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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白坟碑(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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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迢是第一次见文身,  对着镜子看了好半天,应向沂特地留意了一下,发现他没有排斥的意思。

强大如龙族,  能够撤去鳞片,任由一个普通人在自己身上留下永久的痕迹,  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能用玄之又玄的爱来解释。

挥散水镜,应向沂亲自为他披上衣服,  将那朵玫瑰藏在衣袍之下。

迟迢兴冲冲地去拉他的手,  抚摸着手腕上面的青色鳞片:“这是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吗?”

用来文身的汁液散发着草木的清香,  他在应向沂身上闻到了同样的味道,稍一留心,就发现了气味散发的源头。

“不是,  礼物还要等一等,  我在准备。”两人在床上坐下,  应向沂任他抚弄着手腕,  “这是奖励,迢迢很乖的奖励。”

他原本没打算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  但今晚的迟迢太乖了,  在揽月台的时候尤其可爱,  让他忍不住想哄一哄。

除此之外,也是为了练手。

他得先在自己身上实验了,  才能放心在迟迢身上动手。

“这是……”房间里的烛灯被吹灭了,  只留下两颗夜明珠,迟迢举着他的手腕端详了半天,  不确定地问道,“是鳞片吗?”

应向沂拿出收好的鳞片手串,刚刚文身的时候摘了下来,  怕碰到图案,一直没有戴上:“是迢迢的鳞片,你当时和流尘在昭南城打架,我捡到的。”

迟迢一直很好奇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自己的鳞片,现下明白了,颇为珍惜地摩挲着手串上的龙鳞:“我很注意自己的鳞片,会遗落的情况少之又少,由此看来,我和阿应确实有缘。”

当初就是这枚鳞片,加上他在应向沂后颈上留下的印记,合二为一,才让应向沂误打误撞进入了他闭关的禁地。

之后的收养顺理成章。

就算没有神君与其爱人的结缘线,没有夜夜梦中幽会,他和应向沂也会相遇。

他们有缘,注定要成为一对。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刺青的汁液已经干得差不多了,那一块青色痕迹好像真的龙鳞一般,贴在应向沂左手腕内。

挨着脉搏跳动的地方,连接到左心房。

迟迢越看越喜欢,比自己身上那朵漂亮的玫瑰还要喜欢一点:“比我做的好,我喜欢这个。”

他留在应向沂后颈上的齿痕大开大合,是兽类才会做的事情,比不得细针刺出来的精致。

迟迢思索了一下,摸了摸应向沂的锁骨,又垂下头,在他手腕内侧的青色鳞片上啄吻。

吻的很轻,像风拂过,又像是用羽毛轻轻地搔。

应向沂下意识想缩回胳膊,却被他紧紧箍住:“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颈间好似轻松了许多,应向沂扬了扬眉,捻住他的眼尾:“你做了什么,嗯?”

“那个项圈,拿掉了。”迟迢掀起眼皮,冲他手腕吹了口气,“在这里了。”

从青色鳞片所在的位置逸散出点点白光,好似落下的银白星辉,贴着腕骨,蜿蜒成一圈手镯的痕迹。

除了尺寸不同,和他脖子上的项圈别无二致。

“这是我给阿应的聘礼。”

后颈的印记还在,只是祛除了施加给臣服者的枷锁,他将带有征服意味的枷锁换成了手镯,用平等的感情来爱他的心上人。

迟迢没有说太多,但应向沂都想到了。

手腕上的银白光晕,那是和小白龙如出一辙的纯净光芒,他垂眸看着那一道满是爱意的礼物,扬起唇角,温和地纠正道:“错了,是嫁妆才对。”

应向沂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迟迢也没提,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夜里迟迢睡的不太安稳,刺青的疼劲儿涌上来,他在睡梦之中不停地翻身,只能侧着或趴着。

