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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第 170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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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深,  八爷一个人在书房里,碾转失眠。

首先,这辈子,  到底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大大地不一样了。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老父亲因为儿子们之间的争斗心力交瘁,  面对大清国因为他的宽松治理问题百出无能为力,  收到准格尔对拉萨动兵,那是气怒攻心。不得不拿出来家底子来打这一仗。

这辈子那,有四哥搞起来的科学发展,  大清有了沥青官路,  直达西部。火器目前直追上辈子的两百年后,  国库里有银子,  沿海安稳,西部有粮草,官员们私底下只敢有点小动作悄悄贪污一点点,  谁也不敢对上从南海回来的四爷。

于这场战争,  朝廷压根没有放在心上。除了远在大漠地理位置上,  打的困难一点儿,还有打不赢的?

这样一琢磨,  八爷又不敢有小动作了。这辈子不是上辈子,  万一自己有了小动作,  闹出来事情,  而康熙有精神心力去查,  那自己也不用等到雍正圈禁了。

可他到底是强烈的不甘心的。

失去了这次机会,  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混账四哥登基了。

四哥要稳,自己要乱起来,才是最有利。

八爷转脸,  看向梅花窗棂外头的夜幕上,月天里弯弯的冷钩一般泛着冷光的月牙儿。

混账四哥会怎么做那?

四爷什么也没有做。

康熙信心十足,层层影响下来,人人都觉得胜利指日可待。四九城男女老少们的话题迅速转变为猜测何时胜利班师回朝,四爷摇头轻叹,哪有那么容易?他虽不能清楚记得这场战争究竟怎么回事,不知道何时开始,何时结束,但却知道即使没有傅尔丹大败,也不会轻易成功。

四爷认为,大清还没出兵,就犯了轻敌的兵家大忌。只是看所有人都在兴头上,又挨着老父亲的六十五大寿来临,皇太后和皇贵妃的身体都不好,只能静观其变。

不过,金常明、苏培盛、高斌、饽饽等人不断前来的汇报的消息,要他开心了起来。

“都当不知道。帮忙瞒着福晋和嫂子弟妹们。”四爷简单地吩咐一声,形状完美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翘,颇为愉悦的弧度。

高斌皱眉道:“爷,……安全方面?”

“不用担心。”四爷心大地挥挥手,清亮的眼瞳里有喜悦的期待。“没有经历战场的儿郎,不算真正的成长。”

“……”

众人都不说话了。

四爷对自己狠。

对孩子们也是狠心的。

满天神佛保佑,位阿哥爷都安安全全的!

八爷万万没有想到,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弘昱、弘晟、弘晖、弘时……一群小子们都偷偷去了西部,只给家里留了一封书信。

“你说什么!”八爷手里的粥碗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八瓣儿,冒着热气的白粥溅到了他的鞋面上,他也没有知觉。八福晋直接瞪大了眼珠子,抢声道:“弘晖偷跑了?跑哪里去了?”

新贴身小厮墨雨惊慌失措:“留书说去拉萨。弘昱阿哥、弘署阿哥、弘晟阿哥、弘晖阿哥、弘时阿哥……都去了。是弘晖阿哥带头的。”

八爷身体一晃,虽然他们当年年纪轻轻上了战场,可现在不比以前的艰难了,有他们在,哪里能要孩子们去打仗?

“快牵马!”八爷怒吼一声,撒腿就朝马厩跑。

八福晋比他更着急,快步追上来:“爷,追到了弘晖可别打。拦着四哥可别打。”

八爷心里恨得自己亲自打一顿,口中却喊着:“你放心,快去看看四嫂。”转眼跑得不见人影。

八福晋一听这话,什么也顾不得,抬脚就要跑,却被两个孩子拉住了衣襟,女儿和儿子眼巴巴地看着她:“额涅,我们也要去拉萨。”

“去什么去!快去读书!”八福晋一瞪眼,发现他们一脸不以为意,急得一脑门的汗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四伯母不一定怎么担心,都跟着我去看你们四伯母。”

两个孩子大眼睛咕噜咕噜转:弘晖哥哥威武!他们不能跟去,但能帮助照顾四伯母。

“……好哦。额涅,我们快走。”

八福晋也顾不得他们的小心思,领着两个孩子小跑着来到隔壁四哥府上。

八福晋赶到,四爷府上乱成一片。大福晋、福晋、五福晋、六福晋、……十四福晋带来的下人都散落在前院急哄哄的,管家金常明尽力维持着,到了后院,就听到哭声一阵一阵的。

“四嫂,我家弘明才多大一点儿?刚十二岁。四嫂!”十四福晋毫无形象地跌坐地上,摇着四福晋的胳膊哭得都喘不过来气。四福晋人木木的一脸泪,好似没有了感知。

五福晋和七福晋、十二福晋好些,毕竟不是亲生的。十二福晋跟前都是闺女,唯一哭得还有形象的。大福晋、福晋……都已经哭得嗓子嘶哑,脸憋得通红。

反倒是十福晋还强撑着帮助说话:“四嫂也不想。虽然我也担心弘暾,可四嫂家里走了个,四嫂最担心。”

个!

八福晋一把捂着胸口,幸亏身边的嬷嬷扶着她一把,才是站稳。

弘暖和弘暻也跟去了!

她自己眼泪花花的没有注意,身边两个孩子因为大人的伤心放声大哭,她也没有理会,几步冲进正院屋里,就见到四嫂猛地站起来,一手擦着脸上的泪水,大声吼道:“都哭什么?当年爷们十岁出头跟去打仗,我们不也受过来了!”

