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第 218 章 (第2/2页)
就是为了要阴自己的对手。
狐鹿在游天的眼中轻灵地落在地上,甚至没有多溅起一丝烟尘。
在知道大齐皇帝提前预知了地动,肯定是在济州城外遇到的那人掺和进来以后,狐鹿就知道今晚肯定会再遇到他。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他报仇的最佳时机。
本来他做出各种样子,让饕餮对自己掉以轻心,就是准备在两人对上的时候突然暴起,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饕餮没来。
他不跟他打,而是选择了另一边的对手。
狐鹿虽然生气,却也没有立刻暴露底牌。
本以为能很快把睚眦杀了——毕竟自己已经暴力破了他的阵,结果睚眦也强得离谱。
如果不是他已经脱胎换骨,实力暴增,他都要害怕了。
外面那些手下可以死,但对可以换自己一命的巫者,他还是很珍惜的。
狐鹿手中现出了一把匕首,属于孩童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这把杀人器。
在他身后,陈松意也落了下来,见他背对着自己,向着小师叔说道:“你是不是以为在济州城外废了我的武功,我就不行了?”
听到他的声音,巫女从游天面前退开。
然后,她辨别着声音的方向,朝着狐鹿靠去。
狐鹿看了她一眼,眼中浮现出一丝不屑,这才继续说道,“可你怎么也想不到,我杀不死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说起来还要多亏了你,我才能因祸得福呢。”
当日他重伤回到使团中,在连续做了十几天噩梦,真切地反思过这场失败以后,二哥给了他一颗丹药,告诉他这是在临行前师父交到他手里,让他保管的。
“你在草原几乎没有敌手,养成了目中无人的习惯。国师让你来中原,是打算让你磨一磨性子,好知道什么叫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他说了,你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能够沉下心来,就让我什么时候把这颗丹药给你。”
“吃下去,你就能够伤势尽复,增长功力,等下次再遇到你的仇人,你就可以报仇了。”
……
师父的用心良苦,狐鹿感觉到了,这颗丹药也没有让他失望。
服下以后,果然让他更胜从前。
“既然阴不了你,那就光明正大地了断吧。”
狐鹿抛了抛手里的匕首,脸上恢复了济州城外的神采。
“我现在的修为比起上一次暴涨了三倍不止,正好你也没受到反噬,就看看全盛状态的你跟现在的我,究竟谁能更胜一筹了!”
话音未落,他就朝着游天扑了过去。
看着瞬间欺近到面前来的孩童,游天心中骂了一声“卑鄙”。
在挡下那刺向自己的匕首时,他又猛地一侧身,躲过了一支暗箭。
狐鹿抬头,朝他天真无邪地笑了笑,把手里的匕首换到了另一只手上,然后又从袖中滑出了另一把,双手持匕攻了上去。
这对师兄弟终于正式交上了手。
陈松意审视着狐鹿,从他快速腾移的身影、不断传来的真气碰撞动静,确认了他没有吹嘘。
现在的他要对付自己,确实绰绰有余,刚才若是出手,确实能一逞威风。
可奈何他的运气不好,现在对上小师叔,小师叔打两个他都绰绰有余。
游天一开始跟他交上手,确实被狐鹿超越了年纪的修为震撼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毕竟他见的天才多了,容镜是一个,陈松意是一个。
他自己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巫女的术法能够克制他,让他一直不能把她击杀。
可换了狐鹿,情况就顿时不一样了。
狐鹿并没有不破金身,他的攻击路线无比诡谲。
游天一开始拿着刀还不容易施展,索性把刀扔到了一旁,空掌跟他对上。
陈松意也没有站在旁边空看,一转身就对上了巫女。
听见袭来的风声,巫女连忙闪避,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催动了术法。
黑色的烟气再现,像蛇一样朝着陈松意缠去。
被攻击的人只是解开了另一只手上缠着的绷带,露出了掌心的“净”字符。
没有迟疑,她徒手朝着那两只黑蛇抓去。
无形的烟气在这一瞬间化作凝实,跟她掌心的符文接触的地方仿佛着起了火。
失去双眼的巫女左右移动着头,用耳朵分辨着声音。
她所能听到的不是对手的惨叫,而是蛇在被灼烧的时候发出的嘶嘶痛鸣。
很快,那掐着它们的白皙手掌用力一收,黑色的烟气就化作虚无。
见术法无效,受她的蛊术操纵的刺客跟战士又已经全部死伤,巫女只能握紧手中的匕首,辨认了陈松意的方向,怒吼一声朝她扑去。
另一边,在交战的双方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不断地交手、不断地高速移动,这样高强度的战斗令狐鹿不堪负荷。
从游天扔掉那把刀以后,他就感到压力倍增。
每一次交锋,他都感到自己像在被山洪海啸一样的力量摧毁。
他明明已经修为增加了三倍,满以为可以压制“饕餮”。
可是等交手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压不住他。
或者说,根本追不上他。
他的修为境界跟在济州城外的时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狐鹿感觉到的是一种摧枯拉朽的伟力。
这种力量,他只在自己的师父手中见到过。
“怎么可能?!”狐鹿混乱了,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你怎么可能进阶得这么快?!”
