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十五章隐珠(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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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沥细雨打湿了山间泥泞的青径,恍然数日过去,此刻马车已颠簸在了回京的路上…
窗栏下摇晃着疏漏日光,靠在那温暖的胸膛上,长睫微垂的小脸频频回想起那夜发生的事情,心中仍充满了难以释怀的在意。那夜…他虽对自己坦白了许多关于那人的过去,但是那日行宫侍女们私下的对话却又从深藏的心中萦绕去了耳际…
那日午后,自己与蛮儿去了行宫外的山间散步,却无意中听见了红枫后侍女们远远走来,似有在嬉笑谈论…
“哎,你说……”
“我们这水清宫是不是真的不干净?”
那树后的侍女们边走边道着,更时不时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佑晏,这事你可不能胡说,此次娘娘来,范大人可叮嘱了大家,水清宫之事,万不可让娘娘多心。”
“那位娘娘看起来身子柔弱,可是受不起惊吓…”
“若是知道了我们这里…”
“…”
“那不得…吓得连夜赶回京中?”
另一旁的侍女压低了声音笑道。
侍女们的肆意议论让一旁若颜与春蛮不由立在原地,满脸诧异了起来。
“哎,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奇怪,但凡王爷来的几日,这…倒也消停了去…”
“王爷阳气重,能压得住那怨灵呗。”
“不然他也不会与侧妃娘娘如此日夜形影不离…”
“有王爷在,那宁娘娘的冤魂再厉害,也不敢作祟了去。”
…
侍女们掩笑议论的脚步渐渐远去,立在林中的女孩不禁垂下了惘然失措的目光。
“原来…这几日……夜中我所听见的…”
“兴许不是幻觉…”
“不过这世上…”
“可真有…”
……的存在?”
…
马车的颠簸声回到了耳边,这几日与身边人肆无忌惮的日夜让自己无暇顾及旁事,而如今冷静地回想起来,一切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夜在后殿时,因为在意侍女的话,自己心生恐惧,更未敢确认那供奉之所的挂画之后…
隐隐庆幸的同时,却也免不了留下了些许好奇…
“你这是怎么了?”
“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
怀抱着自己的男人侧目温柔道,那敏锐的目光俨然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若颜含笑摇了摇头,目光垂到了自己通红的手腕上…
“我必不可让他看出我的在意…”
直觉提醒着她的内心,女孩忍住了那已到嘴边的疑问。
“怎么…现在…”
“可还疼?”
男人见她微凝眉头,倒以为是自己所行之事让这娇弱的女孩心生了不满。
男人私下的索求虽花样百出,但若颜早已习惯了这般难堪,甚至在他娴熟温柔的点拨下产生了些许奇妙的依赖。她摇了摇头,红着脸拉过袖裾,将那印迹遮掩了去…
“若颜无妨…”
“只是想起回京以后,王爷不能时常陪在身边,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一丝惆怅笑意扬上嘴角,元俨凝向怀中人,又不禁沉默了许久…
“你想让本王日日陪着你?”
他似有挂上了玩笑的语气。
“当然…”
“我…”
若颜不假思索道,想起这男人在王府时废寝忘食之日,女孩又只能懂事地收起了自己的任性。
“看来,是本王那数月,让你感觉委屈了…”
如风温柔徜徉在那笑意暖融的面庞上,他停顿思虑了片刻,又道:
“也罢。”
“只要你愿意…”
“本王…倒无妨得空就来陪你。”
“只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时,你若愿意,倒也可来元荣殿陪本王坐坐……”
“元荣殿?”
犹记自己找到父亲那日,正是在这元荣殿中,此处应是他处理政务,会见下臣的地方…女孩记得即使是漓画在他身边时,也未曾有过这般承诺,此刻男人包融着自己的目光徜徉着无限宠溺,已是无所顾忌。
若颜心中隐动,这承诺来得突然,让她一时间难以平复心中的宽慰之情。她含笑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揭开了一侧的幔帘,将略显羞涩的目光放去了窗栏外…
“都说…倾慕之情最是无解…”
“如今,本王算是彻底明白了…”
男人的感叹让那羞涩杏眸又回以流盼,只见在朦胧日光里,那修长笑眸温柔地凝望着自己,淡然处之地说起了心中隐藏已久的心里话。
“本王,从未如此倾心于一人…即便…”
少年时的回忆让他欲言又止,片刻后继而又幽幽道:
有时候甚至觉得…”
“有些事情,有时候像是前世因果,有时候…”
又觉得是命里注定…”
他放眼去窗外景色,一番感叹后,又向心上人转回了柔媚眉眼。
“人呐,有时候明知是劫难,却更容易义无反顾…”
“王爷…”
男人嘴角若有伤感的苦笑浮上了女孩隐惑不解的心头。
“但愿,一切都是我多虑了…”
那苦笑中晃过细微悲悯的神色,在女孩凝神微审的眼眸里,他又将目光投去了明亮的窗外…
……
自从行宫归来已过去了一月有余,天气渐冷,北风渐寒,转眼已是临近正月的真冬之际……
这些日子里,男人依旧不减对自己的恋慕,更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一得空便踏足于涟珠院,哪怕无暇留宿,也得以许久温存。正因如此,连渐渐冷清下来的元燕殿侍女们也时有感慨如今这王府中,寝殿形同虚设,而那位侧妃娘娘出生与学识都可谓优越,品貌更是端庄温柔无可挑剔,在偌大的王府内,甚至皇宫之中已口碑载道,甚有了些许平妻之范。
这日,这对“夫妻”在元荣殿中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男人处理公务之余,女孩则阅读在侧,如此流淌的时光甚是静谧美好,屋中仿佛落针可闻,更有眉目交融间充斥着的暖意融融…
夜半时分,正在女孩靠在榻旁执卷细读之余,那桌前的男人放下了笔,披着外衣,无声地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怎么,还在研究文荣院的书卷?”