“那能一样吗?四弟妹。”福晋嚎啕一声。“你哥和老四当年打仗,是跟着大军走,他们……他们……他们自己去,……啊——”福晋一声呐喊,心血都要哭出来。

“他们既然敢跑,就是有了准备。”四福晋却是刚硬的,看一眼奔进来的八福晋,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望着院子里年侧福晋等一群侍妾格格儿女们,抿紧了唇。

“他们的伯伯叔叔们都追出去了。就算不能追上,也能安排好了。都不要担心。”

四福晋告诉妯娌们,也是告诉自己。

可是大福晋听了她的话蓦然放声大哭:“四弟妹,你不知道,他们追去,才是大事。我家爷……我家爷……他一直来信说孩子们长大了没有历练,本来就应该跟去打仗。可怜弘昱去年冬天才从南海回来,我刚看了两眼,……啊——”

大福晋第一次这么没有形状眼泪鼻涕地哭着。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那么艰难生下来他。当年四弟妹你说没有娘的女儿家更苦,我硬生生地熬过来一条命,可是如今……”

“大嫂……大嫂……”十福晋扶着大嫂,哭着安慰:“弘昱长大了,他一定没事的。”

“十弟妹,你不知道……”福晋不哭了,眼睛红肿妆容都花了人直愣愣的看向西方,好似看到她那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在风沙里的身影。“我家爷,早就希望弘晟跟着去打仗。”

“所以他们追去,都有什么用?说不定是送孩子们走的那。”十四福晋快言快语。“四嫂,我们家爷,他说不定自己也跟着去打仗了。”手“砰砰”地拍打青砖地面,“都是一群闲不住的,明明是很好打的仗,他们的眼珠子都发绿了。”

她这样一说,十福晋也是伤感,接过来嬷嬷手里的毛巾给大嫂擦擦眼泪:“我家爷来信也是那。哎。都是天生打仗的主儿,能怎么办?”

八福晋正在给四嫂擦脸,脸上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闻言气怒道:“都是好日子过久了屁股长毛了!”

那可不是?

可这话不能说。

四福晋拍拍她的肩膀,轻轻摇头。

不光是皇家子弟,宗室子弟,满汉蒙八旗子弟都是这样嗷嗷叫着要跟着打仗。

“男人,不管是父亲兄弟夫婿儿子,都一样,狼一样,要厮杀,要吃肉。我们作为当家主母,管理好家里,就是我们的责任。大嫂、嫂,弟妹们,都莫要哭了。快起来。”

四福晋深呼吸一口气,挨个扶起来嫂嫂弟妹们,年侧福晋领着妹妹们进来,亲自照顾洗漱净面重新上妆,有衣服脏了换衣服……一通忙乎,她们都是忍不住那泪水,一颗一颗地滴落面颊,在春天温煦的空气里久久散发来自心脏的温度。

别人家一家就跑了一个。四福晋亲生的弘晖和弘暖,养在跟前的弘暻,府里最年长的个阿哥,都跑了。再加上弘时,四福晋那是一颗心分成四瓣儿,宛若刀尖碾着肉一般刺刺地生疼生疼。

可她必须稳住。

自家爷去追之前,好似是夸奖欣慰一般是说了一句:“还以为他们能再等几天那。”这话什么意思?

“姐姐!姐姐!”年侧福晋着急地扶着她,红红的眼睛盯着她。手上用力掐的她胳膊丝丝地疼。这疼要四福晋微微清醒,四福晋这才发现自己一刹那晕了过去。

“我没事……”四福晋没有说话的力气。“嫂子弟妹们都照顾好了吗?”

“都照顾好了。”年侧福晋还是紧盯着她的眼睛:“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孩子们能追回来吗?”

怎么可能?

四福晋连苦笑的力气没有。

身为当家主母,送父兄夫婿儿子上战场,这就是她们的责任和命运。

“这是哪里?”

“在更衣间。姐姐。你怎么了?”年侧福晋哭了起来。“姐姐,爷一定追回来孩子们。刚我和陈格格也这样说那。”

不会的。

四福晋在心里告诉自己,一直不敢面对思考的事实。

打量四周盆架子皂粉等等摆设的环境,对镜扶正蝴蝶押发,拢拢旗袍,四福晋转脸看向年侧福晋。

“爷知道孩子们要偷跑,爷知道弘晖组织的。没有爷的默许和帮助,弘晖根本操办不来这样隐秘。爷甚至是高兴欣慰弘晖的勇气和行动的。……爷怎么会追着孩子们回来?”

“姐姐?”年侧福晋微微睁大眼睛,年轻的脸孔傻傻地看着四福晋。

虽然她们偶尔也会彼此吃醋闹气,更多是彼此协助互相体贴管着一大家人。她从来没有想过四福晋会说这样的话,用这样平静的神态语气,说着近乎冷漠的话语。

“是不是很惊讶?”四福晋怜惜地看她一眼,牵着她的手走出去更衣间。

“妹妹,你是聪明人。你已经有点感觉到了是吗?我们爷,他就是这样。”

要你明明知道他的无情,你却恨不起来他。

你还要认同崇拜他的狠心做法,支持他的无情做法。

年侧福晋慢了她半步,低头擦着眼泪,沉默,更有不甘。

“为什么姐姐会知道?”

