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51小巴蒂克劳奇的笔记3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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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等多久。
在她毕业后的一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她果然安安稳稳地进了魔法部,靠送钱找到了一份可以摸鱼的闲职,掩人耳目,我并不关注她是否加入了凤凰社——虽然我常常听其他食死徒说起,凤凰社里居然也有人会用很厉害的黑魔法,而往往在他们苟延残喘地说完这几句话后,他们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我不怎么参与大型的戮杀活动,或者说我不太喜欢与很多人同行,身为一个伪装极其成功的食死徒,我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抓叛徒和折磨人,这种怪异的兴奋总能让我找到多巴胺分泌过度的感觉。
和往常一样,我的父亲仍然将我的优秀成绩和谦和有礼作为炫耀的资本,却在独处时以冷脸对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宁可去听听其他部门的“每月职工总结发言”,这种客套的□□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那样,可历经多年发展仍旧经久不衰,甚至愈加流行,成为了当代男女青年升职内卷的重要手段。
不过,法律执行司的总结发言,却因有了卡莉娜·波吉亚的存在而多了一抹与众不同的色彩。
“我没什么要讲的,各位,”在一众滔滔不绝的自夸和阴阳怪气之后,她蹬着一双香奈儿高跟鞋走上讲台,“众所周知,宇宙的尽头是考编,考编的尽头是暴富,诸位都是部门里不可或缺的骨干,暴富指日可待,那我就祝大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工作愉快吧。”
台下一片窃窃私语,司长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而她则折起薄薄的一张稿纸——虽然她一点也没看,优雅地鞠了一躬后,拎着裙子走下讲台。
我坐在后排,微微挑眉,一言不发,等到她落座之后,我才勉强看清了她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摸鱼大王火辣辣》发售日期提前一周,签售会将在对角巷11号的二层展厅举行……”
额……
从霍格沃茨离开后,我按照父亲的要求,走了他为我铺设好的道路,进入魔法部走向官场,虽然周围总有指指点点的声音,可这样的行为却无可厚非,毕竟我那要权要钱不要家的父亲在外拼搏多年,为的就是让克劳奇家族在官场之中春风得意,像启明星那样永不坠落。不过随着食死徒势力范围增大,以及一些白痴在任务中的冲动行径,傲罗们逐渐将我们这个组织视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批批嫌疑人和俘虏被带回法律执行司,审讯室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可我却并不觉得难过——这样的同僚还不如没有。
父亲一直致力于竞争下一任魔法部部长之位,又在今年平调至法律执行司,表面上职位没什么升迁,可这样的调职却引起了不少争议,以康奈利·福吉为首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法律执行司在部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他们掌控的工作范围也不再仅限于司法和刑罚,而是逐渐开始领导傲罗指挥部,男男女女穿着熨烫得服服帖帖的衬衫和轻薄长袍,抱着厚厚的犯人资料穿梭于电梯、走廊、庭院和办公室之间,行色匆匆,只为在更短的时间内抓获更多的食死徒。
魔法部部长对此很欣慰,虽然有极少数对我的身份颇有其词的人,他们怀疑我也是食死徒的一员,可父亲很快就用他雷厉风行的作风和出色的政绩让他们闭上了嘴。
“巴蒂优秀出色、彬彬有礼、沉着冷静、才华横溢、孝顺体贴,这正符合当下对人才的要求,而随着就业压力增加,非良性竞争层出不穷,诋毁与造谣成为了一个不容小觑的话题,这非常不利于魔法部的发展,很可能造成劣币驱逐良币。”
父亲信誓旦旦地如是说着,我则不置可否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还真是自信啊……父亲,一个连爱这种最单纯的情感都不懂的人,怎么会拥有如此复杂而细腻的感情呢?
