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穿山越海的遥望 (第2/2页)
影问:“这便是你给孙庆喜的路?”
“对,跟他说过,我会在这里留下线索。”尽管白城安觉得这些谨慎没什么必要,但做暗探的,自然是稳妥一些最好。
站在树下,眼前是河流,大山,和朦胧的月光。
白城安微微昂头往上看,他看的不是月亮,不是天空,而是视野触及不到的遥远的地方。自从来了秦淮乡,他便再没有这么遥望过了。他格外享受这个过程中的宁静、和对自由虚无缥缈的感知……怎么说呢?每当他这样遥望一片虚无的时候,他的内心就格外饱满,仿佛视野的尽头存在着他穷极一生也要寻找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寻找的是什么,可他笃信那东西一定在视野的尽头。于是他遥望,他需要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想要的东西永远存在——它一直在那儿,一直等待,正如白城安从未开始,也永不停止的追寻一样。
“你又想起她了?算了吧,光,没希望的。”影叹了口气,不解风情地打断了白城安难得的遥望,“身份的悬殊是你此生都难以跨越的鸿沟。”
“你…给我闭嘴!”白城安懒得解释太多,影根本不了解遥望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影第一次看见光遥望一个地方的时候,那是他们幼年,在一个封闭的院子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的时候。时间过去多年,那段记忆依旧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幸运的是,白城安在那段噩梦中学会了遥望,因为一个美丽的少女。
少女从他们眼前走过,离开院子,消失——白城安人生中的第一次遥望,便是遥望少女离开的身影。
从此白城安每次遥望的时候,影都会说:你又想起她了。
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白城安也不愿解释——他可以把自己拥有的一切交给影,唯独遥望不行。
“我知道你嫌我唠叨,但这话我如何都要讲,哪怕你当成耳旁风听一百遍,我也要讲第一百零一遍。”
许是影太真情了,白城安不忍拦着他,由他继续说了:“我们从地狱般的磨难中活下来,就势必要带着磨难活下去,活到我们为皇上实现他的宏图大业,活到皇上实现他对我们封官进爵、史书留名的承诺,否则我们凭什么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你万不可因一时的私情,杀死人生全部的意义和希望啊!”
“意义和希望?”影所言的是他自己的人生,有时候白城安很羡慕他,可以明确地知道自己平生的追求,“别说了,他们来了。”
影叹了口气,望着河面缓缓驶来的小船,不再多言,同白城安一齐隐匿在黑夜之中。
——“终于上岸了,哎哟我的腰都快散了!”大师兄第一个跳船上岸,一躺下便没有再起身的念头了,“舒服噢~就是可惜衣裳还没干,湿漉漉的黏在身上,真想把它给脱了。”
“那你脱呀大师兄,反正都是男的,又没姑娘瞧你。”
“好,我脱!”
好一会儿过去,大师兄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是算了,有那力气我还不如站起来撒泡尿呢。”
所有人都用目光对他表达了鄙夷。
“剩下的路怎么走?”唐天明是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不仅站着,他体力仍格外充沛,丝毫看不到半点劳累的样子。
见孙庆喜没有回答,他看着孙庆喜又问了一边:“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孙庆喜还不回答,看来他也不知道……唐天明没有再问,在黑暗中四下搜寻白城安的身影。白城安等风停了,晃动一条柳叶作为回应。
孙庆喜歇了会儿,终于有了站起来的力气,“时间紧迫,都别歇着了,方便一下我们继续赶路。”
他在雄狮山庄众废物的哀怨声中走到约好的柳树底下,蹲身做出拉屎的模样……早知道方才咬着牙走到柳树底下歇息了。他一边尴尬地想,一边挖出白城安留下的纸张,纸上画了几个人,画了一座山,还画了一条线绑着那几个小人,线的另一头在山的那一边。
好丑的画啊……
白城安也很无奈,谁叫孙庆喜不识字?
但大概意思他还是看得懂的,“先翻过这座山吧。”孙庆喜一边说,一边把纸张放在手里团成团,然后展开,装模作样地擦起了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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