“因为爷要我们知道……排行靠前的几个孩子都要长大了……我们该放手就要放手了……”

“……我明白了。姐姐放心。”人都是自私的,当娘的哪个不想拢着孩子们在身边,和自己贴心贴肺的?可是四爷不会答应。她们也不能这样做派。思及将来儿子上战场,女儿远嫁,年侧福晋举着手帕轻轻地擦着面颊上的眼泪,奇怪的是,她刚刚怎么也忍不住的泪水居然不哭了。

“我还没嫁进来之前,我就听父兄说过,四爷……当年打仗的故事。现在我二哥也是在四川打仗。要我写信给二哥吗?……姐姐要进宫吗?”

“暂时不要写信。进宫。”四福晋的蝶恋花花盆底跨过门槛,进来屋子,望着嫂子弟妹们,都是一脸的凄然。

——孩子们跑了,都是平时一家最寄予厚望的孩子,宫里的皇太后和娘娘们知道后,该有多么担心?

爷们去追了,她们必须进宫安慰着。

金常明指挥小厮侍卫们赶紧地给安排着,送走一顶顶八抬大轿子。

年侧福晋领着妹妹送到前后院门口,遥遥地望着远去的一顶顶雕龙绘凤的刺绣大轿。

皇宫里头,皇太后得知孩子们跑了,老四第一个发现的。

第一个追上去的。

其他在京的皇子们都领着侍卫们拼命地打着马屁股,死命地追。

心里骂一声这群熊孩子!

心疼她的重孙子们。

在妃嫔们的眼泪攻击下,只有叹息:“别哭了,孩子们长大了,总会有这一天。他们的父亲不是去追的,是去送的。”

“嗷~~”的一声,惠妃哭得完全没有形象。“太后娘娘,为什么?现在打仗不需要他们了。”

“可他们要去看看,才知道什么是战场。”皇太后挥挥手,“都回去吧,收拾收拾,不一会儿,你们的儿媳妇们都来请安了。”

皇贵妃领着妃嫔们站起来,福身行礼:“妾身告退。”

皇太后无力地一闭眼,不忍心再看。

皇家儿媳妇们进宫,说了情况,忍着当娘的心痛安慰婆婆们。

承乾宫里,皇贵妃在四福晋的伺候下收拾好的妆容,面对四福晋,歪着身体靠坐长榻上,示意她也坐下,瞧着她浓重脂粉下遮掩不住的红肿眼睛,轻叹口气:“当娘的呀,都这样。老四那时候上战场,才多大一点儿?一次两次的,能怎么办?熬着。到个公主出嫁,我送走一个又一个的,也想开了。”

“我们呀,养着孩子们长大,完成了任务了就成了。往后呀,只管自己照顾好自己。”皇贵妃轻描淡写的语气,听着四福晋心里刀绞的一般。

“皇额涅,我也知道,……我……”四福晋再也忍不住了。低头捂着脸克制眼泪,哽咽道:“爷怎么能这样狠心那?弘晖和弘时成家了我也试着撒手了,弘暖和弘暻才多大一点儿。”

“他就是这样的狠心人。”皇贵妃埋汰的语气。“打小儿就是这样。随了他汗阿玛。”

!!

这话四福晋可是不敢接了。

哭也不敢哭了。

刚在家里收拾的时候,四福晋嫌头上珠钗累赘,便叫丫鬟们叫挽了一个宫妆最寻常的如意小两把髻,簪一枝小巧的翅莺羽珠钗,并一朵苗银蝴蝶押发。一件七成新的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斜对襟旗袍。剪裁合身简洁,花饰是衣料自有暗纹镂花,连常见的衣领刺绣也一并略去,只在袖口疏疏绣几朵浅黄色的腊梅花。倚在贵妃长榻上闷闷粘着樱桃吃。

好似都发泄在吃上头一样。

大宫女又端进来几样春天的新鲜水果,皇贵妃挑眉一示意,大宫女立即从靠墙柜子里找出来一个描金红色盒子捧过来,给皇贵妃抹了点舒神静气的降真香蜡葵胶抹在太阳穴上,皇贵妃的精神头好一点儿,脑袋清醒一点儿,缓缓道:“你也不要伤心。老四疼孩子们那。”

四福晋吃樱桃动作一顿,柔婉垂首,低声道:“儿媳知道……可是……爷他总是这样什么都顾着,他自己的身体那?他的身体多难才养好一点儿。”

眼前又是当年钮祜禄皇后去世,宫里头你争我斗的一幕一幕。那时候,她还只是贵妃,宫里女人都盯着空出来的皇后位子,她也盯着。可她最终只是一个皇贵妃,这要所有人都笑话她。老四一生出来,太医诊断结果出来,她的眼前一阵发黑,好似看见钮祜禄皇后临终不甘愤恨怨毒的眼睛,她抱紧了孩子,她也不甘愤恨怨毒,皇贵妃也高她们一等!这个孩子,她一定会养住了!

往事历历在目,那份不甘愤恨怨毒,因为时间和自己达成和解,但是那份受伤的倔强,却永不忘记。更因为年老了,眼睛里青春少女的天真烂漫重情都没有了,显露一丝丝凶恶。

皇贵妃轻轻咳嗽一声,手捂着胸口。四福晋忙起身给她顺着背,安慰道:“皇额涅,爷和孩子们都会好好的。公主们也都好好的。您别担心。”

“我呀,现在想担心也不能担心了。脑袋一动就疼,心口也疼。”皇贵妃无力地说着话,四福晋发现,皇贵妃真的是老了,双鬓也有白发了,这要她心口一阵阵发闷,忙伸手捂住了嘴巴,不要自己哭出来。

