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第2/2页)
这座城市历尽磨难,但总有生活在这里的人,用自己的光芒点亮了晦暗的夜空,为每一个孤独漂泊的灵魂指引回家的方向。
只要这些人民还心怀希望,这座城市就能拥有不灭的火种,一次又一次地涅槃重生。
夏目漱石也跟着想通了:将童磨和中原中也排除在“三刻构想”之外,说不定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带着这种莫名强烈的直觉,夏目漱石心安理得地离开了这里,并在几天之后送来了童磨和中原中也的合法证件。
和两个孩子的合法证件一起送上门的,还有一位被他成功说服、下定决心从此不再做杀手的少年。
少年名为织田作之助,曾经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偶然间被夏目漱石的书吸引,从此成为忠实读者,四处寻找的结局。
织田作之助有一头偏棕的红发和深沉如海的蓝眸,下颔立着几根没刮干净的胡茬。他看着有些冷淡,实际上是偏向于板正的木讷,做事非常认真,偶尔会展现出有些脱线的一面。总体来说,他是个有毅力、有拼劲的少年。
夏目漱石有心拉上一把,甚至考虑将其纳入“三刻构想”。只不过事到临头,他发现童磨和中原中也这边明显更缺人,便把织田作之助介绍给了两个孩子。
织田作之助来的频率并不固定,似乎大部分时间都被他用来琢磨夏目漱石的书。偶尔登门拜访的时候,他会帮忙做一些家务,会帮童磨和中原中也锻炼体术,还会教一些常见武器的用法。
一开始见到织田作之助的时候,童磨总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因为相关记忆有些模糊,让她一时半会想不出具体的时间地点。
直到某一天,织田作之助在结束午餐后端着杯子安静看书,童磨这才想起来,织田作之助就是当初周小姐遭遇意外时,独自坐在户外卡座看书等人,又在混乱发生的时候悄悄溜走的少年。
兜兜转转,他们居然再次相遇了。
童磨忍不住提起这件事,织田作之助坐在原地默默思考了一会,最后才轻轻“啊”了一声,像一只有点呆萌的树袋熊。
“我当时确实在等接头人,结果发现警察马上要来了,怕被人认出来,我就先走了,”织田作之助停顿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多了一丝无奈,“没想到接头人因为堵车迟到,正好看到警察把咖啡厅围起来的场面,以为我是被警察带走了,吓得当场取消了那个订单。”
童磨忍不住感慨:“这真是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
话虽是这么说,童磨觉得比故事更曲折离奇的,其实还是织田作之助的性格。
因为这份不易被察觉的反差萌,心疼小辈的裕子奶奶偶尔会留织田作之助在家里吃饭,为了照顾他的口味,还会特意做一些正宗的川菜。
看着织田作之助迅速获得了这家人的认可,夏目漱石确认自己能做的差不多都做到了,这才心安理得地变回三花猫的形态,正大光明地围观童磨和中原中也的行动。
有了织田作之助这一位认真负责、还能靠异能【天衣无缝】预知危险的保镖兼帮手,童磨和中原中也在擂钵街附近转了几圈,最后像是点兵点将一般,迅速锁定了两个容易被探查出来的小组织。
说是组织其实也不太恰当,毕竟他们充其量只是不上台面的小团伙,甚至没有听起来比较威风的正式名称。
我们暂且称其为a和b,这是两队炮灰仅有的殊荣。
童磨决定从炮灰a和炮灰b入手是有原因的。
这两个小团体经常在擂钵街一带反复流窜,为的就是寻找合适的目标,给上线组织提供稳定的货源,将不同背景的年轻女性送到中间商的手里,然后一波一波地卖去全球各地。
在同一个区域里,执行着相似的目标,又因为范围有限抬头不见低头见,a和b两个小队肯定有不小的摩擦。只不过因为他们的上线组织在横滨也算势均力敌,都不是能够被随意摆布的角色,这才表现得比较克制。
但对擂钵街里的罪犯来说,克制其实是最经不起考验的状态。
这天,小队a的队长喜笑颜开地收获了一笔外快——某个酗酒又好赌的人渣卖掉了自己的妻子和襁褓中的儿子,捏着一把皱巴巴的纸币转头就去了附近的地下赌场,只留下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女人绝望地抱紧怀里的孩子。
小队长轻佻地撩起女人的乱发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女人脸上的肿胀与青紫,顿时没了继续研究下去的兴趣。
“嘁,怎么打得这么狠?我都没办法分辨是不是好货了!”说着,小队长想要伸手抢过那个小婴儿,正好激起了女人强烈的反抗本能。
察觉到男人想要抢走自己的孩子,原本还处于极度惊惶中的女人像是豁出去了似的,用自己的额头狠狠砸了过去,想要将小队长撞开,趁机再带着自己的孩子逃走。
可她早就是强弩之末,勉强挺过了魁梧丈夫的殴打,却敌不过更有对敌经验的小队长。
小队长轻松躲开了女人的袭击,顿时起了杀心,但碍于这女人也是接下来要送走的货物,最后只能狠狠踹上一脚以泄私愤。
只不过他的腿刚伸出去,就被一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碎东西穿了。
裹着红芒的碎石就像一颗未经打磨的子弹,轻而易举地击穿了小队长的膝盖,让男人脸上狰狞的表情愈发扭曲,看起来像是从地狱中试图逃脱刑罚的恶鬼。
不仅是抱着孩子视死如归的女人,还有周围那几个嬉笑围观的队员们,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变故怔愣了几秒钟。
在队员们即将反应过来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有些熟悉的喊声:“快,这里还有个好货!别让a队那些蠢货抢先了!”