我的父亲正处于竞争关键期,除了拼命抓食死徒以外,他也要尽量避免一切风言风语,遂并没有给我分配独立的办公间,用他的说法就是“一视同仁,鼓励平等竞争,拒绝关系户、走后门行为”,而他对我也算仁慈,在这十八年的人生中,他第一次主动询问了我的想法,提出可以按照我的意愿来为我分配同事。
“答应我,巴蒂,对外一定要说是随机分的,不然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疏离和淡漠,语气不容置喙,似是早已肯定我会守口如瓶。
我眯起眼睛,象征性地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册子,书页翻动的簌簌声像极了落叶飘零的声音,仿佛那一张张毫无生气的面孔将要垂危一样。
可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掩盖之下,我只想要那个和我一样正在掩盖着什么的人。
“我想要卡莉娜·波吉亚,父亲,”我抬起头,目光温柔得像是融化的一池春水,淡淡道,“您说她总是摸鱼不是么?交给我吧,我最喜欢监督混子、帮您整治不良风气了。”
我确实没有撒下弥天大谎——至少第一句是我为数不多的真话。
于是我如愿以偿地搬到了她的办公室里,翌日我整理好衣领,在办公室中放满了栀子花,而她在见到我的时候,则直接惊讶地转头就走,直到撞上我的父亲,这下她不得不乖乖回来上班了。
她的桌子上堆满了文件,但并不杂乱无章,整整齐齐地就像父亲寄给我的信件,让人不由得想将他们弄乱。可我并不着急拥有她、弄乱她,而是颇为耐心地欣赏她丢神的样子和接到来电时的紧张神态,以及那份装出来的从容和摆烂。
这一切都被我尽收眼底,她像是失去了保护壳的蚌那般柔软,对食死徒的多疑焦虑、对布莱克他们的担忧以及对战争的紧张就像沙砾石子一样,落在她的柔软之间,硌得她生疼,却不得不含着泪忍受这般的苦楚。
当年锋芒毕露的张扬和不可一世的强大,似乎都消失在学生时代的照片中,战争就像一把大火,毫不留情地烧掉了那些照片,只留颓然的灰烬与熊熊燃烧的烈火。
再等等,小巴蒂·克劳奇,她马上就会失无所失了,她马上就是你的了。
时间点滴流逝,过午的温热催着她眼中的迷离恍惚,她总喜欢在下午犯困,上学时甚至会翘掉下午第一节课用来补觉。她犯困的时候会表现出一种与清醒时截然不同的样子,脸颊难得像河豚那样鼓起来,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撑着下颌处,修长的手指延伸到精巧别致的下巴上,蝶翼般的睫毛颤抖着,毛茸茸的脑袋总是微微晃动,却不由得沉了些许,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在桌面上那样。
空气中的细小绒毛漂浮在阳光下,我伸手想要轻轻拈去她发丝上的小羽毛,却只抓到了一团暖融融的空气。
恍惚间我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半梦半醒之间的迷糊样子——可爱得像是翘尾小动物。而我则像是在观赏一尊雕塑——在我的印象中,雕塑是最生动的存在,我曾在画册上看过贝尔尼尼的雕像,仿佛一直盯着她看,她就能活过来那样,所以我才选择了定做一尊小小的雕像,镌刻的正是她犯困的样子。
冰凉的刀锋在起承转合之间描绘出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脊,她的骨,顺路而下,仿佛也描绘尽了我的一生。
这是我与她相识的第七个夏季,从1973年开始,我在阴暗的角落里为清脆的高跟鞋走路声和肢jie玩偶的狠戾神态而渴望得发了疯,我的指甲深深地划在我房间的墙壁上,留下历历在目的凹陷划痕,可我却从不使用恢复如初咒,因为只有凹凸有致的立体痕迹才能突显我那立体而真实的渴望。
我肯定是个疯子,是个变态,可我却是自己真实//欲//望的无条件拥趸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想要的东西,而别无他求了。
是……这样的吗?
我曾坚信不疑地认为自己从不会对这一点产生怀疑,可在1981年的初春,当我对上那双空洞而绝望的眼眸时,我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在害怕吗?
在害怕吗,在害怕吗?
在害怕什么呢?
那双眼眸是如此漂亮,苍翠欲滴地似乎要反射出克劳奇庄园的蓊郁丛林,这般美丽的东西不该承载这么多沉重的情绪,不该对一切的一切都万念俱灰、痛苦不已。
那一天我在办公室里久久徘徊,直至月亮也不想再和我对视,悄悄将自己隐匿在远处的起伏山脉之中,绵延的群山一直迤逦至河畔,继而也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湖水之前。
在害怕啊,小巴蒂·克劳奇,你在害怕。
你必须承认你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你害怕那双眸子中的光亮将永远熄灭,而你也无法让它再度燃起任何火光。
你害怕自己无法丈量深渊的底部,而已经将她推入了一个无底洞,磁力如此之大,将她生拉硬拽着往下带,急速坠落而深不见底的绝望感将会突如其来,可你却不能凭一己之力将她拽出——你又不想让别人来,因为她是要属于你的。
你害怕她在失无所失之前,就已经将她自己弄丢在绝望的深渊中,而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候,你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周围都是氧气,可我却蓦地感到窒息,跌坐在地上的我似乎被无数双黑色的小手拉扯,脑中的一切映像都叫嚣着扭曲、作直。
我整个人都扭曲着躺在地板上,丑陋极了。
她不该这样的。
卡莉娜·波吉亚应该永远都穿着贵重而华丽的裙子,发型一丝不苟地盘起来或披在肩头,她应该昂着下巴,那双像蛇眼一样的双眸中泛着寒光和狡黠,轻启丹唇,她想要掌控的人就会如柔软的东方丝绸那般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肆意缠绕在手指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颓然而丧气,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徒留一副苍白而美丽的躯壳。战争前期的多疑和顾虑已经将她折磨得心力交瘁,而突如其来的预言打击则让她再也无法露出一个笑容——哪怕是装笑。
她分明可以那样强大,却在掩盖锋芒的苦楚之中变得垂危,似是一盏玲珑剔透的八角宫灯,中间的烛芯摇摇欲坠,一阵小风就能将它吹灭。
或许在我得到她之前,她就已经永远离开我了。
我将她推离其他人的身边,以为自己在将她推近自己,却不料将她送到了悬崖绝壁边缘。
黑魔王告诉我的话像是深埋在地下的彩色瓷器,在我将表面的尘土拂去,而看到熠熠生辉的彩色瓷器后,我确实尝到了甜头和喜悦,可我却忽视瓷器底下破碎的尖锐碎片,它毫不留情地割破我的皮肤,在喜悦的最后给我沉重一击。
而这正是我那天没听清的最后一句话。
“最好是她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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