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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chapter35 真正的爱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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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皮肤冷白,情绪稍微激动的时候,眉眼就会泛起粉红,尤其刚才哭了一场,眼角仿佛用什么笔蘸染了微醺的颜料,一直向外漾去,红得极为可怜。

他这五年并没有什么变化,时间似乎在他身上停滞了,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印记,他还是五年前精致漂亮的模样,只有气质上更加成熟温柔。

戎缜爱极了他现在的样子,甚至,戎缜觉得自己比五年前更爱他,他只要看到眼前的人便难以克制,他想把这个日思夜想的人揉进怀里,好好吻他好好疼他,想带他回戎家,把他永远圈在自己身边。

还不够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他这样。

然而眼前的人每一句话都刺在他的心上,几乎要扯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戎缜心里猛然涌上一阵阵窒息的痛感,他不懂这种感觉,但他知道他现在恨死了眼前的人,恨他如此不知好歹,恨他三番五次的拒绝自己,恨得手都在发抖。

戎缜想,他给了他所有人都未曾有过的殊荣,他为什么不知足?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青年,话音一字一字从唇间蹦出来:“可笑?江寄厘,我找了你五年,你只觉得可笑?”

江寄厘扯起一个苦涩的笑,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滑到了戎缜捏着他下巴的手上。

他摇着头说:“您还是不理解。”

戎缜额头青筋跳起:“我看你是疯了。”

“我没有疯。”江寄厘看着他:“是您不懂,我说的话您永远都不会懂的,所以您放过我吧,算我求您了。”

戎缜更狂躁了:“我放过你,谁放过我,江寄厘……你说,谁放过我?”

他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恨极了一般,几乎是挤出来的,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拆吞入腹。

“先生。”青年突然极低的叫了一声。

这一句“先生”非常轻柔,像是充满爱意的呢喃,有魔力一样,戎缜的情绪似乎瞬间就被安抚了,方才的狂躁逐渐淡下来,他看着眼前的人,眸间多了些喜色,刚要俯下身体抱他,青年就又开了口。

“您该真正成家了,五年前您可以把一个玩具娶进家门,肆意玩弄,什么都不影响,没人会说什么,可现在……现在您已经三十六了,您不是一个人,您执掌着整个戎家,哪怕是为了戎家的发展,您也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少爷小姐联姻……”

男人的神色僵住了。

“先生,您不是不在乎早早吗?那您就不要把他当成您自己的孩子,您忘记他,放过他,您迟早还会再有自己的孩子的,那个孩子才是将来能继承戎家的孩子,早早不配,我也不配,我们都配不上戎家,您不要逼我们了。”

戎缜又一次挣扎在了暴怒的边缘,体内那些狂躁的,想要摧毁什么的冲动愈加无法控制,这种精神状态是他在戎宅时每天都会有的。

更恐怖的是,戎缜觉得自己的头痛隐隐有些犯了,针扎一般的痛感越来越明显。

他咬牙问道:“谁说你不配?”

江寄厘道:“不是您吗?”

戎缜突然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柜子,“轰”的一声巨响,柜子朝后翻了出去,零零碎碎的东西掉了一地,里面什么都有,钥匙,本子,存钱罐,还有一小盒叠好的纸星星。

江寄厘吓得脸色苍白,但只是哆嗦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男人高大的身躯在颤抖,他又踹了那个柜子一脚,浑身都散发着痛苦而阴沉的气息,他喘着粗气,没一会,江寄厘就看到他的衬衫被腹部流出的血洇湿了。

他腹部刚缝好的伤口崩裂了。

流出的血越来越多,衬衫很快红了一大片,然后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戎缜却完全没有知觉,他像一只绝望的困兽,暴躁的走了两步,而后突然侧目,他的眼睛红得要滴血。

他说:“不可能。”他不知道是在回答江寄厘的哪句话,只说着“不可能”。

戎缜突然走到江寄厘面前,拽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脖颈上掐,他说:“我不要别人。”

“戎家没有人能做我的主,我只要你。”

这是江寄厘第一次触到眼前的人最脆弱的颈动脉,曾经只有戎缜这样戏耍他的份,而现在突然反了过来,他手下扣住了男人的脖颈,能清晰的感觉到手里温热跳动的脉搏。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当年先生掐着他也是这样的感觉吗?好像也并没有多么令人兴奋。他手指松松的蜷着,并不用力,看着男人赤红的双目,他只觉得,何必呢。

