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最后,到底还是阳光灿烂,谁也没舍得难为谁。 (第2/2页)
颜青喜笑颜开,把头伸过去,道:"妈,那你打我一下试试,我肯定受得住。"
他母亲拿手指尖摁了一下他额头,道:"一边去。"
颜青大喜,回头朝客厅嚷着:"爸,爸,伯父,我以后可以叫你爸爸了。"
单玉龙父亲在那里云里雾里,却见颜青已经来到跟前,恭恭敬敬地朝他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爸爸。我跟龙哥情同兄弟,他父母就是我父母,您不嫌弃的话,我想跟着龙哥叫你声爸爸,以后跟龙哥一起孝敬您。"
单玉龙爸爸还在那里惊疑不定,不知道他这唱的哪一出,他母亲在厨房勾着头朝外面喊来了声:"什么嫌弃不嫌弃,我都答应了啊。"
单玉龙父亲不以为然,道:"一个儿子都烦心,还多出一个来,你喜欢叫就叫呗。"
颜青将手里的茶水给他沏上,道:"爸,您啊,以后如果龙哥惹您生气,您舍不得打他,打我就是了。想吃啥好吃的,跟我讲,天上地下,只要有的,我怎么着也给您弄来,想去哪儿玩去,跟我招呼一声,我安排,陪您去。"
老头子终于笑开颜,道:"嗯,比龙儿嘴巴甜。"
单玉龙在厨房冲他喊道:"你咋那么肉麻啊?戏精啊你!"
却忽然听到母亲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结婚,就是为的他吧?"
他猛然一震,抬眼看他母亲,他母亲却并未看他,只是嘴里道:"我跟你爸爸,没力气再跟你置气了,你自己好自为之。那个人对你倒是真心一片,我也管不了了。"
单玉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看出母亲的妥协,是无可奈何,有着万般无奈的委屈,他忽然发觉母亲的鬓角已经有几根白发,他的母亲,终究是老了,老到已经无力管教他,老到只能纵容着他的任性。他忽然觉得十分不孝,放下手中的东西,自身后抱住他母亲,道:"妈,对不起。"
他母亲又轻声道:"孩子的事情,小青说的,也不是不可以。"
单玉龙想起颜梓轩之前跟他约定的话:此生,你不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一刻,他想要迁就自己母亲的意思,很温顺的说:"嗯,我们听您的。"
人生不就是这样子吗?大家互相妥协,不能妥协的,就像个无赖一样坚持着,坚持到周围的人向他们妥协。总有些自私任性,会伤害到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总有些自私任性,会给他们多一点幸福的权利。这样子,也就算了值得的吧,虽然有代价。
晚上单玉龙把母亲的话给颜青讲了,颜青忽然明白过来,怪不得他母亲任由他叫她妈妈,并不是自己多么讨人喜欢,老人不过是明了一切,与其说是理解、接受,倒不如说是慈悲,因为无可奈何,所以只得向儿女投降迁就,她应承他一声,不过是郑重其事,变相地认了他和自己儿子的关系,那么,那个嘱托,自然意义非比寻常,就宛若子女出嫁,做父母的总是万般不放心,要千叮咛万嘱咐,嘱咐他们彼此同甘共苦、恩爱互助。
此后,颜青在单玉龙父母面前,做足了一个孝子贤婿的样子出来,本来初三计划回西安的又不回了,想整个春节都陪单玉龙父母,毕竟西安平时回去更多些。
这是一个比较奇怪的状态,单玉龙的母亲洞悉一切,不管是否心甘情愿也接受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但是这个事实是不能公开的事实,除了单玉龙的父亲完全不知情---就像颜青家里颜青的父亲知情母亲不知情一样。虽然不能挑明,但是双方都知道彼此的特殊身份,所以,颜青和单玉龙的母亲之间,似乎忽然间多出一分亲近来,颜青心里感激她对于自己身份的认可,言辞举止之间,便自然而然有了一家人之间才有的亲昵。单玉龙母亲跟他的说话的语气,一点点接近于跟单玉龙说话的语气,不客套偶尔还会因为他帮厨打下手不得力作势要修理他,颜青每次都乖乖把手伸出去送给她打。颜青心里也一日日更亲近这两位老人,他性格外向,喜欢搞怪,讨好老人,原也不在话下。
初八复工,他们按计划回上海,临行前,颜青私下跟单玉龙妈妈讲:"妈,龙哥,我会像爱护我自己的命一样爱护他,不会给他半点委屈,您心里想的,嘱咐我们的事情,我也会办好。您就放心吧。我和龙哥,只要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们。"
尔后在老人面前跪下,伏地一拜,道:"谢谢妈妈没有为难我们,成全了我们。"
单玉龙母亲低着头,也不看他,道:"我不过是没有法子。你们这样子,总是算不得人生完美。这世上的路千万条,你们净走些歪门邪道,世人眼里,有几个容得下你们?做父母的,血脉相连,你们痛,我们也跟着痛,由着你们,是害你们,不由着你们,也是害你们。我就是拼上一辈子的处世经验,也应付不了你们两个,再怎么样,也终究是心有遗憾。"
颜青听她那番话,这时候才体会到老人内心深处深深的伤心无奈,唯有歉然道:"妈妈,真的是对不起!"
单玉龙母亲看着他,道:"起来吧。"
颜青站起身,单玉龙母亲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整理一下他衣服,似乎觉得刚才一番话,太过直白残酷,这孩子便受得住,恐怕愧疚不安,此生便得偿所愿,也怕是心终究不得安宁,所以终于还是笑了一下,伸出手,理了一下颜青额头垂下来的一缕卷发,柔声安慰他道:"就当是收了个这么俊的儿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你心地善良,愿意为龙龙和我们着想,后面关于要孩子的事情,你帮忙多费点心,我们的话,龙龙不会听,但是你出面,他会听你的。"
颜青鼻子发酸,伸手抱住母亲,用一种受了委屈想要求得安慰,又有点讨饶想要求得谅解地口气道:"妈,我知道,我有个高中同学在美国,专门研究坯胎体外移植的,我以前不知道坯胎移植是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就是试管婴儿,有熟人,会比较放心,这个事情,交给我就行,我会说服龙哥。我和龙哥,以后也会很乖很乖的。您放心好了。"
他母亲道:"你那个同学,在美国哪里?我也经常去美国,会出国参加一些学术交流,美国那边,这方面的研究机构,我们还是比较熟悉的。我曾经做个一个不孕不育的专题研究,在理论上,也曾经研究过西方的试管婴儿和代孕领域的课题,跟他们同行做过一些学术上的交流和探讨。"
颜青一听,就明白了他母亲为何会支持他的想法,她本身是这个领域的专家。颜青觉得这是意外之喜,同时,他把他母亲并没有为难他和单玉龙,认可他们在一起的事实,可能也跟这个有关系。不管怎样,有一个人,一个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没有反对他们,这对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他告诉单玉龙母亲道:"我那同学叫韦礼安,在美国弗罗里达州VIF研究中心,是研究员。"
他母亲道:"嗯,我知道了。那家机构确实是国际试管婴儿领域做的最好的最专业的,流程不会有问题,你后面这件事情有任何进展,都先跟我讲一声,龙儿不怎么喜欢操心这些事,这件事情,咱们两个看着办吧,龙龙那边,你做好他思想工作,到时让他配合就行。"
颜青听她讲完,道:"我一定处理好。妈妈愿意支持我们决定,我真的很开心。"
他母亲还是一脸无奈的笑笑,道:"傻孩子,哪有拗得过子女的父母呢?"
最后,到底还是阳光灿烂,谁也没舍得难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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