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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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丁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就是自己拥有几门技艺,尤其抽棕丝的棕挂子成了陪伴她一辈子的最好伙伴。学棕匠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丁香被迫离开奶奶跟大哥去学的手艺。也感谢这些经历,在后来的几十年里,因为拥有了几门讨吃的手段,才能不管是民国时期的苦难颠佩流离、还是困难时期的饥荒夫死儿丧、抑或以后岁月负重兴家,全仰仗自儿时起练就的技艺让她在人生一次次窘困苦难中逆风起航,风一程雨一路的挺过来了。
自舅舅他们来祠堂抓人大约半个月后,寨里迎来了另外一支队伍,三四十号人打着青天白日旗来的。祠堂成了他们的兵营,领头的是个叫杨连长的四川人,三大五粗。驻扎时同寨里四姓族长打了个招呼,说是上头叫他们来防共剿匪,借祠堂办公使用,连部就设在祠堂里,祠堂口架起了两挺机枪,另外二个排驻扎在山外的两个村子里。
族长们不敢违了杨连长的意,只得同意了。
刚来那顿子倒也安逸,平时大家见面该招呼就打个招呼,却不敢同上次红军来时那样随意来往了。自上次红军走后寨里人人自危,用奶奶话讲,兵荒马乱的不晓得哪个是真皇帝真神仙,任他哪个也要多个心眼,别搀和坏事咧!
队伍扎下来个多月了,却没有一点要开拨的意思。舅舅回来时杨连长还请族长们一起呷了酒,后来望爷爷路过丁香家时还同奶奶讲,杨连长他们团部在宁乡,奉上头命令开了一个营的队伍来安化防共剿匪,可能是长期驻在这里了。
来的时间一长,队伍里的官兵们渐渐有些不安份。先是杨连长同几个连副排长啥的耐不了寂寞,弄了些钱勾搭上了寨里丈夫出远门或丈夫懦弱的不安份势利眼的小媳妇们。
那个杨连长甚至公开霸占了一个现在人还关在县里的原农协委员的老婆。
那女人也身世蛮可怜的,娘家在云台山,名叫胡桂娥,家中穷苦姊妹七个。他爹营生手段不行却脾气暴燥,一不顺心便冲儿女撒气非打即骂的。十六岁时村里来了一个县城走贩的游商叫张顺生,那人能言善道有些哄骗小媳妇大姑娘的手段。
那胡桂娥年纪小不谙世事,从小缺乏关爱的她三头两回竟让那张顺生用些吃的和花言巧语骗了,失了身。因怕被爹知道又要遭一顿毒打,心一横随张顺生私奔了。
那张顺生家中原有老婆的,开始贪图姑娘身子,偷偷在县城租了个房养了起来。日子一长新鲜劲一过便有些腻厌了,对她日渐冷淡,有时甚至一不开心就打骂起来,丢开她几天不管不顾饿个一天半日也有的,为此胡桂娥只能自个夜里偷哭一场。那张顺生也不是什么大富之人,家中妻小几个,加上胡桂娥日常开销也是一笔不小开支,便寻思如何打发她了事。那时落英寨一个叫姚武强的穷后生刚好给他做过几回工,胡桂娥他也见过几回,晓得她的情况。一日张顺生和姚武强做完事一起喝酒时,张顺生趁着酒意讲了他的苦闷为难与想把胡桂娥甩手转人的想法,当时姚武强一听精神上来了。就这样可怜的桂娥竟被张顺生嫁给了姚武强——其实是三块光洋卖给姚武强的。