日色明媚,落在皇贵妃微有病色的脸庞上有些绯红的不谐,垂珠帘抹额上的赤金珠子流转下明丽的光芒,嘴角的笑意忽而带了一抹光影的阴翳。皇贵妃今天穿着一身七八成新的耀眼金松鹤纹薄绸偏襟褙子,头发光滑盘着,抿得纹丝不乱,只在发髻间别了一枚凤纹金簪。

其实她身体不好气色黄着,并不适合这样耀目的金色穿戴,更显得干瘦而病气恹恹。只是不知为何,皇贵妃虽病着,却自有一种威仪,从她低垂的眼角、削瘦的脸颊、浑浊的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这要四福晋想起来皇贵妃养着自家爷长大的辛苦,撑住病歪歪的身体熬着这么多年坚持等着皇后位子落下来的艰难,可无论何时,她都是后宫最风光的女子,这要她不由地心生畏惧。抱着皇贵妃的胳膊轻声道:“皇额涅,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您在一天,就是我们的莫大福气。”

皇贵妃微微扬眉,抬眼淡淡看四福晋:“不要担心。我呀,哪里舍得你们?”

都熬到现在了,多熬一天是一天,多一天就是胜利。要不等她走了,康熙再册封其他女人做皇贵妃,做皇后吗?

皇贵妃脸上的皱纹一松,似开了一朵舒展的千伴菊花,掌不住笑道:“……老四的身体你多注意着。但也无需多担心,我看他去年冬天回来到现在,确实气色好起来了,太医诊断也说好了。”

摇摇头,嫌弃道:“他呀,就是娇气。不能伤了精神,不能劳累,必须睡足了,打小儿就是这样精心养着。但也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就不和他置气了。等他回来,该生气就生气。不和他生气呀,他永远不知道一个当娘的心。还觉得他锻炼孩子们去边境很应该。”

四福晋顾着脸,响亮地答应着:“儿媳记住了。”

皇贵妃摘下手指上的护甲,转身安抚住四福晋的肩膀,等着她强忍不哭的面孔抬起来,怜惜道:“你这才是哪里?往后的心疼苦楚,多着那。”

四福晋的眼泪夺眶而出。

却是坚强地撑住了腰杆,重重地点头:“儿媳明白。”

自家爷是强势的性格,他不是其他皇子们对待孩子,尊荣一生不惹事就成。他要求很高。等孩子们独自办差了,母子分离、父子闹矛盾时候自己的为难,多着那。

永和宫里,六福晋和十四福晋服侍德妃净面梳妆,六福晋怒声吐糟道:“额涅,儿媳也不知道男人对于打仗这样热情?我家爷听说后,那架势,如果他能骑马,他也偷偷跟着孩子们一起边境打仗了。”

德妃抬手刮一刮六福晋的脸颊,笑叹道:“男女天生不同。男人要在外面打拼,才有一个家。女人的责任,就是照顾好一个家。”

十四福晋起身端起德妃身边的银盆,已有小宫女在茶盏里备好了漱口的茶水交到六福晋手中,六福晋服侍着德妃漱了口,转头向一边的大宫女道:“前两天额涅说用一口四嫂送来的山楂挺好,备着了吗?”

大宫女眉开眼笑,道:“六福晋记性真好,早就备下了呢。”

十四福晋亦笑道:“额涅瞧六嫂对您多有孝心。”说罢自取了山楂来奉在近旁。

德妃无奈地笑着,听到宫女通传四福晋来了,摒弃左右侍奉之人,只留了个儿媳妇,懒懒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们心疼孩子,……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做女子的,人在家里,不用承担身临战场的艰苦,就要承担孩子不在身边的牵挂。”

四福晋听德妃不对劲,好似被伤透了心似的,忙微欠身道:“额涅,我们知道您担心孩子们的安全……爷和他们的伯伯叔叔们会安排好的。”

“我呀,不担心她们。我也没有精神担心她们了。”德妃说着话,脸上显露一丝丝真实的疲惫和伤心,微眯了双眼,望着个儿媳妇,浑浊的目光骤然变得通透而清明,黯然道:“老四……,老六……、现在老十四还天天喊着要去打仗……我天天防着老十四偷跑,哪知道孙子们偷跑了……”

“额涅……”十四福晋呼唤一声,低头压抑地哭泣着。“额涅,我家爷做梦都想去打仗。”

“管不住,就不要管。”德妃轻轻一闭眼。再睁开眼睛,抬手抚一抚鬓发,似笑非笑地缓缓道:“要他们去建功立业去吧。不经历战争,又怎么真正知道保护国和家?这是他们的责任。”

个儿媳妇都低头,默默垂泪。

德妃凝神片刻,再出声时已经是慈爱和蔼的口气:“回去吧。老四的身体养得好一点儿了,去年冬天回来,到现在,我看着都挺好,太医也说好,继续保养。老六这春夏天的换季时候估计又犯了咳嗽,老十四……要他意识到,他儿子都能打仗了也好。省得他天天蹦跶好像没了他地球不转了。”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个儿媳妇的沉默呼吸声。

老十四这么蹦跶,隐隐的要压过年长皇子们的气势,不光是朝堂上要人注目,在家里的女子们之间,也是微妙得很。十四福晋当然喜欢自家爷再上一步做郡王,做亲王,可她也知道,这很是犯嫂子们的面子。其他嫂子们还好,八嫂几次见到她,已经是不阴不阳的不搭理了。