戎缜二十八岁掌戎家大权,同年他娶了江寄厘进门,当时的戎缜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整个淮城的人都要敬他三分,这个戎家新上任的大家长手段雷厉风行,戎家那些长辈小辈被他治得宛如仓皇逃窜的老鼠。

所有人都狼狈,只有他风光。

大权在握的年轻人自然有无数人愿意巴结,联姻的人选换了一批又一批,各种李少爷岳千金不断送上门来,他没一个能看上的。

直到某天有人给他送了几张照片,上面的人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望着镜头笑得很乖巧,身姿纤细,五官漂亮的让人有一瞬间的怔愣。

戎缜见过无数的人,主动送上门的各色美人不知道有多少,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

他问身边站着的程严这是谁家的宝贝,程严说这是江家的少爷。

江家,戎缜听都没听过,在淮城完全排不上号。

所以这并不是联姻的对象,应该是谁为了巴结他故意把照片送过来的,这么漂亮的小少爷估计老早就有人注意到了,但充其量就是当个床上的玩具,绝不够格嫁进戎家。

程严觑着他的脸色,问要不要让人把这个江家小少爷送过来。

戎缜似笑非笑,没有明确的答复。

结果没过多久,江家就收到了要联姻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江家父母连着三天没合过眼,整天惶惶,不知道戎家那位什么时候注意到了自家的孩子。

他们很有自知之明,江父只是个教授,再往上三代都没出过什么有权有势的人,江家什么地位,他们怎么可能攀得上戎家这种顶级豪门。

可这门婚事,他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江寄厘被宠爱长大,纵然再聪明,很多事情上仍然不乏天真,刚知道自己要和戎家那位人人敬重的家主联姻时,难免心里是雀跃的。

他自己查了很多资料,在自己房间里悄悄的,认认真真看着男人俊美锋利的眉眼,耳根都是红的。

这个人比他大八岁,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一种人。

江寄厘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崇敬和爱慕,他在想,这位先生在这么多人里挑中自己,是不是说明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见戎缜的前一天,他雀跃的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早早起来收拾自己,他穿着自己最喜欢的一身衣服,踏进了繁复奢侈的戎宅。

那时的他和整个戎宅都格格不入,羞赧又紧张的见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他搅着手指说:“您好。”

男人的视线一遍遍扫过他的全身,最终又缓慢的落在他的脸上,描摹着他的五官,掠夺着他的视线。

男人夸他:“真是个漂亮的宝贝。”

江寄厘羞红了脸,更加紧张,他说:“谢谢。”

男人无疑也是极为好看的,比江寄厘在照片上看到的样子还要好看,他眼眸是有些凉薄的狭长样子,抬眸时眼皮上会勾勒出一道清晰漂亮的褶皱,江寄厘心头狂跳,却又控制不住的看他,细数他长而懒散垂着的睫毛,看他高挺的鼻梁和勾着笑意的唇角。

他的五官是极为锋利且有攻击性的,但现在的模样却又很有些说不出的温柔,江寄厘就是沦陷在了这一份假象下。

男人身材高大健壮,熨帖的高定西装包裹着他修长笔直的双腿,眉眼带着兴味的笑意望着他,问他:“今年多大了?”

江寄厘乖巧回复他说自己二十。

男人和身旁的另一个人感叹,可能是管家一类的角色,他说他还是个小孩子。

江寄厘揪了揪自己的衣服说:“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二十了。”

男人听了他的话只是笑,并没有说什么。

那时的江寄厘的的确确是很憧憬那段婚姻,他很喜欢这位先生笑起来的样子,这位先生一笑,他也跟着笑,乖巧的扬着嘴角,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装了星星。

江寄厘心里悄悄在想,都说薄唇的人才薄情寡义,但这位先生并不是,他的嘴唇是饱满的很漂亮的形状,也是很适合接吻的形状。

他很喜欢这位先生。

纯白洁净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怀着满心的欢喜踏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这场婚姻万众瞩目,但他却没有同样耀眼的婚礼,甚至,他连一颗应有的婚戒都没有。