那姚武强家徒四壁,三十岁年纪三块光洋娶个十六岁的大姑娘心中暗喜,便一心一意同胡桂娥过起日子来,就这样胡桂娥同他过了几年虽苦但还算平安的日子。二年前落英寨闹起了农协,那姚武强也随着时势入了农协,不想这一回国共翻面他作为农协成员被拿了下了县里监狱,胡桂娥腆着脸上县城找了同为姚家族亲的丁香舅舅姚志鹏几回,开始姚志鹏还见过她一面搪塞了一下,后来就人都不愿见了。就这样救夫心切的桂娥找上了杨连长,三回两回让杨连长弄上了床。
开始时杨连长还拍个胸脯保证只要胡桂娥从了他,十天半个月的准把她丈夫从县里监牢弄出来。自得手后杨连长就不再提她丈夫的事了,三天两头的给胡桂娥几个钱,日子久了胡桂娥也乐个吃香喝辣的便宜快活日子。开始时还问过杨连长两回丈夫的事,三下两下让杨连长用些小玩意吃喝对付过去了,时间一长竟忘了丈夫的事,苟且混着和杨连长搭伙过日子了。
当兵的见长官们这个德性,有样学样的干起些不三不四的混帐事来。今天几个乘人不便偷个鸡打个狗开个荤,明天闲逛顺手摘个瓜果啥。遇个落单的大姑娘小媳妇开个荤段子调戏是小事,动手动脚的都有,胆大的半夜偷偷爬进丈夫不在家或寡居的女人家行不轨的都有。那个年代名节很重要,吃了亏的小媳妇姑娘们都不敢吭声,只能心里操他们八辈祖宗不得好死再也没其它法了。次数多了,寨里上下都有些风言风语了,各家各户都只得看紧了自家门户,但求不要哪天惹出什么祸事来就好!
这伙国民党兵在寨里名声臭了,各家各户都防备着呢,他们见没什么油水便宜可占,三三五五的结伙出寨外其它村寨惹事去了。
来年五六月间时节,一个赵姓班副带个外号叫麻坑的满面麻子的士兵游荡到丁香家旁,当时奶奶正在厨房弄饭,丁香在屋后喂鸡。他们四下瞅了一下看见没人,竟脱了上衣军服,摘起了丁香院里的桃子李子瓜果,满满的包了两大包正准备离开时惊动了厨房的奶奶。奶奶见了顺手操起吹火筒,快步赶到他们前头拦着,平静的说道:“长官你们这是干什么,吃三两个冒得讲,不兴这样大包小包的拿吧?!”那二人见奶奶孤老婆子一个,平日里养就的兵痞流气禀性使出来了。那个赵班副竟还聒不知耻的冲奶奶吼道:“你个老麻皮嚷个啥,老子们脑袋挂裤裆来给你们抓共产党保平安,吃你几个桃子是看得起你,滚一边去莫误了我们的事!”
奶奶一见,怒气顿生,拿着吹火筒朝地上一顿,大声喝斥道:“长官,有你这样说话做事的吗?!古话讲,七十杖于朝,八十杖于国,我老妇人杖朝杖国的人哒,容不得你们两个黄口小儿满口喷粪,快些给我放下桃李,不要伤大肆的和气!!”听见奶奶的叫嚷,丁香连忙赶了过来,这时附近农作的族叔族兄听见吵闹也闻声拎个锄头跑过来瞧瞧什么事。
赵班副两个见了,忙把衣服包着的桃李瓜果全倒地上,抖了抖泥土又穿回身上。嘴里却仍嘴硬嚷道:“叫什么叫,哪个希罕你几个烂果子,走走走,不搭理你个老不死的家伙!”