德妃身为婆婆,不去管他们这些小心思。可老十四这么锋芒毕露,完全和她一辈子的为人处世方法不同,她也隐隐担心。出头的鸟儿有几个好的?老大、老、老八……教训历历在目。

“……去给皇太后请安,回去看顾家里头吧。”终究德妃是什么也没说。老十四能蹦跶起来,完全是康熙在前头引着,她能说什么?只庆幸老四和老六稳得住,好歹管着老十四不惹祸。

“回去吧。我去休息一会儿。”

德妃累了神。

伤了心。

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可终究是在个儿媳妇请安离开的时候,痛苦地问了一句:“我听说是弘晖组织的,……”

四福晋伤心点头:“正是。我真恨不得狠狠打他一顿。”

儿子们能干,尤其老四打小儿不安生,她骄傲,也日夜提着心。如今轮到孙子们。弘晖那个胖小子,怎么那么狠的心就这么偷跑了?啊!这一伤神,德妃顿时有感觉心口一阵阵疼,头也疼,只是强忍着不露出来。

“……你和妯娌们好生说说。给皇太后请安后,去各个宫都请个安。”

“哎。”

四福晋领着两个弟妹再次行礼,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给皇太后请安后,六福晋和十四福晋出宫了。四福晋先去见了惠妃娘娘。

惠妃表情平和,除了眼睛上的微微红肿外,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们呀,长大了,该去边境走走就要去。谁也不能护着疼着他们一辈子。这次呀,也亏了弘晖组织,才有这个勇气。你不要多想。我都明白着,刚你大嫂和八弟妹在这里,我也这样说。”

惠妃最是理智的性格,理智得称得上冷漠。

四福晋蓄了一抹浅淡的笑容,和气道:“惠母妃这样体贴,儿媳越发不安。儿媳只恨平时娇惯弘晖,要他惹下的事情越来越大。”

“别别别。”

惠妃似乎真不想和她客套,快言快语:“你大哥七八岁的时候,跟着皇上去木兰,和蒙古儿郎们赛马,我也觉得应该。弘昱都多大的人了?还和老四去了一趟南海。他早就应该支棱起来了。”

四福晋:“……”

宫里的妃嫔们都是大佬,四福晋对每一个母妃都只有钦佩。

看着惠妃,诚恳地表示对这件事的震惊和歉意,恭敬地问候惠妃的衣食住行,离开后,到了宜妃宫里。

宜妃亲近地拉着她的手,做到长榻上,招呼她用果子点心:“这樱桃好,庄子上刚送来的,快尝尝。”四福晋用了两个樱桃,她又感慨地安慰说:“要不是弘晖组织,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那。长大的男儿郎,就该出去看看世界什么模样。”

又说:“这事情呀,和你无关。和弘晖也无关。”一瞪眼,依稀还是当年那个明朗若霞光的宜妃风采,取笑道:

“是不是德妃妹妹要你来的?我就知道她操心多。这是她多想了不是?他们长大了,自己有脑袋有两条腿,他们愿意跟着弘晖偷跑,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心疼生气伤心,可也高兴,到底是没有荒废了他们打小儿练习的弓马骑射。”

四福晋连连称不敢。

宜妃说德妃的不是,她也不敢听这话。

宜妃了然地笑,知道她一贯守礼的,拉着她继续说亲近话儿。

年老妃嫔们都是历经世事的聪明人,再心疼孙子们也有理智。在皇太后面前哭是生怕康熙责罚孩子们。在四福晋面前就是大方款儿。如此满宫凡是牵扯其中的母妃们四福晋都去请安了,喝了一肚子茶水,吃了一肚子水果,已经是午饭时分。

四福晋去宁寿宫,皇太后还在午休,她先去更衣,再找嬷嬷要一点点心压压肚子,才是漫步出宫。

皇太后醒来后,听说她来过了,心疼又无奈地摇头:“两个婆婆,到现在老四媳妇还是跟着老四一碗水端平。也是难为她了这一天天的。”

老嬷嬷扶着皇太后坐起来,闻言只笑:“太后娘娘,这是四爷和四福晋的孝心那。”

“也罢。享受了两个母亲的庇护,就要承担这些。”皇太后话这样说,可到底心里头不安着:当年压着皇上不再册封皇后,一直到现在皇上还对皇贵妃愧疚,皇贵妃还是憋着一股怨气。如今皇贵妃的身体越发不好了,还不知道能撑多久,这皇后,皇上是一定会册封的。

册封了皇后,这佟佳家的女子,至少后面代以内,不能再进宫了。虽然,宫里还有一位佟佳贵妃,皇贵妃的妹妹,应该也不会再册封皇贵妃了。

可是隆科多做了九门提督,这将来,他的孩子不和皇家联姻吗?

老嬷嬷端着漱口茶水上来,皇太后接过来茶杯漱口,不去想这个问题了。

出来宫里的重重殿宇时,四福晋才惊觉,后背的衣衫都被薄汗沁透了。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想着弘晖等一群孩子们到了哪里了,自家爷追上后会怎么安排?孩子们要等什么时候回来……今年?明年?想着想着,抬头看天,天空蔚蓝,云朵洁白,心里头翻江倒海的难受,微胖白皙的面孔上,一片端庄宁静,不见半点情绪。

她终究是她。四爷终究是四爷。当年被四爷护佑在身后的天真烂漫四福晋早已经成长,如今的,是当家主母四福晋。

路上遇到回头取忘记了的首饰的十福晋,妯娌两个小声说着话,并肩出了宫门。

四福晋回来府邸,看顾好府邸,雍亲王府又恢复了平静。

四爷追着一群孩子们,追上了,勒住缰绳制止躁动的马儿,后面一群侍卫们跟着勒住缰绳,沉甸甸的目光挨个看着惊吓的孩子们。

四爷看着他们一个个哭着,脸红着,翻身下马行礼,低头耷脑的小样儿,面孔越来越严肃。

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锦囊交给弘晖,四爷安耐住所有的情绪,目光落在弘暾的身上。