戎缜修长的手指上从来没有戴过任何束缚,江寄厘自然也没有,他有时候会偷偷把戎缜送给他的珠宝当作婚戒戴在无名指上,反复端量观察,又在戎缜回家时迅速藏起来。

有一次他慢了一步,被戎缜看到了,男人心情极好,搂着他亲亲昵昵的落下几个吻,问他是不是想要,江寄厘犹豫着点了头。

这时的戎缜并没有完全露出他优雅外表下残暴阴戾的模样,他只在江寄厘面前暴怒过一次,就是新婚之夜那次,自那之后戎缜再没有和他生过气,所以江寄厘还没有多怕他。

甚至,当时的江寄厘是爱他的,也同样期待这位位高权重的人回以同样的爱意。

他会在男人归家时细心的为他换上拖鞋,给他在次卧的浴室放好热水,男人想要他时他也极为乖顺配合。

有时还会自己做些小点心,制造一些小惊喜给他。

如此日复一日,戎缜并没有多么在意他,每次看到那些东西都只是浅浅掠一眼,不久便会被佣人丢掉。

当时的江寄厘还天真的以为他只是不喜欢,直到他被戎缜一次又一次的当众羞辱,被暴怒的男人掐着脖子戏耍折磨,被男人养的狗扑倒在地抬头却见他唇角带着笑意在看戏。

那些从未启齿的爱意逐渐在心里死了,只剩下了无数的惊惧。

他满心欢喜的爱着先生时,先生并不爱他,如今他不爱先生了,他只想逃离,先生却不肯放他走,先生说离不开他。

这不可笑吗?

他想,先生向来就是这么幼稚的吗?如此权势滔天的人怎么也玩不起。

先生从二十八岁到三十六岁,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自负暴戾,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

江寄厘看不到他的改变,也不相信他会改变。长居高位的人永远都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当然或许,戎缜也并没有做错,错的是当年嫁进戎家的他,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对戎缜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他怎么能期待这样的人会爱他呢?

江寄厘挣开了手,轻声说:“先生,我不要您。”他再也不想要这份低贱刻薄的爱了,他也不会再爱这个人了。

“江寄厘,我不允许。”

男人目眦欲裂,却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五年的时间没有在江寄厘身上留下痕迹,却让戎缜变了很多,曾经意气风发的朝气隐去了,更多的是属于成熟男人的气息,而且因为常年的暴怒和阴沉,他眉间留下了几道纹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凶戾。

左臂和左手都是蜿蜒的烧伤,更加可怖难训。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人害怕。

江寄厘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越来越平静,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清亮好看,他望过去,问道:“那您爱我吗?”

戎缜是狂躁的,但他却没说话。

江寄厘又问:“先生,您爱我吗?”

戎缜终于开了口:“江寄厘,我可以对你很好,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江寄厘:“那您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戎缜目光更沉。

江寄厘仍然在逼问:“那您……知道我的生日吗?”

“江寄厘。”戎缜叫了他一声:“我说了,我可以对你很好……”

“不需要,先生。”他打断男人的话:“您上次来找我的时候,我的生日刚过了一天,那天是中秋节,我的生日是八月十四。”

戎缜似乎想要说什么,江寄厘却不想再看他,垂下了眼眸。

他说:“您不用对我说生日快乐,已经过去了。”

就像他迟来的懊悔和自责一样,已经过去了,再怎么歉疚都晚了。

戎缜心里好像还有很多话,但也只是好像,他满心密密麻麻的情绪,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青年质问他的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出来,这些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江寄厘离开的那五年,他日复一日的痛苦发疯,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爱他。

他只是觉得不适应,不适应到抓狂,不适应到每天都在暴怒,不适应到患上了严重的头痛症,但他依然觉得自己只是不适应。现在青年问他。

他想,他怎么可能会爱江寄厘,他不爱他,他只是离不开他。

戎缜从小生活在血雨腥风的戎家,他知道戎老先生原配的夫人是如何去世的,也知道自己那个比戎老先生小十岁的母亲是如何上位的,他看不上临老色迷心窍的戎老先生,也看不上自己的母亲,这样的家族充满了勾心斗角的缠斗,有个屁的感情。

当年戎老先生死的时候,葬礼上沉重肃穆,有人低声哭泣有人嚎啕大哭,但无一例外,这些哭的人里十个有九个都欣喜的恨不得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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