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定律 (第2/2页)

等鹿时深回家安置大陆的功夫，他慢慢踱步到16号楼楼下，看见了楼道门上贴的那张绿地公园宣传单。

他暗自庆幸，亏得物业把这宣传单也塞在了他家的报箱里。

鹿时深下楼，见人已经等在楼道口有些惊讶。

他刚才觉得冷，趁机换了条驼色长款羽绒服，和陆时生身上那条比，显得寒酸了些。

陆时生见了人停在楼梯上，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什么？”鹿时深走过去问，发现路人总看他们两个，觉得臊得慌。

“没什么。”陆时生插兜转身，“走吧。”

“又要笑我是玉米棒子？”鹿时深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这话不妥，赶紧闭嘴。

陆时生满不在意，说：“看来，也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陆时生说陪人加班，不是开玩笑。二人去了汇隆广场二期20层。

他跟着鹿时深进了办公室，自来熟地往办公室里懒人沙发上一坐，旋即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兀自工作起来。

鹿时深看着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惊呆了，只能也在办公桌前坐下，装模作样打开电脑。

其实他无班可加。过节这几天的推送早已安排好了，会有同事专门负责定时发送。

鹿时深打开下个月的工作计划，浏览了全部待办事项，都不太想现在处理，正无聊，听见了陆时生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

陆时生的长手指打字，果然很好看，灵敏快速，好像手指头自己就会思考一样。

又一会儿，对方察觉到鹿时深的目光，回望过来，说：“沙发挺舒服。”

“哦，嗯……房东送的。”鹿时深呆呆回答，“还有加湿器，也是房东送的。说起来挺有意思，这个房东特别慷慨。”

“你见过？”陆时生明知故问。

“没。听我们财务周姐说，是个帅哥。”鹿时深边回答，边起身给陆时生倒了杯水。

“还好没见过，送的礼物这么贴心，我都怀疑房东是不是喜欢你。”陆时生继续说。

“啊？”鹿时深被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耳朵尖一下就热了。

聊天告一段落，陆时生戴上了耳机，专注盯着屏幕。

鹿时深无事可做，又怕打扰对方，干脆看起了书，边看边后悔。早知如此，不如应了人家的约会请求。

书看完一章，他再抬头，陆时生窝在懒人沙发里，戴着耳机，闭上了眼睛，像睡着了。

昨夜鹿时深在后座睡得踏实。他现在才意识到，外套和毯子都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陆时生度过寒冷夜晚的。

书又看完两章，陆时生还一动不动，电脑屏幕早暗了，真是睡着了。

鹿时深踌躇片刻，上前帮人把电脑收了，拿过外套给他盖上，又替对方摘下一边的无线耳机，怕他一直戴着，耳朵闷得难受。

陆时生脑袋微侧向一边，另一侧的耳机被压住了。

“陆律师？”鹿时深很轻地叫了一声，对方没丁点反应。

他放心了，托着人太阳穴把头摆正，摘了另一边耳机。手指蹭到鬓角，痒痒的，又调皮地故意划过额头。

……

陆时生平安夜里讲了一个又长又伤心的故事，身心俱疲，在人家办公室从中午睡到傍晚，比在自己公寓床上睡得更安稳。

他醒来时，身上盖着羽绒服，电脑和耳机都被人收走了，办公室里光线昏暗，四下不见鹿时深。

他有些懊悔，好端端的圣诞节，一松懈，被自己浪费了。

他摸索手机，想问问鹿时深去哪儿了，对方恰好推门进来。

“我的沙发这么舒服？”鹿时深开玩笑，把刚倒好的温水递给对方。

陆时生想说，懒人沙发睡得人腰疼，舒服是因为你在身边。

可话到嘴边，他又自觉做了加密处理，说：“是不错。找机会问问你房东是什么牌子，我买一个放家里。”

陆时生坐直了，揉了把脸缓神，想抓住节日尾巴，便问道：“一起吃晚饭吗？”

“行吧。”鹿时深求之不得，又故意答得矜持。

……

二人出了汇隆广场，想在杨柳南路上找家小馆子。毕竟是圣诞节，好餐馆没预订，等位能等得人饿死。

停在路口等红绿灯，身边都是过节的人，路人谈笑、商店音乐和行车噪音，混在一起，让人恍神。

身后有人推着买鲜花的小板车，想挤到第一排。

鹿时深发着呆没注意，陆时生便抬手轻揽了他的肩膀，带他躲开了。

这一揽，两人挨近了，陆时生趁机微微低头，在鹿时深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环境嘈杂，陆时生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我单身，喜欢男的。我知道你觉得我们都变了，总纠结过去没意义。”

“所以，鹿时深，现在的你，能不能给现在的我一个机会？”

话说完，红灯转绿，堵在路口的人泄洪一样乌泱泱穿过街去，只他们两个停在人流里，像两颗傻乎乎的石头。

“什么？”鹿时深本能地假装没听清，心跳一下乱了节奏。

“我说，绿灯了。”陆时生不介意。反正人已经找到了，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误会的，错过的，遗憾的，珍惜的，假以时日，都能弥补。

他见对方没有拒绝，便没有收回了肩膀上的手，人头攒动里，他护着鹿时深，随着人群走过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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