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兽之皮 (第2/2页)

路尘看到中年人静静地看着台面，目光遥远；年轻女子靠在年轻男子的肩膀上，哭花了淡妆；刻意穿得简单以不显高贵的妇人用昂贵的丝巾擦拭眼角的泪液。

路尘有些不悦，又有些不甘，心情复杂得很，他没想到，一首歌，能让自己看到人类的百态，尤其是多愁善感的一面。

路尘很难受，他无法从曲子中感受到任何感情，这从侧面说明了一件事，他确实没有成为人类的可能性。

这并不是英雄的史诗，只是情歌。路尘所能给予的评价是如果他听不懂歌词，或许确实是首感人的歌曲，旋律轻缓，歌声纯净，只是太过悲伤，藏在其中的无奈与孤独浓重得刺鼻。

女孩的鲁特琴弹得极好，女人的嗓音纯净空灵，除此之外，路尘不想给予其他方面的评价，词写得真的很烂，也不知是作词的人太年轻作得强行煽情，还是从哪儿抄来的词，充满了突兀。

不过大家都爱喝鸡汤，尤其是喝得微醉的人，闻着鸡汤味都能褪去满心的忧愁与烦躁，即便这汤里有毒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饮下。

鸡汤总是换汤不换药，先是浓浓的苦味灌入喉中，然后嘴巴发甘发甜，最后毒发时都还在回味那份甘甜。

路尘轻轻鼓掌，拍醒了附近的客人，老板是最先醒来的听众。如同星火落入满是枯草的草原，响起的掌声愈来愈多，从迅速扩散变作满场沸腾。

在人们献上如雷般的鼓掌时，路尘早已收回掌声，啜着颓香露，脸上挂着恶作剧后的淡笑。

“路先生，我没骗您吧。”老板说，“昨天和今天都是满场，不少客人这几晚都在，有的人来这既不是听故事，也不是来喝酒，就为了听这姑娘唱歌。”

路尘点点头，没说话。对于一个对氏族没有怨恨的被流放者来说，他实在不喜欢听这种悲情的歌曲，喜庆点的歌曲或是悲壮的英雄史诗他倒是喜欢，哪怕是二人转都好，再不济，一段低俗的相声都行。

虽说路尘不怎么在乎被流放，但他受不了离开氏族后若隐若现的孤独感，挥之不去。

对路尘而言，孤独是一种不去在乎就不会太难受的感觉，一旦被挑起可就不好受了。

死不掉的怪物并非无坚不摧，遍体鳞伤才是常态，否则就无法感到自己还活着。

老板没能撑多久就被酒精的后劲冲昏了脑子，路尘喊了几声没喊醒，便叫来小老板让他把他自个亲爹给抬回了房。路尘挺为老板可惜的，后头女人又停停歇歇地唱了几首歌，可惜老板全没听着。

最后一首歌结束，女人向台下微微欠身，无视了请求再多唱两曲的客人。她领着女孩走下矮矮的舞台，径直走向路尘，在小桌边边停下，“路尘？”

“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名气了。”路尘无奈地点头，“是要我请你喝两杯果汁润润喉吗？”

两人一同落座，女人说，“艾薇拉?灵风。既然是我自己主动要求拼桌，我来请你喝一杯吧。”

“风母法兰西斯的后人吗？”路尘说，“给我来杯青梅酒。”

艾薇拉苦笑，不打算继续谈自己的出身，她看了桌子上的几只空瓶，都还残留着桂花的清香，“你倒是不客气。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会喝更烈的酒。”

“酒精没法让我中毒，再烈都不会让我发醉，不过我很喜欢酒精的味道，反正都跟喝水一样，还不如选些与果汁没区别的浸泡酒。”路尘苦笑。

伙计端来酒和饭菜，几只被喝空的酒瓶被带走，路尘有点疑惑这一桌毫无特色的家常小炒，一碟花生米、一碟炒生菜、一碟茄子炒碎肉和三碗米饭。

“扯下来吧。”艾薇拉对女孩说的同时也扯下自己的披帽，手穿入后颈与长发间，将塞在长袍下银白色的长发拨出。她大呼一口气，“终于能堂而皇之的在大堂吃饭了。”

路尘撇着嘴角扬起眉毛，玩味地看着艾薇拉那张写着“我是西地人”的脸上的神情。她像是刚务农回来的年轻村妇，捧着饭碗，夹到菜立刻往嘴里送，然后用筷子将米饭扒进嘴里。

一旁的女孩则完全不同，还在笨手笨脚的抽出自己的头发。路尘看着女孩抽头发的样子觉得那好像是在从水井里打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