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铁骑袭来 (第2/2页)
引擎声的消失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敌人退去的可喜信号,可对于某些心有惦念的人来说却是希望的破灭。
拉妮帖没有回到上层。
“万代町站,你们的损失情况怎么样?”
“我们的下层月台遭殃了,但是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甚至被我们留在下层的弹药箱基本都完好无损,他们只带走了我们的一挺机枪。”万代町的站长通过无线电回复另一边的共和军长官。
“只是这样吗?站长?我说的损失可不仅仅是物资的损失!”
“哦哦!那个,在人员上,我们伤亡了三十四人,还有许多平民被抓走了,似乎都是女性公民。”站长慌张地说。
“你们也遇上这样的事了吗?真是奇怪,总督府站和铂金大道站也是这样,那些游牧民这次没有抢吃的、喝的,也没有抢子弹,反倒是掠走了不少民女。”
“长官,他们撤离了吗?”站长问。
“是的,他们又经过了铂金大道站,直接开着摩托冲下楼梯到一号线,也就是原路返回了。他们回撤的速度很快,根本没有和我们交火,我们也没料到他们会原路返回。站长,你现在要做的是维持车站的士气,然后重新部署防御。如果有对这次袭击心怀不满的暴民要严厉对待,这是濮司令的命令。可恶,这样令人蒙羞的惨剧,决不能再发生一次了。”
通讯中断了。
万代町的站长想象着,负责铂金大道站一号线隧道防御的长官一定会因为此事受到严惩,搞不好连脑袋都会丢了。这位站长去过铂金大道站,他记得这个换乘站连接一号、二号线的电梯是类似于多层超市的那种斜面扶梯,而不是阶梯型的扶梯,摩托帮定是通过这个漏洞迅速转移到二号线来的。为了方便运输货物,这个安全隐患几十年来都没被人提出来。可又有谁能想到隧道游侠会在某一天如此大规模地袭击共和国呢?
站长走了神,外面的报告声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想起自己该去下层看看情况了。
整个下层有五名生还者,在这五人中只有一个少年没有挂彩、身体健全。死去的士兵和平民的遗体被排列在了下层隧道,有许多人是被冷兵器杀死的,其死状比被子弹击中要惨得多。五名伤者都是男人,他们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尤其是那个躲到了月台尽头的厕所里因而逃过一劫的十五岁男孩,他的身体还在颤抖着。
看着眼前的景象,站长一时没有组织好语言去安抚车站的人们,比起那个,他更想从这些“下层生还者”口中听到更多情报。帕斯卡早已安排金希雅去安抚并询问那个青少年。他是距离劫难最近的人,他最有可能知道在烟雾弹被投射出去、万代町站的防御彻底崩溃后发生了什么。
“和我们这儿的战士明蕗一样,那个男孩也听到了游牧民用日语在‘清点人数’,而且听得更清楚,这帮家伙说自己要回撤到启星商城站,那里是赤座组的地盘,搞不好黑帮和摩托帮之间有某种关联。不仅如此,那个少年还透过烟雾隐约见到游牧民把我们的女性公民捆绑起来塞进了麻袋里,他们连女性伤者也掠走了,这解释了为什么下面的伤员里没有女人。”帕斯卡对站长说。
结合帕斯卡瞟见的摩托后座的麻袋以及铂金大道站和总督府站传来的消息,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摩托帮过来就是为了劫掠女人,毫无人性地把她们当做一种物品看待。而被掳掠走的女人中也包括拉妮帖,因为下层没有她的身影,也没有她的尸体。
“真不知道被掳掠走和战死,究竟哪种结局更好一些。”屈子衿懊恼地想,他正瘫坐在月台的一根柱子下。
“我们会把拉妮帖救回来的,我们一定会的。”说完,明蕗突然觉得自己这句话没有说服力。最近几天,她认识的人被敌人抓去或身陷敌营的情景已经上演了好几遭,总也没有好消息传来。
“如果他们仅仅是隧道游侠的人,你们兴许还有机会进行反击,可这一伙儿人并不是,至少并不全是‘游侠’组织的人。”这几句不甚标准的中文引起了下层所有人的注意,循着话音望去,原来说话者是那个谁都不熟悉的白头流浪汉。
“老伯,你是什么人?是万代町的居民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一名民兵问。
“查身份就不必了,我是个流浪汉,只是暂时在谁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万代町,又碰巧赶上你们被游侠入侵罢了。我的名字不在你们共和国的户口簿中。”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这起事件的某些隐情吗?”帕斯卡问。
“我并不清楚他们攻击你们的原因,我只是根据三个证据来断定他们并不全是游侠组织的人。第一,游侠从不走回头路;第二,游侠从不会只劫掠人、而不劫掠物资,更不要说定量的劫掠女人了;第三,游侠的人在战斗中从不会用日语进行沟通。”流浪汉说,他对游侠组织的深入了解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同时也让所有人提高了警觉。
“你为什么如此了解摩托帮的事儿?而且你还一口一个‘游侠’的叫着,该不会是他们的人吧?”一名士兵举枪对准了流浪汉。
“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们,现在这个游侠组织已经不是你们印象中的那个罢了。”流浪汉在枪口前变得不安起来。
“我总觉得你还知道更多的事情。先把这个老头关押起来,我之后得好好问问他。”站长说着朝自己手下的兵摆了摆手。可意欲上前的民兵却被帕斯卡给叫住了。
“这个人现在归我们金风卫管了。我们要带走他,我们有这个权力。站长先生,您有什么意见就找濮司令说吧。”帕斯卡突然这样说,明蕗和金希雅感到很疑惑。
“你这是什么意思?”站长怒上心头。
帕斯卡没有理会站长的询问,而是面对着流浪汉心里有底地说:
“其实你对游侠组织反常现状的判断根本不需要什么三个证据吧,因为我觉得你就是经历了游侠组织的巨变的人。既然你已经大胆地告诉我们刚才那些话了、既然你已经在这里惹上了麻烦,不如直接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们吧,反正从你的客家口音和你的年龄我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帕斯卡说。
“我得先问问,你说你要把我带走,是要干什么?”流浪汉问。
“你肯定在万代町站待不下去了吧?而且这座车站已经被证明并不安全。我会带你到更为安全的滨海社区站去,如果你肯配合共和国、为我们提供情报,我们也会给你公民身份并保证你不会遭到像站长先生这样的人的关押或严刑拷打。”帕斯卡说,“如果我对你身份的大胆猜测是准确的,你可算得上是共和国的贵客了。”
“啐,你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站长十分不满。
“你言之有理,我确实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了。其实我本可以什么都不说,一直做一个谁都不认识的流浪汉继续在地铁内游荡,就像以前我骑着摩托车时所做的那样。可游侠组织被他人利用、背离以往宗旨的所作所为,特别是今天我亲眼目睹的行为让我不能再沉默。在你们眼中,以往的游侠恐怕也是一群十恶不赦的掠夺者、杀戮者,但我们从不杀害落荒而逃的人或受伤的百姓、更不会抓俘虏让他们当我们的奴隶。你们爱叫我们‘游牧民’,但我们和古代草原上的游牧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很了解‘隧道游侠’这个组织,从它的诞生到现在它受制于人的状态我都了解,因为被我抛弃的旧身份是‘汗’,我的假名是索楚·唐合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