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2/2页)
弗雷自己也摸不清头脑，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做……”
“那蒂娜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她说让我长大之后帮她实现一个心愿。”
“我明白了！”珀尔赛一副悟了的表情，“那个心愿肯定是让你登上皇座！”
“呃……”弗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珀尔赛接过匕首帮弗雷塞进裤腰带里藏好，拍了拍别着匕首的腰部，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嘱咐了起来：“弗雷，这支匕首你要藏好，要是被心怀不轨的家伙看见，会有麻烦的。”
“好，我知道了。”弗雷郑重地点了点头。
“珀尔赛姐姐，关于蒂娜阿姨的事情，你了解多少？”弗雷忽然好奇道。
“卜洛洛家族……”
随后在珀尔赛的介绍下，弗雷了解到了一些卜洛洛家族的事情，当他问及蒂娜为何隐姓埋名在雅伯尼的石堡里当女仆，珀尔赛对此也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蒂娜及一众女仆是五年前一个雨夜中忽然来到库帕领的。
除此以外，珀尔赛还告诉弗雷，如今的皇帝利奥，正在重金悬赏卜洛洛家族的成员，以及跟她们相关的消息，所以她才告诫弗雷，要藏好蒂娜送给他的银匕，不能轻易在外人面前亮出来。
听完这些事情，弗雷不禁在心中感慨，这个帝国南境毫不起眼的村镇，竟然埋藏着如此之多的秘密，他也因此对这里的领主雅伯尼，以及他那尚未谋面的外祖父，对他们的真实身份，感到愈发好奇。
骑士艾斯弗在外面奋战了一整日，刚把战马牵进马厩从里面出来，便被斯特家的一大家子人围堵在马厩门口。
“艾斯弗，你这个叛徒！斯特家的叛徒！”情绪失控的瓦隆妻子贝特拉指着艾斯弗的鼻子，劈头盖脸地怒骂。
斯特家的其他成员，也露出一幅幅憎恨的目光盯着艾斯弗，让搞不清状况的艾斯弗，一时不知所措。
为首的勃里格拄着拐杖来到艾斯弗面前，“孙儿啊，你为什么要向洛西通风报信？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伯父？”
“我没有。”艾斯弗一脸茫然。
“还在狡辩，若不是你这个叛徒向洛西通风报信，怎会害我丈夫入狱！”贝特拉指着艾斯弗的鼻子又骂了起来。
艾斯弗恍然反应过来，应该是他们针对洛西的诡计失败了，反而被洛西戳破了阴谋，以至于瓦隆被当作幕后主使扔进了地牢里。
“欲害人者，终害己，瓦隆罪有应得。”艾斯弗冷笑起来，“你们这么想念瓦隆，为何不一起到牢里陪他？”
“艾斯弗，你……”勃里格拄着拐杖的手猛烈地抖动。
“好你个白眼狼，竟然帮着外人来害我们斯特家！你盼着我们全部入狱是吗？混蛋艾斯弗！！”贝特拉破口大骂。
“够了，我受够了！”
艾斯弗瞪了一眼贝特拉，身上冰冷的魔力顷刻弥漫开来，这股杀意滔滔的魔力将斯特家全员往后逼退了一步，贝特拉被这股饱含杀意的魔力笼罩着，险些喘不过气来，非常识相地闭嘴了。
艾斯弗径直走到他祖父勃里格面前，用冷峻的目光低头俯视着年迈的勃里格，此刻勃里格才头一次察觉到孙子艾斯弗已经成长得如此高大了。
“我要分家，从今往后，我与斯特家再无瓜葛。”
艾斯弗面无表情地撂下这句话后，在斯特家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径直撞开了面前围堵他的斯特家成员，扬长而去。
在庭院的拐角处，艾斯弗撞见了倚在墙边的洛西。
“你都听见了？”
洛西带着笑意，拍了拍艾斯弗的肩膀，“走吧，我想你这个时候一定很郁闷，我请你喝酒吧。”
艾斯弗点了点，随后二人爬到了石堡哨塔的顶棚上仰面躺了下来，遥望着远方快要落入地平线的夕阳。
“来点？”洛西小抿了一口手里的牛皮酒袋，向艾斯弗递了过来。
艾斯弗接过酒袋后，咕噜咕噜往胃里灌。
“那群蠢货，以为用银币就能收买你手下的民兵，真是愚蠢透顶，他们以为谁都似他们一般见钱眼开。”
“小艾，你很聪明，所以你成为了斯特家唯一的骑士。”
“我父亲当年其实也可以成为骑士，只不过他运气差了些，在战场上死得太早了，还没来得及接受授勋。”
“如今你已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骑士，完成了你父亲未了的心愿，他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一定会为如今的你感到骄傲。”
“我决定了，我要建立新的分家！”艾斯弗忽然高举酒袋，“从今以后，骑士艾斯弗·艾伦将建立一个享誉大陆的骑士家族，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都会被我培养成库帕领最出色的骑士，比麦克，比你，都要更加出色。”
“为什么用你父亲的名字作为家族姓氏？”洛西侧过头，露出好奇的目光。
“我要让我的子孙永远铭记我的父亲，他虽然未被授封为骑士，但是他在我心中，已经具备了成为骑士的一切。”艾斯弗笑着看向了洛西，“就如同你一样，库帕领的无衔骑士洛西，你在库帕领许多人心目中，早已是一名骑士。”
洛西笑容灿烂，锤了艾斯弗的左肩一拳，“你小子在这故意挖苦我是吧？”