说完后旁若无人的走了,其中那个叫麻坑的走时还上下瞄了丁香几眼。
瞅着赵班副他们走远了,丁香早已拣起路上的瓜果用水洗得干干净净盛好。这时奶奶忙招呼两个堂叔堂哥进屋吃些果子,在堂屋里奶奶与叔叔哥哥聊了好久。气愤时都讲这些部队连山上的土匪都不如,山上土匪还晓得抢远些,他们是只要摸到到手的什么东西都要,寨子百十年第一回碰到这样的强盗。
出屋告辞时族叔还叮嘱丁香祖孙夜里警醒些,单家独屋的注意安全,卖只狗崽屋里有个响动也好些,真有个事叫人还有办法。
奶奶听了觉得有些道理,第二天便到寨里堂叔祖家买了个满月不久的狗崽回来,肉嘟嘟的很是讨人喜欢。三两天后狗崽就养熟了,见了生人会奶声奶气狂吠,平日里追着丁香奶奶摇着尾巴跑上跑下的。
七月十三那天发生的一件事,丁香几十年后仍心有余悸。
当地农村古俗,七月初十至七月十四是家里祭祖的传统节日,据老班子讲,七月初十那天是阎王爷给地下鬼魂放假回家的日子。初十那天鬼门关大开,各家各户下祭烧纸钱迎接已过世祖先回阳间过节,等十四地府开中元大会时才重回地府,到十四那天各家各户午后烧纸钱送别亡魂。祭祖是件大事,照例大哥会回家祭祖的。
十三那天中午饭后,奶奶去寨里叔祖家借用一下打纸钱的凿子打好明天祭祖用的纸钱。叔祖识字的,顺便请他老人家写一下封包纸,已半大的狗摇个尾巴跟奶奶去了。临出门时交代丁香一番记得关好羊鸡鸭,做好晚饭。到天色近暮时奶奶仍未回家,丁香早已关好牲畜,寻思奶奶也该回家了,于是她准备做起饭来。
厨房柴不多了,丁香转身去屋后杂物棚取柴火,正当丁香弯身抱起柴火时,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死力捂住她的嘴。耳边响起一阵急促有些紧张且凶狠的声音:“妹子,莫声张,叫唤一下小心老子弄死你!”
刹那间丁香呼吸窒息了,心脏乒乓打战鼓似的跳,瞬息间脑中一片空白,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这时来人已用搂着腰的手把丁香掀倒在茅材上,就过身子用一条腿死死压着丁香的双腿,然后顺势整个身子压到了丁香身上。因为从背后偷袭双手需要交换位置的缘故,那个人松开了丁香的嘴,用松开的这只手摸压到丁香的腰腹间,那搂腰的手就势上来准备重新捂住丁香的嘴。就在那人换手松开的那瞬间,丁香深吸了囗气,一下子人也阵时清醒了,这时看清了对她欲行不轨的畜生是前阵子偷她家桃李的叫麻坑的兵。
就在麻坑直起身那瞬间,丁香已踡起的双脚顺势把麻坑蹬了个仰面朝天,口中大叫:“奶奶,奶奶!!”
趁着麻坑倒地,丁香顾不得衣衫零乱裸露,爬起身来就朝棚外跑,这时倒地的麻坑翻身抱住丁香一条腿,用力一掀,再次将丁香摔在棚屋外路上。见丁香倒地,麻坑拖着丁香双腿再次弄进了棚屋。此刻丁香一边与麻坑厮打挣扎,一边大声呼叫:“救命啊,救命!”
丁香虽然长年劳作习得力气,不似其他女子柔弱,但体力终究抗不过大男人。丁香再次被麻坑制住,他的一只手已在撕扯着丁香的裤头。
就在丁香万念俱灰之际,棚屋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小伙,只见他一胳膊?住麻坑脑袋用力向后一掀,麻坑整时一趴叉仰面倒在路上了。
麻坑跌撞着爬起身,扭头就跑。
丁香一身狼狈,忙整起衣裤,扭头缩成一团踡在茅材中。小伙一见不好意思连忙扭过头去,竟忘了追赶麻坑。
这时只听得路口一声惨叫,家养的狗正在狂吠,奶奶在院门口吼叫着:“你个畜生,没王法的家伙,找死!!”
丁香一听奶奶声音,顾不得狼狈爬起跑了出来,只见麻坑已经再次仰面倒在院门前水田沟里,在泥水中挣扎着呢。
奶奶见到丁香这付模样,忙急切的问道:“满妹几,冒得事吗?!”丁香顾不得回话,冲进院内拿起长扫把,朝刚才祸害她的麻坑劈头盖脸一顿好打!
这时刚才帮助丁香的小伙子也来到了院门口,奶奶不明就理,手拿扁担拦住了小伙。丁香急了,红着个脸冲奶奶叫道:“奶奶,搞错哒,刚才是他救的我咧!!”
奶奶一听,忙对小伙连声道歉:“小老弟,对不住,对不住,误会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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