他对刺青用的草木汁液有点过敏,昏昏沉沉的,折腾了半天都没把自己折腾醒,跟喝醉了一样。

应向沂叫不醒他,只好平躺在床上,让他趴在自己怀里。

被子支起一段距离,轻薄的衣服也不会碰痛皮肤。

十月份,已经入秋了,夜里气温降下来,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会冷。

迟迢虽然体寒,但化作人形的时候偏爱暖融融的感觉,天气一冷下来,就喜欢盖着毛绒绒的眠毯,或者披着雪白的狐裘大氅。

被子漏风,他下意识往暖和的事物——应向沂的怀里拱,手也不闲着,扒开衣襟,将脸贴在上面。

应向沂整个人都僵住了,微凉的脸蛋贴在他胸口,不同的温度碰到一起,逐渐同步成一种热度。

夜里静谧无声,他能听到通过皮肤传递过来的细微声响,那是迟迢呼吸的声音。

微弱的气流扑在胸口上,激起一阵颤栗。

应向沂露出苦笑,身体里燥意横生,温香软玉在怀,但他此时只能做柳下惠。

他和迟迢心照不宣,将结契大典当成了洞房花烛夜,第一次要留到那一天。

迟迢抱着温热的身体,逐渐乖顺下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

应向沂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

莹白的脸沾染了他身上的热度,变得红扑扑的,诱人又可爱。

应向沂闭上眼睛,默念了好一阵子令人清心寡欲的经文,才平复下身体中的躁动。

经过这一番折腾,迟迢睡的很香,应向沂就惨了。

甜蜜的烦恼在怀,他后半夜才睡过去,只休息了一两个时辰,整个人困倦得厉害。

汁液的效力经过一夜就挥发的差不多了,一大清早,迟迢就醒过来了,生龙活虎精神奕奕。

他惊诧于自己扒着应向沂的姿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没有惊动熟睡的人。

后腰上还有残留的感觉,他对着镜子,看那朵开在皮肉上的玫瑰花,一直看了好半晌,才咧开嘴,心满意足地回了床榻。

应向沂还没睡醒,呼吸绵长。

迟迢半蹲在床边,端详着他的面容,指尖隔着分毫的距离,在眼睛下方滑动。

那里隐隐透出点青黑,使得睡熟的人看起来更加疲倦。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照进来,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堂起来,迟迢拉了拉床边的帷幔,挡住擅自闯进来的光线。

他放轻动作,又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一晚上的翻来覆去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应向沂下意识把人揽进怀里,未着一物的胸膛靠着迟迢的额头:“乖乖睡觉,听话。”

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睡梦中的惺忪,将小白龙闹得从头红到脚。

迟迢侧着身,面朝应向沂,窝在他怀里又闭上了眼睛。

回笼觉一直睡到下午,两个人才悠悠转醒。

应向沂醒的早一点,看到怀里睡的很香的人,没有起身,一边把玩着迟迢的头发,一边想事情。

他们来鹿曦九城的目的明确,不仅仅是为了卖灵草,还要看看黎长思的坟。

眼下灵草交给千金台的人处理,后续只需要去收钱,再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八王爷黎长思是皇室子弟,祖坟在王廷,他们能挖的,也就只有留在东八郡的旧坟了。

从出生到修仙,黎长思的一生十分完整,与凭空出现的九宝阁阁主有很大差异。

应向沂对于他这一段完整的人生很好奇,拥有搅动六界的力量,为什么要拘泥于凡人的身躯,过一段普通又平凡的人生呢?

应向沂百思不得其解,心下暗叹,此事怕是得看到黎长思生活过的痕迹,才能推断一二了。

怀里的人挣动起来,应向沂收回思绪,眼皮不眨,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

迟迢闭着眼睛打了个小哈欠,在光裸的胸口上蹭了蹭,才掀开眼皮。

应向沂被他下意识的依赖举动讨好到了,眉眼里又荡开笑纹:“蹭的可还合心意?”

含着笑意的声音将初醒的小龙劈了个激灵,迟迢瞪圆了一双眼:“你怎么醒了?!”

“再睡下去,天都要黑了。”应向沂揽在他肩头的手推开被子,顺势往下,“还疼不疼了,让我看看?”

“……不用了吧。”

嘴上拒绝了,迟迢还是乖乖地任他将自己翻过身,趴在枕头上。

衣襟从下方撩起来,露出后腰上青黑的图案,开到荼靡的灿烂花朵蓄满了占有欲,盘踞在脊椎和尾骨之上,一入眼便勾得人呼吸不稳。

经过一夜的时间,那朵在皮肉上绽放的玫瑰更加艳丽,似乎沾染了迟迢的轻狂不羁,带着点似是而非的妖冶。

应向沂怕碰疼他,只用指腹在刺青的边缘摸了摸:“这样会疼吗?”

按照他的经验,文身之后的几天里不能碰水,皮肤也会有一点红肿。

但从迟迢的身体来看,情况要好很多,刺青的位置没有红肿,皮肤也依旧是白白嫩嫩的。

迟迢缩了缩身子,脸埋在胳膊里,闷声闷气道:“不疼,就是有点麻,火辣辣的。”

比昨晚的情况好很多,这点疼痛对他造不成影响,只不过那一处宛若附骨之疽,无法彻底从身体上剥离,还是可以感觉到。

应向沂按着玫瑰花上方的脊骨,俯下身,轻轻呼出一口温热的气。

迟迢几乎弹跳翻身:“阿应?!”

