,轻徭薄赋,与民休息。陛下不能做到的,我做。祖宗之法不能改的,我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堂中爆裂开来,其中包含了所有的震惊、质疑与嘲笑之意。
“嬴政怕是怎么也没想到,想要颠覆他嬴秦之法的最大反贼,竟然会是自己的儿子。”
语音刚落,白仲又回望了一眼自己女儿手中握着的那把湛卢剑,随即脸色一沉。
湛卢剑,实为仁道之剑。
再说了,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嬴政又怎能不知?
白仲想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虽然你这些话说得很动人,但恕我无法为之动容。我们还是先把私仇理理清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