“尊敬的骑士大人，我发誓，绝无此意。”艾斯弗开怀大笑。
两人对着赤红的晚霞笑了许久后，艾斯弗忽然问道：“雅伯尼大人打算怎样处置瓦隆那个蠢货？”
“大人全权交给我处置了。”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个蠢货？”
“你想我如何处置？”洛西笑了笑。
“砍了吧，留着碍眼。”
“要是被瓦隆知道他的侄儿这般无情，他肯定会气得跳脚。”
“他的妻子刚才就已经被我气得跳脚了。”
洛西侧脸瞄了一眼艾斯弗，“他们以为是你在向我通风报信，需要我跟斯特家的人解释一下吗？”
“没必要，跟蠢货们解释是多余的。”
“其实我也不会把瓦隆怎样，这段时间先让他在牢里吃点苦头，让他长点教训，就会把他放回去。”
“你没必要告诉我这些，我已经不是斯特家的人了，那些蠢货会怎样，我一点也不想关心。”
“行吧，那我们接着喝。”
“早被我喝完了，你还有吗？”艾斯弗倒放酒袋，颠了颠。
“一滴不剩，你小子可真不会客气。”
与此同时，斯特家一大家子人挤坐在领主配备给骑士艾斯弗的客房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怎么救出瓦隆，讨论了半天，都没有可行的办法。
勃里格用手里的拐杖戳了好几下地板示意他们闭嘴。
“父亲大人，你有办法了吗？”随着瓦隆妻子贝特拉的发问，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作为一家之主的勃里格身上。
“我去找过雅伯尼大人，他刻意躲着不见我，女仆给我传话，说雅伯尼大人已经把瓦隆全权交由洛西处置。”
众人不约而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将目光聚焦在贝特拉的身上，贝特拉疑惑地环顾四周，猛地反应过来，提高了音量：
“要我低声下气求那个下民放过瓦隆，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你们都别指望我去，我死也不去！”
勃里格怒目盯着贝特拉，“瓦隆是你的丈夫，你不去难道要我去？”
“瓦隆也是您的儿子！”贝特拉铁了心，丝毫不顾及勃里格的面子，“派谁去都可以，但您别指望我去！”
勃里格举起拐杖猛戳三下地板，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都出去。”
众人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但都不敢忤逆勃里格的旨意。
“曼迪，你留下。”勃里格开口叫住了瓦隆的长子。
“祖父大人，您有何指示？”
“曼迪，你帮我请米隆过来。”
“好的祖父。”
十几分钟后，仓监官米隆在外面敲响了房门。
“老师，是我。”
“米隆，进来吧。”
米隆走进客房后，看见勃里格眉头紧锁坐在椅子上，行了个师生礼后，当即向勃里格投去疑惑的目光，“怎么了老师，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瓦隆被洛西关进了地牢。”
“这事我听说了。”
“雅伯尼大人将瓦隆的处置权交给了洛西。”
“老师，您的意思……是让我替您向洛西求情是吗？”米隆立刻领会到了勃里格的用意。
勃里格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老师，我等下就去找洛西谈，在此之前，学生有些话想跟您说。”
“米隆，你想说什么？”
“老师，您从执政官这个位置上卸任多长时间了？”
“有二十年了。”勃里格露出疑惑的目光，“米隆，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师，那您又有多长时间没去关心领民了？您知道他们现在最喜爱的官员是哪位吗？”
勃里格猛地反应过来，“米隆，你是想说，我让瓦隆收买民兵，干了件蠢事，是这意思吗？”
“学生绝无此意，但此举确实不太明智。”
“雅伯尼大人将民兵士长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下民，米隆，你对此难道一点意见都没有吗？”勃里格盯着眼睛问道。
“在雅伯尼大人看来，洛西比瓦隆、比我，比库帕领任何官员，都更适合坐在民兵士长这个位置上，既然是雅伯尼大人的意思，我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
勃里格长叹了一口气，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独揽库帕领大权的时代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式，曾经的威信早已荡然无存。
“老师，听学生一句劝吧，您就安心颐养天年吧，库帕领的事，以后您就别再操心了，好吗？”
勃里格默不作声，米隆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不甘。
“米隆，瓦隆能否安然无恙从地牢里出来，就看你的了。”勃里格伸出布满褶皱的双手握住了米隆的右手。
“老师，我怎么该怎么做。”米隆郑重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告退了，洛西那边，我会去求情的。”
退出房间后，米隆很快找到了洛西。