他的自信心被一瓦解,招式就立刻露出了破绽。
游天觑见空隙,一掌拍在了他肩膀上。
真气一催,狐鹿就感到自己的肩胛骨几乎碎裂,只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那同样暴烈精纯的真气倾注过来,震断了他手臂上的筋脉。
虽然他的实力提升了数倍,但这一次的结果跟在济州城外却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他嘴角溢出鲜血,不甘地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看着走过来的游天。
“不可能……不可能!”这次应该是他回来报仇,杀死自己的梦魇才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不可能?”游天看了陈松意的方向一眼,见她也已经结束战斗,于是终于对狐鹿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那个老不死的在哪里?”
“你……”狐鹿瞪大了眼睛,听见这个跟他所以为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的少年音,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饕餮面具的对手,“你不是他……你不是饕餮!你是谁?!”
而这时,陈松意所在的方向。
巫女也在发出一声悲鸣之后被割去了头颅。
提着她双目紧闭的头颅,握着血淋淋的刀,她朝着这个方向转了过来,用狐鹿所熟悉的那个苍老嘶哑的声音说道:“你在找我?”
狐鹿霍地看向她。
陈松意走了过来,把砍下来的头扔到了他腿边。
狐鹿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人,有种被耍的感觉。
饕餮,睚眦。
这两人在他眼中变成了双倍的阴影。
他身上的热度退去了,在这时候感到了死亡的阴冷。
面前这两个人,饕餮要如何他不知道,但杀过他一次的睚眦显然没有打算放过他。
“在里面!”
在听到外面京城禁军到来的时候,听到他们甲胄摩擦的声音,狐鹿竟然感到松了一口气。
他的一只手臂不能动,脸上却又恢复了镇定:“成王败寇,被你们抓了就罢了,我认栽。但是——”
他强撑着道,“我可没炸火药库,等见了你们皇帝,我便会告诉他,我不过是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走到了这里来而已。”
没有炸成火药库这件事,本来应该让他感到非常的不甘。
可是现在却成为了他跟大齐讨价还价的前提。
“既然我没有炸这里,我——”
他说着,就看到饕餮抬手,抛了一个什么东西出去。
“你——!!!”
狐鹿瞳孔震颤地看着游天。
游天放下了手:“现在你炸了。”
伴随他的话,火药库里发生了连环反应。
“卧倒!”
冲击波荡开,外面赶来的禁军一下子训练有素地扑倒在了地上。
然而,火药库中发生的却不是像他们所想的那样撼动京城的爆炸,而是一连串烟花升空。
破空声后,京城上空大片烟花砰砰砰地炸开,让整个天幕变得明亮绚烂。
这一刻,不只是卧倒在地上的禁军抬起了头,眼中映出烟花的璀璨。
宫中也好,宫外也好,南北两军校场上关在笼子里的囚犯也好,在地动之后待在空地上不敢入睡的京城民众也好;
被关在厉王府,由厉王的人亲自看守的马元清也好,在城外拦截草原人的两支队伍也好。
所有人都抬头,看到了这场绽放在废墟之上的烟火。
明明是应该为太后的寿辰所准备的华丽烟火,却在这时候绽放。
在火药库里的火药被提前搬空的时候,偏偏遗漏下了这一库房——
仿佛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刻,庆贺京城的劫后余生,庆贺百姓的平安无事。
看到天空中绚烂的烟火,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短暂地忘却了悲伤。
一个刚刚失去了家的孩子大声赞叹道:“好漂亮啊!爹,娘你看!”
她的声音令她前一刻还在伤心的父母低头看她。
然后,他们目光相撞。
看到最重要的人都还在身边,一起看着这节日才有的烟火,于是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狐鹿的眼睛也被这璀璨短暂地照亮了。
只是他还来不及生出任何感觉,陈松意的刀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意识消散的瞬间,他只听到一句话:“这一次看你还能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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