躺倒在地的a队队长认出了这个声音——说话的那个人就是b队的负责人,也是他的老对手,经常和他明里暗里抢人。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还有从此废了一条腿的无助与愤恨,他被冲动与杀意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地下令道:“给我拦下那些杂碎,不惜一切代价!”
“老大,那这个女人怎么办?”有人勉强思考起来,随口问了一句。
队长挣扎着往前挪了挪,靠着一身煞气将女人逼向角落:“别管这个臭女人,你们都过去,我还在这里,大不了一枪崩了她!”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队员们只能顺着队长的意思离开,并且毫无意外地在刚走过拐角的地方撞上了来势汹汹的b小队。
b小队由他们的队长带领,明显来者不善,手里的武器捏得稳稳当当,随时都可以直接动手。
“是你们下了黑手?”小队长b眯着眼睛问了一句,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却没有仔细求证的意思,因为他们现在也恨得牙痒痒。
就在十分钟之前,b队队长最信任的一位下属在擂钵街深处遭到伏击,膝盖被人打碎了,再也没有正常行走的可能。
在队长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那名下属因为失血视线模糊,表示自己没能看清袭击者的脸,只辨认出对方腰间别着一串钥匙,钥匙上还挂着一个铁丝串起来的啤酒瓶盖。
这是个有些鲜明的特点,b队队长只在a队的队长身上看到过。
那男人别的事情不怎么积极,收集酒瓶瓶盖的爱好倒是坚持了一段时间,身上经常挂着新收集的瓶盖,叮铃咣啷的走来走去,自以为很时髦。
顺着这个消息,b队直接抄家伙找来了a队的据点,明摆着要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言语交锋之间,气氛越来越紧张。直到一颗看起来像子弹的东西从a队的队伍里窜出,迅速打穿了b队队长的肩膀,一场你死我活的械斗瞬间拉开帷幕。
在一片混乱之中,中原中也静静潜伏在不远处的棚屋上。靠着重力异能的控制,他轻得像一团棉花,这才免于将破烂棚屋直接压垮的结局。
在计划的一开始,童磨伪装成误入擂钵街的小女孩,在b队队员面前缓缓走过,将人引到适合下手的死角处,实施反击计划。
织田作之助扮演袭击者的角色,让b队的队员失去行动能力,自始至终都将身躯半隐在阴影里,最后再挂着加工后的钥匙串刻意停留一会,帮助受害者加深记忆。
将队长a打残的石子属于中原中也,后来两队争吵时那颗像子弹的尖锐石锥也是他的手笔。
在中原中也一击得手后,织田作之助赶到a队的基地附近,用手机播放提前录好的b队队长的语音,以及杂乱无序的脚步声,让a队成员误以为b队正在迅速靠近,减少他们发现破绽的可能。
与此同时,b队的人也被引到了预定好的战场。
中原中也在关键时刻挑起争斗,安静围观两队人马相互厮杀。童磨则转去了a队队长那里,趁其不备,直接用巨大的冰掌将队长掀翻在地,让他在巨大的冲撞下彻底失去意识。
确认男人伤上加伤,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童磨从那人的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利用通话记录找到了几个可以联络道上线组织的号码,又仿照着已有的消息记录,向那些人发出了求援信息。
做完这一切后,童磨走向不远处抱着孩子的女人。
对方像是彻底没了力气,缓缓顺着墙边跌坐在地,愣愣地盯着面前沾着血的土地。
怀里的小婴儿早就哭累了,现在只是委屈地哼了几声,稚嫩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童磨伸出自己的手,问道:“要和我一起走吗?等会可能会有其他人找过来。”
女人有些诧异地仰起头,自蓬乱的长发间艰难睁开肿成细缝的眼睛。
棚屋深色的阴影将女人的脸斜斜划分成一明一暗两个部分,但童磨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女人的眼睛是富有生机的草绿色。
“可以……吗?”女人的声音像是吞了一把细沙,既带着惶恐不安,又犹豫着想要拥有更多的希望。
童磨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直接握住了女人沾满血污的手:“如果你愿意的话。”
女人一手牢牢抱着小婴儿,被童磨靠着巧劲拽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跟着童磨往两队交战的方向走。
那里已经没什么动静了,只剩下几个底层队员奄奄一息地躺倒在血泊中,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正常感知。
织田作之助戴着手套,从b队队长的身上找到了手机,很快挖掘出有价值的信息。
中原中也双手抱臂站在不远处,见童磨牵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走了过来,有些担忧地上下打量了一阵:“不用管这些垃圾了吗?我们现在就撤?”
童磨点点头:“接下来的任务不需要动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那她怎么办?”中原中也看向因为伤口疼痛持续颤抖着的女人,“她看起来伤得不轻,要快点找地方处理伤口。”
一直埋头浏览过往邮件记录的织田作之助也加入了话题:“我记得边缘地带有一家地下诊所,可以先去那里包扎。”
“那就去那里吧,距离最近,也最隐蔽,”童磨看向女人,女人正好也在偏头回望,“可以吗?”
女人浑身一抖,不小心泄露一丝哭腔,滚烫的泪水一颗颗滑过脸颊上的伤口,带来又一阵刺痛。
“去,”女人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更加密集的疼痛,猛地点头,挂在下巴上的泪水纷纷滴落,在凸凹不平的泥地上留下颜色偏深的斑点,“我去。”
“我叫琴叶,嘴平琴叶……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