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故意 (第2/2页)

陆时生嘴上只是问人讨了一个机会，可行动起来，时常难以把握分寸，鹿时深稍微给他一点阳光，他就忍不住要灿烂。

……

鹿时深回到家已然一点多，大陆眼巴巴在门口等他，等睡着了。

他把大陆抱回窝里，愧疚地揉了揉狗头——每一次把心思花在陆时生身上的时候，他就会忽略了大陆。

鹿时深大学那阵子，幻想症对他的影响很严重，他怕被人发觉异样，很少与人交际。

后来，李沐良开始给他做心理咨询，知道他独来独往实在太孤单，建议他养宠物作伴。

可学生时代住宿舍，初入职场又工作繁忙，鹿时深一直没实践这个建议。直到辞职旅行归来，他才领回了这只小柴犬。

给柴犬取名的时候，鹿时深想了很多更帅的名字。

后来，他想到小柴犬是来陪他的，既然没法让陆时生真的陪在自己身边，干脆把小柴犬当做寄托，于是给他取名大陆。

安置好大陆，鹿时深仍无睡意。

经过书架去厨房倒水时，他看见了书架上的崭新收纳箱，里面放着和陆时生重逢以来，他收集的各种与陆时生相处时留下的证据——一些餐厅小票、衬衫领撑、绿地公园停车票、水晶球、鹿角头箍。

鞋盒大小的收纳盒，放了这些也还是空，有些大材小用，但时刻提醒他，他脑海里那长达十几年的陪伴，只是他自我欺骗的幻想。

他很想用证据把这收纳盒填满，想有朝一日，他再犹疑不定时，陆时生可以拉他回归现实。

鹿时深又想到了什么，拖出沙发后的白板。年底工作忙碌，同学会之后，他也没来得及再更新，不如趁现在梳理一番。

手指轻轻扫过“梦中的陆时生”一栏下面一张张的便利贴，鹿时深零零星星挑出了十几张，贴到了“现实中的陆时生”下面。

贴完，他心中颇满足。如果，最后所有的便利贴都能移到“现实中的陆时生”下面，那该多好？

……

跨年夜前一天，鹿时深又约了李沐良见面，一来是送新年礼物，二来是为聊聊自己病情。

李沐良早察觉了鹿时深在那次约会之后些刻意回避自己。再见面，他发现鹿时深状态很好。

此前每次咨询，鹿时深一开始都是焦虑的。可这一次，他不但平静，甚至看着心情不错。

“多谢礼物，我很喜欢。”李沐良把鹿时深送的书放在办公桌案头，“看来，你最近状态不错？”

“最近，好像，幻想的频率降低了很多。”鹿时深轻松道。

往年年底，工作的繁忙常常让鹿时深焦虑，焦虑会诱发更频繁、更长时间的幻想，但今年却没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注意过，是从什么时间点开始的吗？”李沐良问。

鹿时深被提醒了。他只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可没注意过时间。

他思索了一会儿，忽露出点惊异，而后迟疑道：“好像，是从……和陆律师重逢之后开始的。”

李沐良一愣，莫名产生了失落感。

“也可能……是你建议我主动联系高中同学开始的。”鹿时深继续若有所思道，“对，也许我该早点直面过去，而不是一直逃避。”

咨询本就不是主要目的，两人简单聊完，又说起了跨年的安排。

往年，若工作允许，鹿时深会和父母一起过节。如若太忙碌，他会独自窝在出租房，点一堆昂贵外卖，而后看一夜电影。

李沐良不想那么早就在和陆时生的“公平竞争”里认输，便问鹿时深要不要一起看跨年电影，鹿时深于是说起了和陆时生的约会。

鹿时深本还担心要在这么特殊的时刻和陆时生单独约会，稍显得进度太快。但陆时生却说会带他和陆时生的朋友们一起跨年。

“和陆律师，还有他的朋友一起跨年？”李沐良微微惊讶。他以为这是鹿时深一定会拒绝的安排。

鹿时深没抗拒。一人跨年太凄凉，两人跨年太暧昧，两人再加上一群亲密朋友，热闹又不会有太多劳心费神的社交。

“我一开始想拒绝来着……”鹿时深不好意思承认内心，更不好意思说这是用套圈游戏奖品换的回礼，“但多参加点社交活动，是不是对我缓解症状有好处？”

“当然。”李沐良暗自觉得自己不得不认输了，“不过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鹿时深只听进去了“当然”二字。他或许没意识到，陆时生的陪伴让他有安全感，甚至可以缓解与陌生人社交的恐惧。

……

跨年那天的白日，时间过得又慢又快。

陆时生一到晚上六点就离了办公室，回家换了休闲服，开车去云苑接鹿时深。

鹿时深穿了条墨绿色呢大衣等在路边，岁月好像没完全带走他眼睛里那点单纯。

陆时生故意放慢车速，欣赏了一会儿立在路边的俊秀文艺青年，而后才停在鹿时深跟前。

鹿时深上了车，把一大袋东西放到了后座，一股黄油的甜香弥散在车厢里。

“这是什么？”陆时生好奇问。

“小点心，我下午排了长队从华悦坊买的，很火的。”鹿时深熟练系了安全带，“第一次和你朋友见面，光蹭吃蹭喝不太好吧？”

陆时生用惊异目光看了他半天，蹦出一句：“没想到，你还挺有主人翁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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