男人的目光落去女孩手中的书页之上,拢着手含笑意。
“嗯。”
若颜抬起头,回以微笑道:
“邢先生说这文荣院中的古籍我可以随意借阅,如今我入府这大半年,文荣院的古籍亦已读了大半…”
男人将肩头的外衣盖去女孩单薄的肩头上,温柔的目光里盈满了欣慰。
“你不觉得府中无趣,我便放心了。”
“对了…”
他似有想起来什么,又含笑道。
“如今白漓画…”
“她还住在你那里,她…”
“可是…”
“想留下来?”
直言不讳的挑翘之眸落入了女孩的垂睫上,那双杏目从书卷上抬了起来。
“王爷…您是如何…?”
若颜不知这男人如何知晓漓画心中所想,满脸写满了诧异。见男人凝神不语,她又错开了目光…
“王爷与漓画姑娘感情深厚,只是如今她小产之后,身子不同往日,更时常郁结难安…”
“而元燕殿的琐事繁重,漓画姑娘道,她兴许要辜负了王爷的好意,这般重任……怕是…”
凝听着女孩欲言又止的解释,元俨扬起了幽然的嘴角。
“这件事,她若已做决断…”
“本王倒也…”
“无异议。”
…
男人爽快的应允让若颜微感意外,却不知那侍女心中的苦痛已尽入了男人愧疚的心里。
“如今你身边无一年长侍女,白漓画性子沉稳,做事细致谨慎……”
“让她留在你身边,本王倒也放心…”
元俨解释着,垂下的眼眸中却闪烁过些许黯然。坐着的女孩握紧了肩头的外衣,沉默不语的嘴边却划过了一丝惆怅。
“王爷让漓画姑娘教授若颜府中事务…”
她似欲打破这微有感伤的气氛,又将话题引去了别处。
“如何?你可应付得来?”
元俨温和道。
“账目虽繁琐,但若颜…一人也可以处理妥当了。”
女孩颔首,话语亦十分恭敬。
“你与漓画一样,都是聪慧伶俐之人。”
收起了伤感,感叹傲然的笑意向自己投来后片刻,男人又拢手走去了窗前。
“不过…”
“这府中的事务繁重,本王不忍心…”
“让你一人承担。”
那幽然笑眸侧目徉徜而来。
“所以暂且交给本王身边的人,你…”
“再多给些时日,陪着本王。”
丝丝不解扣进了若颜的眼里。她怔了怔,又渐浮上了温柔的神色。
“一切但凭王爷作主。”
她不假思索道。
“不过,若颜听闻…”
“如今王爷身边新来的这位姑娘,样貌出众,性格爽朗…”
“您…”
耿直的试探之语消匿在了夜色渐浓的屋中,若颜直视其面色,却察觉到男人此刻满面的诧异已渐化为了丝丝释然的笑容…
正在他欲开口之际,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不好了!”
还未等屋内的交谈继续下去,下人焦急的声音已隔着门窗惶恐入耳。
“进来。”
听见来人正是范鄂,元俨似有凝重地回过身,又往桌边走过来。待他落坐下来,那侍从已推门而入,紧接着在两人的面前跪了下来。
“何事?”
那尊贵的男人眼中似有不悦,却还是按耐着道。
“王爷,娘娘。”
“若…若竹院出事了!”
…
“什么,若…”
意外顿呼之欲出在若颜的脸上。
…
“是、是王侧妃…她…”
范鄂不安地看向了一旁的若颜,回过的神色中却似有介怀。
“无妨,你说。”
元俨目光不改凌厉之色,此刻已丝毫不介意一旁已知晓一切内情的若颜。
“王、王侧妃她,她一时忧思过度,可是…”
“可是又自寻短见了!”