“吹一吹,就不疼了。”应向沂垂下眼皮,遮住眸底闪过的暗色,又吹了两口,“别乱动,马上就好了。”

后腰的皮肤太敏感了,昨晚还用细针扎过,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使得全身神经紧绷。

迟迢期待着这个马上赶紧结束,可他在心底默念了许久,都不见“酷刑”有停止的意思。

“阿应……”

哼哼唧唧的唤声十分黏糊,让应向沂想到刚收养条条的时候,小蛇崽雪白软糯,缠着他的手指,也是这样乖巧。

恶劣的逗弄心思停止下来,应向沂安抚地摸了摸凸起的蝴蝶骨:“好了,有那么舒服吗,听着迢迢都像是要哭出来了。”

迟迢揪着衣服,龇牙咧嘴:“不舒服!是我不习惯!我才没有哭!”

好凶啊,一点都不乖了。

应向沂眯了眯眼睛,玩味一笑:“好好好,你没有哭,离开秘境这么久了,我还没好好看看条条,你先休息,我去哄一哄它。”

说着,应向沂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迟迢的反应迟钝了一会儿,猛然想到此条条非彼迢迢,应向沂是要去看他饲养的小蛇崽!

进入云海秘境需要邀请令牌,条条进不去,是故应向沂一直没有提起。

迟迢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着急忙慌地从床上爬起来,不小心碰到后腰上的刺青,又是一阵表情扭曲。

推开房门,他化成小蛇,“嗖”的一下钻进了应向沂的房间,盘上了他的手腕。

应向沂假装没发现异样,顺势揉了揉小蛇的脑袋:“跑哪儿去了,我刚才找你,一直没找到。”

迟迢心如擂鼓,伸出尾巴尖去碰他的手腕,讨好地点了点。

应向沂笑笑:“这么多天没见,条条想爸爸了吗?”

知道条条就是迟迢之后,再以父子相称,有种莫名的禁忌感觉。

纵然迟钝如迟迢,也感觉到了怪异,别扭地想逃开。

应向沂捏了捏小蛇的尾巴尖,细细慢慢地捋着:“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还是在生爸爸的气?”

条条说话细声细气的,和迟迢有很大差别,更像个幼崽。

应向沂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记忆中的稚气嗓音:“不是爸爸,你不是我爸爸!”

自从知道这个词语的含义后,迟迢整条龙就不好了,对这个词有阴影。

冷不丁听到,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又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应向沂也不恼,笑意温润,自顾自地说道:“条条乖,爸爸给你找了个娘亲,他长的可漂亮了,你一定会喜欢的,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小蛇傻了:“啊?”

应向沂眉眼里夹着笑,狡黠道:“他就住在隔壁,你们两个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一定要好好相处。”

说着,他就往房门口走去。

迟迢慌得不行,缠着他的手腕愈发紧了,连软乎乎的尾巴尖都绷直了:“不,不要!”

应向沂一手扶着门,低头看小蛇:“不要什么?不要娘亲还是不要见面?”

都到这份上了,小家伙竟然还不坦白。

应向沂挑了挑眉,有些期待他会怎么圆回来。

迟迢快疯了,他人就在这里,还怎么去见自己?

迟迢自问破壳而出后一直都是妖界最英武不凡的存在,他属实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给自己做娘亲。

突然告诉应向沂,他不仅是条条,还是迟迢,会把人吓到吧?

迟迢心一狠,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不,不要娘亲……”小蛇委屈巴巴地抬起脑袋,尾巴尖勾着手腕,“阿应爹爹是我一个人的,不分给别人。”

应向沂呼吸一窒,扶着门的手瞬间收紧:“条条刚才说什么?”

小蛇讨好地蹭蹭他手腕,蛇信子舔在手腕内侧的龙鳞上:“不要其他人,不要娘亲,你……爹爹是我一个人的。”

他乖巧得绝无仅有。

与自己恶趣味的逗弄不同,这一声“爹爹”听得应向沂口干舌燥,不由得按了按眉心。

他怕不是真的变态了,竟然觉得这样委屈巴巴的迟迢勾人得紧。

尤其是喊他爹爹的时候,可比被诓骗着叫爸爸不同,令他无法抵抗。

不揭穿了,陪着他玩下去。

这个念头强势的推翻了其他打算,应向沂果断转身,抱着受了天大委屈的小蛇回到床上。

“好好好,都听条条的。”

无论是条条还是迢迢,他都喜欢得紧,和哪种形态在一起都不会腻。

小蛇耷拉着脑袋,被撸了好半天才确认自己过了这关,又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瞧应向沂。

被看的人大大方方,甚至还将手腕凑到唇边,亲了两口。

迟迢羞赧于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爹爹”二字,情绪不太高,瓮声瓮气:“不要娘亲,以后都不见!”

他可不想再叫爹爹了,得赶紧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应向沂绝对是溺爱孩子的一把好手,连声应下:“不见不见,条条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蛇支起脑袋:“那我说不要你和别人在一起呢?”

应向沂眨眨眼:“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我只和条条在一起。”

“……那隔壁的娘亲呢?”

迟迢竖瞳紧盯着面前的人,等待他的回答。

应向沂歪了歪头,笑得促狭:“隔壁是谁,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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