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草长 (第2/2页)

不想鹿时深这次胸有成竹道：“随便点歌。”

陆时生也不客气，直接挑了个难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鹿时深没慌，深吸一口，抬手就按下了一个长和弦，紧接着那细瘦的右手就像拧上了发条一样，快速翻飞了起来。

薄身板儿和着亢奋的节奏轻轻摇动，脑门前一小撮刘海不安分地也一起晃，纤纤手指在黑白琴键之间跳跃如精灵。

弹到技法特别难的片段，小孩儿会下意识地抿唇皱眉，等到了音乐高亢之时，又会不自觉地轻轻仰头。

鹿时深弹得投入，刚要伸手去够高音区的琴键，发现陆时生的手已经提前停在了他本要落手的位置上，而后在恰当的时候代他按下了和弦。

这是要合奏？鹿时深惊讶看了身边人一眼，却发现那人在坏笑。他正不明白着，腰上忽然搭上一只手，对着他的痒痒肉一阵攻击。

“陆时生！”他缩手躲避，那人却趁机从他背后伸手占了他准备落手的位置，“你幼稚不幼稚！弹琴也要抢！”

陆时生就是幼稚，就是想要逗他，就是忍不住想要碰他。

他这么一伸手，就算是把小孩儿环在了胸前，像是抱着鹿时深在弹琴。

鹿时深不甘示弱，也伸手占位，要抢回来。但陆时生更赖，直接把手虚虚叠在他手上，拿他手背当琴键，一阵敲击。

“陆时生！”鹿时深被那指尖敲得手背痒痒的，便也报复似的学着在对方的手背上敲。

鹿时深细细手指点在手背上，点得某些人心尖尖儿止不住的颤抖。

《克罗地亚狂想曲》本是一支讲述战争洗礼后悲壮山河的曲子，却被两人弹得毫无章法，弹到最后两人紧贴着，笑作一团。

“怎么样？”鹿时深在身边人的捣蛋下艰难完成演奏，得意问，“是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是是是。那棋呢？”陆时生意犹未尽，只想再多闹一会儿。

眼神落在小孩儿撑在琴凳边缘的手指上，舍不得挪开。他好想真的摸一摸那手指，想真的牵一牵那只手。

鹿时深抖了个机灵：“飞行棋啊！要不要试试看，我每次都扔超多六的！”

别扭闹了半个多学期，和好只需要一支曲子的时间。两人玩儿尽兴了，这才开始聊正事。

陆时生问：“鹿时深，你想拿冠军吗？”

“没戏吧？其他人都好厉害。”鹿时深坦诚。

“那就更要拿冠军了。”陆时生认真道，“你那些同班不是不给你投票么？拿个冠军，打他们的脸。”

鹿时深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底气，却还是问：“能行么？”

“男人不能说不行。”陆时生表情笃定，“虽然学校说合唱环节只是表演，但打分是等合唱结束之后进行，所以，合唱得效果对最后结果的影响也很大。”

“嗯，但时间好像来不及了。”

“有我呢。”

被陆时生这么一激励，原本已经对比赛无欲无求的鹿时深又开始渴望冠军。

在陆时生的帮助下拿冠军，然后用冠军奖金给他买个礼物，鹿时深想起来，觉得还怪浪漫的。

时间紧张，陆时生还是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克服了一切克服不了的困难。

学习竞赛安排紧凑，没时间排练，他们就每天早起一小时；借不到音乐教室，没地方练钢琴，他们就爬窗溜进音乐厅在舞台上练。

不怕学神开挂，就怕学神满身的挂还特别努力。一周多马力全开的投入之后，鹿时深真觉得冠军有望了。

……

正式比赛三天前，学校安排了走场彩排。彩排时，大家除了确认走位，还可以提前试播演唱背景，确认灯光安排。

鹿时深不想被别人盯着看，就特意选了最后彩排，于是有机会看其他人的节目设计。

一圈看完，他忽然就没了前几天的雄心壮志。

陆时生等竞赛班下了课才来，彩排完的人已经撤地差不多，只有小孩儿还在后台调试自己做的幻灯片。

陆时生看了个大概，幻灯片做得认真又精妙，只是这自制幻灯片和别人的动画布景、歌词特效，甚至真人默剧表演相比，实在寒酸了些。

陆时生没想到小孩儿这么实诚，准备的这么朴素，有点儿后悔相信了鹿时深的那句“个人环节不用你操心”。

鹿时深见陆时生来了，求助地看过来：“学长，我这个幻灯片是不是有点太老土了？我没想到大家都弄得那么高科技……”

“没事，毕竟是个唱歌比赛。搞得太花里胡哨也没用。”陆时生安慰，又想到了什么，顺口问，“服装你怎么准备的？”

“服装？”鹿时深被问住了，“不是穿校服吗？”

陆时生听了这傻话觉得头疼，看到小孩儿忧心忡忡的表情又心疼。只能边疼边揉了揉鹿时深的脑袋，安慰道：“放心，有我呢。”

只是这话，陆时生说完颇觉没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