侍从回过神来,道出原委的语气甚是忧心难安。
似有惆怅不解于眼中,那坐在一旁的男人竟而陷入了凝神的沉默。
…
若颜坐立难安起来,转过头看去了身旁之人。
“听闻明日…姐姐便要启程去云隐寺…”
“这…”
…
“可有大碍?”
男人的目光从若颜的身上沉默地移去眼前,半晌后,只是向眼前的侍从淡淡地问了一句。
“多亏明舟姑娘发现及时,娘娘性命倒无碍。”
侍从的话让元俨微松了一口气,他轻缓过心中纷杂愁绪,又渐倚上了椅背。
“不过…”
“娘娘精神恍惚,如今起不了身,方才…”
“方才什么?”
那男人垂目拿过茶盏,用茶盖撇了撇温热的茶水。
“方才一直口中念念有词,说是要…”
范鄂亦是不解于女人今日的反常。
“说是要…”
“见王爷您…”
那手中的茶盖悬在了半空中,片刻后,男人合上了茶盖,嘴角浮上了一片黯然的苦笑。
“她这…是何意?”
“见本王?”
想起以往数年,她一向与自己疏远,今日这般请求,倒是第一次听闻,此刻自己的心中甚感不可思议…
主仆两人眼神中透过了意味深长的交汇,元俨站起身,又将手抄进了袖中…
“元俨…”
若颜匆忙站起身,那外衣滑落去了地上,眼中更透出了欲与他同往的希望。
“她的事…”
“本王应与你说过…”
“你毋需再过问。”
“夜已深,今晚…让春蛮送你回涟珠院。”
男人不假思索地打消了若颜的希望,心中更是透过了重重忧心。
“至于内侍之事,待明日…”
“再与你详说。”
说罢,那男人抛下侧目的笑意,便不再多作解释,随着侍从的引领,踏出了元荣殿的殿门…
…
夜幕下,空荡荡的殿中,留下了女孩孤单影只的身影,她不解于男人犹如谜团的内心,更是担心起庄雅的情况。而此刻苍白月色下,那与贴身侍从行走于庭院中的身影却收起了笑容,放下了彻底的威严厉色……
“王爷,那日在云隐寺之事…”
“您…?”
侍从此刻亦无所顾忌道。
只是男人一路沉默,面如沉潭,更冷若冰霜。
“您令属下留意侧妃娘娘的行踪,如今…”
“您为何不…?”
面对男人的无动于衷,侍从甚是难以理解。
“本王…与丞相大人还需共事。”
“有些事,若非危急,本王无须多加过问。”
男人的回应决绝而有力,只是这次次的隐忍却让侍从甚是心感不公。
“不过王爷…”
…
“妙元那边,你也…多留些心。”
还未等他再次进言,那男人又谨慎地补充了起来。
“…”
“是”
范鄂知晓这男人一向以大局为重,为了朝中之事,自己的感受总是习惯性地迂回去了最后…
…
就着月色,不过片刻,两人已来到了若竹院外…
此刻的若竹院灯火幽然,更没有外人来过的迹象。
“她可有请大夫?”
男人一边走进院中,一边向范鄂询问了起来。
“明舟姑娘说侧妃娘娘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倒并无大碍。只是此刻情绪不稳,更不愿近生人。”
“娘娘说是…除了您,谁都不愿见。”
侍从的话让元俨冷冷地笑了起来。
“她这话,可是话里有话呐……”
那讽刺之意写进了话语中,微惧涌上心头,侍从已不敢再多言。
…
待那袭蟒纹常服下的脚步踏入了若竹院的屋里,屋内跪在榻边的侍女立即伏下了身。
“王爷…”
明舟抹着眼泪,垂下头的模样甚是楚楚可怜。
元俨的目光从那侍女的身上无奈地移去了床榻之上,却看见榻上被褥紧裹的女人背对着自己,一头散乱的青丝盘踞在枕下,更是传来了隐隐抽泣的声响…
微弱的烛光下,许久的沉默后,男人抄手在榻边坐了下来,对那背影幽幽地开了口…
“你…”
“身子如何?”
他的神色带着微疑的试探,语气却平静得出奇。只是男人的到来并未让那清高孤傲的身影有所反应,她对他一如既往冷淡,更似不愿理会。
女人如此反应让元俨早已习惯,他扬了扬了嘴角,又缓缓站起了身。
“王庄雅…”
…
“你不会认为…本王将你留在府中,是…”
“因为心中还对你留有一丝怜悯?”
男人淡漠的威视垂去了那身影之上,屋中的火光随风隐隐晃动了起来。
“若非你父亲替你百般求情…”
“你的生死与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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