“过来。”

“四伯~~”弘暾猛地起身,一头扑到四伯的怀里撒娇:“四伯,弘暾已经开始想四伯了。”

“出去了照顾好自己。”四爷给他脑门一巴掌,一抬头,看向其他孩子们重重嘱咐:“路上尽量照顾好自己的衣食住行。”这句话,声音嘶哑,眼睛不舍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孩子们。

四叔不是来抓我们回去的?孩子们都仰着脑袋震惊地看着四叔/四伯/阿玛,有的惊喜地哭着笑着:“谢谢四伯/四叔,四伯/四叔最好了。”

哪里好?阿玛果然不留他们!对十叔家的弘暾都比对我们好!弘晖弘时弘暖弘暻顿时放心,却又莫名地委屈。

弘暻瘪瘪嘴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草地上,唤一声“阿玛……”也扑到阿玛的怀里,手抓住阿玛的披风——还没离开京城,他就开始想念京城的家人了。

“阿玛,还有交代的话吗?”弘暖吸着鼻子上前一步,不舍地问。

刷!少年们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的四叔/四伯/阿玛身上。

“还有一句话是,你们的阿玛都要追上来了。想见,就跑马慢一点儿等一等,他们年纪大了,跑马也跑不动了。”

“……哎。”

孩子们高声答应,几个年纪小一点的眼泪已经已经打湿了披风带子。

四爷云淡风轻地挥挥手:“快走吧,时辰不早了。”

弘晖心口一梗。

所有兄弟们都看弘晖。

四叔/四伯/阿玛好狠的心。

好想哭。

弘晖强忍住眼泪,朦胧的视线里看着阿玛脑门上的细汗,更伤心了,他阿玛,曾经是跑马一天也不带气喘的。

“……阿玛,您照顾好自己。您告诉玛法,孙儿们一定好生的,保证照顾好自己。要玛法不要担心,每天按时用饭,好生用饭。还有,老祖宗,皇祖母,祖母,额涅和年额涅,姨姨们,弟弟妹妹们,……都不要担心。等我们回来,和他们请罪。”

弘晖哭着,第一次独立出门的孩子,面对前路迷茫害怕恐惧。面对后路伤心无助担忧牵挂。

可既然出门了,只能义无反顾。

孩子们给四叔/四伯/阿玛磕头行礼,再次翻身上马,狠心拍打马屁股,马儿嘶鸣一声扬蹄而去。

四爷凝目注视他们快速远去的身影,一直到变成一个个小黑点儿,一直到怎么也看不见了,马蹄声也听不见了,方是翻身上马,领着侍卫们打马回去。

四爷回来京城,在街上听着四九城老百姓对这次大军必赢的期待,微微一笑。

康熙不住在皇宫,住在畅春园。

畅春园清溪书屋,康熙正在湖边垂钓,一个人。周围的太监们大气不敢喘的样子。

四爷慢走上前几步,打千儿行礼:“给汗阿玛请安。”

“起来。”康熙的眼睛望着起来波澜的清澈湖面,老龙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担忧牵挂生气的表情,眼里还有隐隐的一丝笑意。

“都送走了?”

“都送走了。”四爷接过来李德全手里的热毛巾擦擦脸,人精神一笑,自己搬一个马扎坐在康熙身边,端起来茶杯用了两口茶,示意李德全给他一个鱼竿,对康熙笑道:“给他们一个锦囊,要他们有事去找姐姐和十妹妹。”

康熙微微惊讶。

“你认为,傅尔丹还打不赢他们?”

“草原上环境不同于陆地。虽然大清的火器已经是碾压其余国家,但打仗不光光是看武器。准格尔这次出兵,准备周全。派出来的大将军也是有勇有谋。傅尔丹年轻,急于立功。祁德里老将有经验,却不知道能劝说傅尔丹忍住多久。准格尔兵在草原上窜来窜去找不到主力,必须忍耐再忍耐等找到后一举歼灭。而一旦耐心不足,冲动出兵中了敌人的诱敌深入计策,便是失去了火器的优势。”

康熙沉吟不语,好一会儿,方是叹息道:“将军都是打仗打出来的。傅尔丹再有天赋,也没有上过战场。到底是嫩了一点儿。”

“锦绣堆里长大,……难免的。”四爷看得很开。李德全端上来几盘点心,四爷一看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感动到:“还是汗阿玛关心儿子,儿子确实饿了。”

说着话,放下鱼竿用着点心,四爷还犯困了。

康熙嫌弃地瞄他一眼,发现他放在地上的鱼竿浮标动了,赶紧地帮着拎起来,果然是一条大鱼。

康熙乐呵呵地解下来大鱼放到鱼桶里,笑道:“好兆头。”一转脸,看向困得眼睛睁不开的老四:“去清溪书屋去午休。”

“儿子马上去。”四爷答应着,“汗阿玛也去午休。”

“朕还不困。等一会儿。”康熙摆摆手,示意他先去睡。

四爷知道老父亲还是挂心孩子们,将弘晖的话重复一遍,看着老父亲长吁短叹的样子,劝说道:“汗阿玛您别担心他们,他们这么大了,早该出去了。只是一直没有战事罢了。”

“滚滚滚!”康熙生气地一瞪眼。“没战事是最好的事情!都像你这样狠心的?朕当年也是这样对你们兄弟的?你看你自从回来越发懒的,还有做父亲的样子吗?”

