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为何对我这么好？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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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局势仍然僵持不下，瑶光自知自己此刻已虚弱到了极点，完全没有气力再对眼前的少年出手，便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白风身上，她希望她能看清对方的真面目，然后和自己一起逃出去。

“当年长平一战，秦将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秦灭赵之战，邯郸城中又是成千上万的百姓无辜被屠。而今秦攻百越，残杀越人无数，以至百越之地哀嚎遍野。秦国带给这天下的，哪一次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大秦的长公子却义正言辞地说自己要救人？可笑至极！恐怕长公子只是想除掉活尸的阻碍，好让秦国铁甲继续四处杀戮吧！”

说罢，脸上血色全无的瑶光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一旁的白风微微皱眉，神情有几分悲哀。虽说战争无情，但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的毕竟是祖父白起，所以自己父亲当年将瑶光救出带到暗影，恐怕也是出于心里对赵人的愧疚感。

当然，这一切的罪恶之源还在于嬴秦一族。

闻言，嬴扶苏垂下了头，神情晦暗不明地解释道：“秦军将士的命是命，百越人的命也是命！若战争早点结束，便不会有那么多人为此丧命！如今陛下南征百越心意已定，以我大秦国力之强，越人的反抗注定是徒劳的！所以我想救的不光是秦人的命！也是未来将成为我大秦子民的百越万民的命！”

那日他亲眼目睹了密密麻麻的活尸呼啸着自丛林中奔袭而来的震憾场景，可那屠睢又是如何应对的呢？派人将秦占越地的无辜百姓们像赶牲畜般尽数推上战场作为转移活尸攻击的诱饵，为秦军将士争取斩杀活尸的机会。身居高墙之上的他目睹着那骇人的惨景暴怒不已，却被屠睢一句“百越贱民死不足惜”的讥讽堵得哑口无言。

身为大秦的长公子，他不能因为怜惜敌人的生命而置大秦将士的生命于不顾。如果秦人和越人之间必须要有人死在活尸的攻击下，那就只能是越人了。尽管他知道这样是错的。所以他要尽快解决活尸的问题，才能让这错不再继续下去。

“真是可笑啊！果然暴君的儿子和暴君也是一个样。没错，你们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错了！”瑶光眼神狠辣地望向眼前的少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强者欺凌弱者若是常态，那么错的永远都是我们这些弱者吗？”

“瑶光姐姐！”

眼前瑶光因情绪过于激动而身形不稳，白风眼疾手快地走至她身边将她扶住。

瑶光偏过头对上了白风的灼灼目光。她想，难道她终于看清了嬴秦一族的真面目了？

“也许你说的对，这天下，错的不是弱者。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也许陛下错了，也许是孤错了。”嬴扶苏一脸平静地看向了瑶光，喃喃道：“但陛下是我的父亲，天下人都可以指责他，唯有我不能。”

瑶光闻言脸色一沉，登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他是在承认自己错了吗？甚至承认他的父亲也有错？她想，断去右手的巨大痛楚并非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只因曾置身于这世上最可怖最黑暗的地方，经历过万般苦楚，所以自己此刻全都默然忍住了。而此前支撑着她从万劫不复的地狱里爬出来的，便是向嬴秦复仇的信念。可现在，仇人之子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在她面前低下了头？

“先祖之间的恩怨我们没有资格置喙，可这世代相传的恨意终究也会有化归尘土的一天，所以，这仇恨为何不能在我们这一代化解？”嬴扶苏继续追问道。

他知道帝国如今最大的敌人便是来自六国旧民对秦的仇恨，虽然天下一统，可扎根那些人心中已久的国仇家恨又岂能轻易被平息？但无论这件事再难做到，他也要努力去做，唯有如此，大秦才能如他父亲所希冀的那样，传至千秋万代无穷尽也。

一旁的白风愣在原地，眼中眸光熠熠流动着。

她望着他，不禁回想起那个曾对自己说他会证明他跟当今陛下不一样的少年，还有那日在黔中群那个对父亲白仲大言不惭地说他要改祖宗之法、做到当今陛下不能做到的少年。她想，他怎能如此天真？简直天真到有些让人心疼！同时她也明白，这世间万般事的真理，他其实尽数知晓，只是他有他自己的信念和坚持，所以他要走他自己的路。

无论如何，这一刻，她看到了他的心。

与此同时，瑶光闻言却不禁悲从中来，只凉凉地说道：“既然长公子说得如此风轻云淡，便赔上你的人头给我来化解天下人对嬴秦皇族的恨意如何？”

嬴扶苏垂眸，仍是一脸平静地道：“若是真能化解，孤也许会考虑。只是恐怕”

只是恐怕他的死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然而不及他说完，白风便粗暴地打断了他，恼怒道：“笨蛋！考虑什么啊考虑！不允许你考虑！你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事情，只有你活着才能改变这天下！”

见白风这般气急败坏的样子，嬴扶苏先是赫然一怔，随即温柔地笑了，便柔声应道：“阿风说的是。”

“瑶光姐姐有本事去找嬴政报仇便是了，就不要在这欺负这个又笨又固执的家伙了！”

白风偏过头眼神锐利地看向了瑶光，却见瑶光也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而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还是站在瑶光姐姐这边的。”她忍不住讪讪地笑了，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瑶光必然没料到自己会这样死心塌地地帮着嬴扶苏说话，更无法理解自己对他又爱又恨的心情，毕竟她自己也不能理解。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就是现在绝不能让瑶光落到他手里，不然她就真成组织的叛徒了。

想到这，她目光灼灼地望向了眼前的少年道：“我们现在要一起走，长公子要拦着吗？”

尽管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她也要尽力一试，即便要伤了他抑或是伤了自己。

堵在门口的少年闻声微怔，随即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看见烟火的巴群群守和群尉领着守军赶来了此处。二人走进院子里，被院内尸横遍地的景象吓得脸色惨白，抑或说他们其实是在担心自己护驾不力会丢了官职甚至小命难保。

“臣等救驾来迟，让殿下受惊了。”二人战战兢兢地跪在院中，向站在门口的少年行了礼。

他们自是早已看过驿站的惨景，所以此时才会如此惊恐。

“不怪你们，这件事是孤大意了。”屋门口的少年负手而立，淡淡说道。

这时，他想起自己体内还有尤赞不知在何时暗暗种下的蛊毒，便抬起头快速扫了眼屋外的尸体，试图寻找尤赞的身影，结果一无所获。毫无疑问，她在焘椿带人闯进来时就已趁机溜走了。

“逆贼抓到了吗？”他微微蹙眉问道。

“臣等无能，让领头的逆贼跑了。但所幸一片鏖战后，我军擒得对方三名核心成员，现下赵佗将军已将那三人押赴狱曹审讯，只等长公子殿下亲自提审。”群尉抱拳禀告道。

“孤知道了，两位大人这次立了大功，我会向父皇禀明的。”嬴扶苏点头道。

在设下埋伏之前，他就特地叮嘱过众人要活捉对方的掌教。但他明白以白仲那样的武功，只要他不死，根本没人能捉得了他，所以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

“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