“洛西大人，晚上好。”米隆带着微笑问候了一句，“我想你应该猜到了，我是为什么而来。”
“勃里格老爷子让你来向我求情？”
米隆点了点头，“洛西大人，我知道你最后一定会把瓦隆放了的，所以其实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因此今晚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
“是什么？”洛西露出好奇的目光。
“你儿子弗雷的撤离计划，你看了吗？”
洛西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米隆大人，你对犬子有何看法？”
“毫无疑问，你的孩子弗雷是个天才，但是他也到了，是时候该需要一位老师的年纪了吧？”
在米德大陆的传统中，老师的地位甚至要高于父母，因此拜师可是一件大事，需要慎重考虑。
“你想成为弗雷的老师？”洛西投去狐疑的目光。
米隆笑着摇了摇头，“弗雷这样天资聪颖的孩子，我这样才能平庸之人，自然是没有教导他的资格，但是我能为弗雷推荐一位合适的老师。”
洛西眼前一亮，“愿闻其详。”
“梅林·南德大人，曾经是赫尔曼陛下身边的首席谋士，出任过帝国的总管大臣，你听说过这位大人吗？”
“你跟梅林大人是什么关系？”洛西露出意外的表情。
梅林是加尔特帝国家喻户晓的智者，梅林虽是平民出身，但是凭着惊人的智慧与治理才能，从一个小小的伯爵领司筹长做到了一方领主，再到先皇赫尔曼御前的总管大臣，他的声名早已传遍整座大陆。
米隆微微一笑，“只是跟梅林大人有些书信来往罢了，梅林大人对弗雷这孩子一直都很感兴趣，如果你有这个意向，我可以把弗雷引荐给梅林大人。”
“米隆大人，感谢你的好意，眼下我要把心思放在接下来的撤离行动上，这件事，等我们安全抵达巴诺城之后，再谈吧。”
“了解了。”米隆点了点头，“洛西大人，最后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
“米隆大人，有何高见？”
“库帕领人尽皆知，雅伯尼大人喜爱弗雷这孩子，所以无论他做出怎样出格的举动，雅伯尼大人都会庇护他，因此库帕领之中没任何人会愿意冒着得罪雅伯尼大人的风险，当面指责弗雷那些出格的行为、做出鲁莽的举动。”
米隆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到了巴诺城之后，一切便不同了，巴诺城中的贵族不一定会卖雅伯尼大人的面子。”
“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建议，今后我会严加看管弗雷的言行。”
“洛西大人，你能理解便好，弗雷天资聪颖，是个受人喜爱的孩子，我们都希望看着他安然无恙地茁壮成长。”
石堡的厨房里，在弗雷的指挥下，蒂娜和一众女仆，正在研发几种他们前所未见的食物，而骑士小哥奥吉则被蒂娜临时抓壮丁，在厨房帮忙打下手。
双臂占满面粉的奥吉，使出浑身解数，蹂躏着面前木盆里的面团。
“弗雷，这样真的能制作出松软可口的面包吗？”奥吉小哥一边揉着面团，转头看向弗雷，露出不解的表情。
“再加把劲奥吉哥哥，面团揉得越久，烤出来的面包就越松软。”
“弗雷少爷，这个罐子里装的是什么？我看你下午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放进了面团里。”蒂娜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里面装的是酵母，一种用肉眼难以看见的微生物。”
这个紫色罐子正是之前弗雷委托奥吉专程从他家地窖取来的，里面的酵母他已经养了小半年了，通过这半年的迭代生长，已经培养出了非常优质的酵母。
“是虫子吗？”蒂娜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把这东西倒进了面团里，做出来的面包还能吃吗？”
弗雷顿时哭笑不得，“酵母是一种真菌啦，-他跟森林里枯木上长出来的蘑菇是同一种东西，炖汤的时候不是也经常用到蘑菇吗？”
“原来如此，是用这种蘑菇调味吗？”
“不是调味啦，是用来发面，你看这面团里，是不是有很多小孔，这就是酵母通过发酵释放出了气体，使面团内部变得蓬松，这样面团放入烤炉，通过高温，面团内部的气孔还会进一步变大，这样烤出来的面包就会变得松软可口。”
“原来如此，这是众神传授给你的知识吗？”
“算是吧。”弗雷笑了笑。
“那这罐子岂不是养这种蘑菇的容器，需要每天定时给它浇水吗？”蒂娜当即好奇起来。
“要浇水，但不用很多，一汤勺的量就够了，最主要的，是要喂这些酵母吃面粉，这样他们才会生出更多的宝宝。”
“它们还会生宝宝吗？”蒂娜露出诧异的表情，拿起养着酵母的紫色陶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诶，别把罐子口的白布掀开。”弗雷及时制止了蒂娜想要掀开白布的举动，“这些酵母就跟怀了宝宝的孕妇一样，很容易受伤的，要特别小心照料，保持好干净，除了每天定期给它们喂食之外，不能随便把罐子打开。”
“明白了，要像照料孕妇一样悉心谨慎。”
“蒂娜阿姨，这个罐子就交给你来保管好了，你要帮我好好照料里面的酵母。”
“每天要给它们喂多少面粉合适？”
“两到三汤勺吧。”
“好的弗雷少爷，我会替你照料好这些蘑菇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