四爷:“……”

“弘晖长大了,有他照顾弟弟妹妹们就足够了。”

“滚!”

康熙真生气了。

别人是父欠子债!胖孙子弘晖上辈子是欠了老四的,这辈子来还债的!

四爷因为老父亲越发迁怒的模样,摸摸鼻子,麻利地行礼离开了。

康熙瞅着他懒洋洋的背影运气运气再运气。

一回头,望着鸭子戏水的湖面,轻轻摇头:“去,将鱼炖了,蒸了。做几样你们四爷喜欢吃的菜式。清淡一点儿。”

李德全笑着应着:“奴才立即去膳房通知。”

如果是他再年轻十年,他一定御驾亲征。

如今孙子们都上战场了,他果然是老了。

心疼孙子们,想孙子们,一时又想起来老四对傅尔丹的评价,又有点不信,他就不信这样好的火器水平,粮草充足,还能打不赢?!

康熙气哼哼地再次甩鱼竿,继续钓鱼。

康熙心气儿不顺。

一路追上去的伯伯叔叔们,面对一群倔强流泪,就是不回头的孩子们,唯有妥协。

八爷不放心地对弘晖叮嘱再叮嘱。

到底是没奈何地领着侍卫们回来府邸。

他四哥就能这么狠心,任由弘昱、弘晟、弘晖、弘时……一群小子们都偷偷去了西部。

他那混账四哥可不是最狠心的!想想他上辈子是怎么对待弘时的!

为帝者都是狠心的。

八爷也知道,他的心肠软,是大缺点。可他改不掉。

他不能不顾着侄子们的安全。

郁闷地迈着八字步进来正院,听八福晋叭叭叭地说了四嫂的坚强,进宫后皇太后和母妃们的明事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都是一群狠心人!

八爷黑沉沉着脸回来前院书房,倒下就睡。

一觉醒来,胳膊腿儿累得哪里都疼,疼的酸胀的他一下不想动,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果然不是少年出征的当年了。不由地又是一番感叹。

躺在床上,眼巴巴地望着春日太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照耀的屋里灰尘都一粒一粒的明白。

老十四“大将军王”的称号因此而来。后世那些康熙本来要传位于老十四,雍正篡位的谣言也因此而来。如果傅尔丹和祁德里他们打赢了,老十四岂不是没戏唱了?

老十四……如果老十四没有大戏唱了,自己该怎么做那?八爷党目前残破不堪,老十四看似受宠,其实地位并不高。大哥在外头办差,哥领着翰林院和礼部,四哥领着户部工部,五哥出海一趟那么大功劳……就是六哥七哥,都是有着战场上拼杀过的功劳。除非自己和老十四合伙,才有可能和这些年长哥哥们一拼的力量。

老四登基,自己的结果已经尝过一次了。

老十四若登基……

八爷有一瞬间的犹豫。但也只有那一下下。

老十四登基,或许对自己最有利。

但是,首先老十四能登基吗?其次老十四一旦登基,能比混账老四更重视兄弟情意?八爷一点不指望老十四。

如今侄子们去了西部边境,他一定要全力协助这个战事必须打赢的。哪一个都要安全回来。

侄子们去了,傅尔丹也一定会谨慎很多。

八爷烦躁地翻个身,顿时身上那肌肉骨头都更疼了。

准格尔大军来势汹汹,而青海和西藏方面也一直小动作不断,想要从大清独立出去。

大清这次出兵,是准备很久,不光是打败准格尔,更是进一步打服气青海。

十万大军离开了。本来从康熙到大清普通百姓,都期待一个大胜仗。康熙很是高兴的等着捷报,可是紧跟着孙子们也离开了,老人家高兴不起来了。

康熙的六十五大寿,因为这次兴军,过得很清冷,当晚一场戏,神前抽签,恰唱的杨家将的《昭代箫韶》。康熙越发没兴头,加官帽子戏看完便阴沉着脸离席而去。弄得陪座的老大臣和几个老亲王一干人面面相觑如坐针毡。

前线战事绞着,傅尔丹因为皇孙们的到来,果然变得很是谨慎。可对方也更加谨慎了,彼此都互相试探不出动主力,战事越拖越久。

朝廷里也因此有了议论。

康熙五十七年,康熙重新提上来嵩祝。办差大学士萧永藻、马齐、嵩祝,名誉大学士李光地、王掞。

六月初一大朝会,大臣们都在担心,西部边境战争拖得久了,恐怕引发其他边境不稳当。毕竟国家是人统治的,人都是趁你病要你命,最擅长欺软怕硬。

进京给皇上过大寿的福建浙江总督满保疏言:“启奏皇上,臣等认为,为加强海防,检修福宁州沙埕等处炮台、城寨,在浙江平湖乍浦等五十处安设炮位四百六十门,添造营房,派兵分防巡守。此外,为加强沿海稽察,……更有南海方面,也要水师严密巡逻。”

康熙摸着发白的胡子,沿海方面,确实不能放松了。遂点头:“准奏。”

紧接着有两江总督噶礼上奏:“皇上,鉴于河南地接六省,十分重要,臣等认为,当加派兵驻防,设八旗马兵六百名,鸟枪兵二百名驻扎开封府,设城守尉,佐领、防御、骁骑校……”

从大约康熙十年前后,大清一方面在原有布防上增加新的驻防地,另一方面是用满洲蒙古朝鲜等军力增强北部和东北的防务。在京畿、长城驻防线。康熙十四年,增设喜峰口、冷口、罗文峪、山海关及右卫驻防点,其中右卫一度形成强大的阵容,设将军一人,护军统领二人,副都统四人,下面各有将士千。

