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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定得知了这消息,满口苦意,轻叹道:“师兄,儿孙自有儿孙福,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都需从磨难中挺身过来,我们年少时亦是如此。后生可畏,你莫要太小瞧了他们。”
楼玄之语声之中,蕴藉多少忧愁,尽乎哽咽,“不,你不明白,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他们这性子,要吃多少苦头,我怕江湖烟雨锈蚀这青锋,断折了这几把宝剑呐!”
陆元定何曾见过楼玄之这样多愁善感,万千感慨,心中却不大认同,他也算是看着楼玄之这五个徒儿长大的,直觉得这五个弟子应是如磐石不可动摇,似钢铁难以摧折,因而满不赞同,“师兄,你多虑了。”:,,.
3、星夜觅酒香
楼镜离开书房后,迳直去了祠堂。祠堂供奉着干元宗历代宗主,牌位之间,灯烛环绕,有五百盏之余,点灯是个慢活,急不来,很能沉静人的心思。
楼镜不是第一次被罚来点灯,从小到大,她都是这里的常客。
她坐在祠堂青阶前的平台上,落日时分下了雨,暮霭氤氲,瑰丽的紫红云霞横贯西天,东边的山头敲过了晚钟,天地之间铺上一层暗影,身后满堂灯火愈发明亮,千百灯光如地上繁星。
祠堂的平地前有一位扫地的老叟,一身灰色长袍,须发灰白,脸皮如那苍郁老树般发皱,一副安详的神态,扫尽了落叶,与楼镜搭话,“又因为不敬师姐被罚啦?”
这老叟是宗门里的长辈,因为退隐了江湖,便来看守祠堂,过过清净日子,因为楼镜是常客,两人也是‘老相识’了。楼镜被罚来点灯,十有**是在余惊秋那里不痛快,然后在楼玄之那里爆竹开了花,才被罚来祠堂点灯。
那老叟见惯了,自然而然以为这次也是,笑道:“小娃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赢了你师姐后,江湖中比你师姐天分高的有,比你师姐功夫深的也有,你难不成要一个个比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楼镜偎着脸颊,“那些人我看不见,摸不着,不认识。”
而这余惊秋是切切实实的,压在她头上的一座大山。
她对于赢余惊秋有一种特别的情结,这产生于她儿时。她入宗习武后,第一场比试就是在余惊秋手底下过的招,在对自己学艺尚且满意的心态下,被余惊秋一招给败了,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名为‘不甘’的心情,深深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赢过了余惊秋之后如何,总要先赢过了余惊秋,跨过了这个坎再说,就好比余惊秋抄写的那佛经,不论是什么经,开头总要先写上一句‘如是我闻’才行。
老叟听不见楼镜的心声,不知其中缘由,他只瞧见少年人眼中的执着,炙热的光芒能与朝阳争辉,他避世多年,六根清净,早已无法对这些强烈的情感产生共鸣,拄着扫帚,摇头道:“小娃儿,怎么如此沉溺输赢,可知执
念太深,有损道心,想当初那疯剑……”
后面的话,楼镜没听见去,她被老叟的问题引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为什么她这么在乎输赢?这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最开始的起因或许是一件很小的事,然而岁月长河流过十数载,混入纷杂的情绪与缘由,已然不是那么纯粹,就好似千万条细流汇聚成江水,东流入海,你要分清道明,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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