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一场关于戏剧的夫妻激辩 (第2/2页)
“被你说得跟借尸还魂,幽魂附体似的。”沈姐不屑地说。
“沈渡,亏你还是个剧作家。你在写作时难道没有这种感觉吗?”鲁超哥哥对老婆直呼其名。
沈姐说:“少来,别拿我说事儿!我可不是什么剧作家,写剧本我纯粹是挣银子,以养家糊口为目的。谁叫我有一个整天瞎折腾、为戏而狂、理想主义的老公呢?”
张大夫在鲁超哥哥夫妇俩口舌交战时,基本不说话,他不是艺术圈里的人,对谈论艺术缺乏自信,但鲁超哥哥说话时,张眼睛一眨不眨,特别信服的样子。鲁超哥哥说什么,我想,张都会充当拥趸。张对鲁超哥哥有相当程度的迷信,要不俩人也凑不到一块儿。
沈姐不知想到哪一出,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说鲁超,今儿我要跟你说说明白,你做《泥百合》是不是想通过这个戏把你肠子旮旯里那点同志意识搞基主张彻底释放出来啊?”
那当口,我和张对视了一下。
鲁超哥哥一愣。艺术家说话其实都是兴致所至,很多时候没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捋清楚,还很可能没把自己搁里头,沈姐这么一说,把鲁超哥哥囧到了,他涨着脸说:“沈渡你说什么呀,我能是那种人吗?”
“你怎么就不能是呢?不是你早晚捯腾要演王尔德吗?不是你说”作品的思想是导演的思想”吗?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理解你鲁大导演的这个观点?怎么剖析你的花花肠子?”
鲁超说:“我对事件的本身感兴趣,对里头的戏剧性感兴趣,是站在一个审视人性的高度……”
沈姐抢白说:“就没有对同志感兴趣?”口吻尤其尖刻。
鲁超说:“……我刚才说了,我只是关注它的新鲜度和商业卖点……”
“那就结了,别跟我说你对那点同志情节毫无兴趣,老鲁同志!”沈姐是个一心可以多用的人,她一边跟老公争执,攻其一点不及其余,一边还能顾及别的琐事:“tony你怎么不吃了?不是说姐包的饺子好吃吗?好吃你不多吃点儿?隔久了就坨了。”
我笑着说,都有吃好多哦,你们光顾说话……
没等我把话说完,沈姐的那把锋利之剑立马转向鲁超哥哥,直指他的天灵盖:“鲁超你好fashion啊,出息了你。我还真小瞧你了,做了这些年夫妻,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有gayplex呢?”
鲁超哥哥真动气了,他指着沈姐,“沈渡!你写剧本是以挣银子为目的,我难道就不是?!”
沈姐冷笑:“谁知道你!一会儿崇高得跟人文斗士、实验先锋似的,一会儿又低俗到甘为五斗米折腰,做戏就为了挣银子养老婆,鲁超你有个准好不好,别让人跟着你坐过山车,起伏也忒大了!到头来说你这男人不靠谱。”
我先前已经坐一边看电视去了,听沈姐这么说,就过来调和。说,哥,我姐是理解你的,姐刚才还跟我说,什么事儿她都力挺你。她这不是逗你玩嘛。她才不在乎你做什么样的戏呢,我姐说了,你要是盖她也爱你。
沈姐扑哧笑出来:“这孩子,这话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大夫也忙着打圆场:“商业企图商业企图,全都是商业策略,谁让现在的戏剧要靠观众养活呢……鲁超不就是想把商业企图解释得圆满一点有点艺术含量嘛,。”
沈姐说:“我不管你什么企图,反正别把tony搅合里头,多纯一孩子,他不能在戏里演角色。”
鲁超说:“有吗?我有这企图?我跟你说过有这想法吗沈渡?这个戏台词量这么大,tony从没演过戏,我怎么可能让他演角色?你有点常识好吧,沈渡。沈渡你现在的许多想法都很奇怪。也学会捕风捉影了你!”
“反正我提醒你,”沈姐说。“上回广东来一孩子,硬是安排他在那个什么破戏里演了一角色,弄到在台上脱剩丁字裤,小白屁股整一个冲着观众。这不糟蹋人家孩子嘛。多帅一小帅哥,我要是他爹妈,冲上台就给导演一巴掌。”
当时我没太搞懂这事,不识时务地问,谁是导演?
“你鲁超哥哥呗!”沈姐毫不留情,吓得我差点没打自己的嘴巴。
“俗!真俗!!”鲁超哥哥这回可真气到了,他顿了好一会,说:“沈渡,你现在艺术感觉很差欸!艺术这东西是有界限有尺度的好吧,到位的就是艺术,欠一步就是色情,你千万别混淆了,更不可混为一谈,大编剧!”
“对,我特别希望你记住今儿的话。”沈姐一字一顿地说。
一场戏剧夫妻的争论一直延续着,七绕八绕绕不出是非来……后来,我睡着了,在一边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