在运河、黄河驻防线,增加从德州经开封到西安的黄河驻防线,加强开封驻防点。在长江驻防线,为适应进兵西藏、巩固西南边疆的需要。

如今康熙听着大臣们的建议,沉思片刻,还是答应。

“加强八旗驻防线。派副都统一员,率满兵二千六百名驻防成都。在东南沿海驻防线,在福州、广州等地分设将军、下设副都统、协领、参领、防御、骁骑校等员,统率兵丁两千名、千名不等。……朕记得,康熙十八年,将黑龙江将军移驻齐齐哈尔,瑗珲、墨尔根等地也设官派兵防守。此外,还将锡伯族、巴尔虎蒙古族编入八旗,驻防西伯利亚、盛京、齐齐哈尔等地。”

群臣齐齐称是。

这样一来,遍及全国的八旗驻防点和驻防线已经基本形成,除了甘肃、青海等地尚未驻防,大大巩固国家稳定。

大臣们就国家安全问题畅所欲言,满朝和气。

等到具体政务部分,也是争相发言。

四爷等所有人都说完了,站出来道:“启奏皇父,儿臣有本奏。去年儿臣从南海回来北京,一路北上。路过河南。河南宜阳知县张育徽横征暴敛,苛虐百姓。民间哀声哉道,有要上告的,都被他联合地痞流氓打到残疾乃至死亡。另,联合上面知府,谎报灾情请求国库拨款。这件事,儿臣知道刑部已经拿了人。但是,知府等一串官员贪污一百逾万两银子,乃是十年未有之重大贪污,目前却只追回来五十万两。儿臣请刑部继续追查剩余银子去向。”

咳咳咳。

不愧是蚂蚁里榨油的四爷。

澹宁居满殿大臣们,雅雀无声。

自古以来的官场潜规则之一,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更何况,谁知道这贪官的背后是谁呢?万一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那?

再说了,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不贪污?在他们的认知里,追回来五十万两银子已经很好了。剩下的就给贪官家人们花用。等他们哪一天犯事了,同僚们也会这样“宽容”对待他们的家人。

可是,可是,谁叫这事情要四爷抓了现行那?

谁叫四爷回来北京了那?

康熙面对他家的老四也是,挺无奈的。

这剩余银子,明显是被潜规则了呀。

能追回来五十万两银子就不错了。

要说这件事,康熙办的真严厉,完全没有看情面。

该县民人亢珽、亢珩等联合渑池人李一临聚众神垢寨,阌乡县民人王更一也因知县向澄预征钱粮,聚众围县城。要联合起来去京城告状,去海上等着回京的四爷找四爷告状。

康熙知道后,著刑部尚书张廷枢、内阁学士勒什布乘驿急往,聚众闹事民众关押,协从尚可务等二十四人及亢珽之弟亢珩发姓等发往边境效力。阌乡县令白澄以火耗等项派取银六万五千两,宜阳令张育徽以马价等项派取银四万四千零五十两,均拟绞监候;河南府知府李廷臣私派滥征,出兵时伤良民,拟斩监候;原任巡抚李锡激变地方,应斩立决。

从上到下所有牵扯欺瞒朝廷假报灾情,全部革职有刑部审查后,发往甘肃效力。现任巡抚张圣佐未将情形及时奏闻,布政使张伯琮、总兵官冯君洗缉捕不力,均革职。

康熙自觉这办得很是严厉了。

毕竟大清整顿吏治这么多年,一百多万的贪污很大了。

康熙端坐龙椅,咳嗽一声,瞅着下方的群臣,一身大红朝服卓然而立鹤立鸡群的老四,缓缓道:

“这件案子要源,因宜阳县丁忧知县指称军需科派,预征明岁钱粮,又以道官瘦马分给百姓逼养等情由而激变,引发一系列放火烧寨子等等激愤情况,此皆原任巡抚李锡等官员逼迫所致。诸位卿家要谨记这次教训。今天下承平日久,民生疾苦,事无大小,尔等都要留意。不可认为太平之时,区区小事无妨碍。凡事都是由小孳大。自古以来,无不以蒙蔽偾事。”

“臣等谨记。”

群臣大声喊着,眼巴巴地看向康熙:皇上,真要追回来那五十万两银子?

康熙看向老四一眼,淡淡的目光扫向群臣:“剩余五十万两银子的去处,去查。如果找不到,就要官员们的家人还债。跟着吃了喝了花了用了,自然要跟着一起还债。”看向刑部一干人。“尽可能地补偿受难的百姓。”

得嘞!

“臣等遵旨。”

大臣们一脸无助的伤心。

还以为四爷出去一趟变得温和了。

四爷果然还是四爷。

怎么就期待四爷变得温和了那?

果然是我变蠢了。

皇家兄弟们已经无感了,要不这样,还是他们的四弟/四哥吗?

康熙感受到群臣的郁闷心情,看一眼老四,克制着不露出来无奈的表情。

“张廷玉拟旨,谕示大学士等:历观从来帝王,设立起居注,多有更张。其间也多有裁革,朕在位日久,设立多年。近见记注官内,年少之员很多,都不是经历事体之人。他们尚且自顾不暇,又怎能详细记述朕的谕旨?况且官职卑小,不识事之轻重,有人对于事关重大事情不能记忆,……从今日起,将起居注衙门裁去。”

张廷玉站出来答应着:“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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