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油闷大虾和洋葱汤 (第2/2页)
就是那天,我有了招,盘桓于心的难题迎刃而解。丁丁哥建议我们公司用俄罗斯模特,这是个极好的点子。俄罗斯模特不仅外形出众,非常国际化,目前通告出场费还低。这是大陆广告界还没发现的新大陆。
当时,我真替我们公司高兴……也真想替我们公司谢谢丁丁哥。
…………
圣诞派对之后,公司开始放圣诞假,一周,主要是考虑外籍员工的需求。但我们二部例外。涛老大特狠,让我们集中精力迎战大e的招标会,这一周都得加班,至于欠大家的假,说日后分期补还。
既然有言在先,大家伙都没得说,老老实实干活,各忙各的。整个部门唯有我手里暂时没有很具体的事务。但我心里明白,我的角色是“先甜后苦”。
圣诞那天,我到公司逛了一圈,看了几分签约“特模”的资料,随手翻翻模特送交的写真,一时间想,既有了挖掘启用俄罗斯模特的计划,这些材料不看也罢。
公司放假了,楼层里看不见人跟老鼠样穿梭的景象。昨晚“派对”闹腾得够,部门加班的人聊了聊昨晚的趣事,相互挤兑几句,也很快归于安静。没事,无聊,在忙碌碌的下属面前晃悠也不好,我便打算去干妈那儿躲躲。电话里我对干妈说,烧个浓汤吧,一会儿我过来午饭。
我干妈一手菜烧得极具水平,其中尤数罗宋汤、炸猪排这样的老派西菜拿手。多半是那阵子一径惦记着俄罗斯那档子事,勾起了我想喝罗宋汤的念头。
等我到干妈家时,老太太把烹制罗宋汤的食材都备得差不多了。我对干妈说,今儿我来做汤,你在一边教我。
干妈拂着手说:“哦呦弟弟啊,不要来添乱了,干妈一息息就好的,烧只汤快来兮,你等着吃就好。”
我坚持要自己试手,干妈拗不过我,又见我兴致勃勃,就随我胡来。小保姆小红在一边替我打下手,干妈指导。烧个汤跟手术室开刀似的,有主刀医生,医生助理,麻醉师。
我按照干妈的指点,先把洋葱切成条。这可是个苦活儿,没多会儿,我就被洋葱飞沫辣得眼泪直淌。小红一会儿给我擦眼泪,一会儿替我围裙布,一会儿帮我挽袖子,看着比我还忙。
完了,洋葱下锅,炒至焦黄,干妈说:“连锅铲都拿不像样,怎么讨老婆!?”
我说,老婆不是跑了吗?
这会儿,干妈总算逮到机会:“跑了就跑了……弟弟啊,你从前的女朋友实在也没啥好,马来西亚人呀,我晓得的,就是老早的南蛮人,皮肤墨黑墨黑……不灵的,不灵的。”
我说,干妈,那你给我找个美国媳妇,那一定白。
干妈说:“美国女人有啥好,块头大的要命,还不肯养小人(孩子)。阿拉弟弟卖相嘠好,又长又大,正正经经寻个中国老婆,噢?”
干妈好像即刻要我允诺,我就顺着老太太“哦”一声。听干妈的,我说。
干妈顿时喜笑颜开:“弟弟顶听话了。”老人真是好忽悠。
我心里想,这席话干妈其实早想说,苦于没机会。她说sally是南蛮,我哭笑不得。
被干妈一搅合,我心情黯然,煮汤的热情荡然无存。sally的事不可提,那是我心头不可愈合的伤口……永远的痛。
眼看汤快好了,一锅子稠浓汤汁开始咕嘟,我脑子里突然闪出一念,于是匆匆对干妈说,干妈,饭我不吃了,我要走了……
干妈无比惊讶:“这小囝哪能搞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阵风,就不能陪干妈吃顿饭?”
我说,想起一急事,你和小红吃吧……话没说完,我人已经在电梯里了。
我突然起念,是不是该去趟北京,用圣诞假?闲着也是闲着,何不趁此机会去看看steven,他马上要结婚了……
steven元旦要举办婚礼不是他亲口告诉我,好长时间以来,我和他没一点联系。
消息自然是从北京传来。当我听到这消息时,什么反应都没有,心里极为平静,就跟听到任何一桩婚嫁消息一样。他和虹姐都好几年了,一路风风雨雨磕磕绊绊几度危机,可始终没到分崩离析彻底分手的地步。眼下,终于要以要昭告天下,以一种常人最容易接受的形式把夫妻合法地位确定下来,也算是风雨过后见晴天了。
余下的问题是,我该不该去祝贺一下,送份贺礼?
该!于情于理都应该。
但这事我迟迟下不了决心……拖着拖着就临近元旦了。不知道怎么,这天自己脑子一热就决定去北京,而且一旦决定,义无反顾。
人呐,做什么都不能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越考虑就越犹豫不决。冲动有时是魔鬼,可有的时候,谁说不是促成一件事的先决条件?
没到天黑,我已经在首都机场了。
我多久没回北京了?
北京的哥哥们一直打电话催我过去玩,还有一帮老姐姐,可谁也没动摇我“此生不再回北京”的决心。最终动摇我的是我自己。
十二月的北京真冷,航班也不准时,一出机场,迎面冷冽的空气,让我顿时想起在北京的日子,天灰、地冻、树秃、心凉……一切恍若昨日。
到这会儿,我才意识到,到北京踩一踩当年,心里那种酸酸涩涩的滋味其实是温暖的。到北京,就是要感受那种冻,那种被冰冷的空气裹挟的温暖,否则白来。
表哥表嫂不在京,一落地,我自然要考虑“投靠”哪位哥哥?毫无疑问当然是辜大哥啦。
辜大哥在电话里听我说正打车去“宝丽”,赶紧说:“这孩子,怎么不叫五子去接你?赶紧跟司机说,调头去昆仑饭店。就在东三环,那是上海人管理的酒店,离机场也近,你就住那。”
我说,不用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宝丽”,大哥您就别操心了。
辜大哥说:“定了,不改了。一会儿我就让五子去昆仑找你。”
一言九鼎。
过后我一想,不住“宝丽”也好,免得触景生情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
刚在“昆仑”住下,哥们姐们的电话就不断进来,看来我到北京的消息不胫而走即刻就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