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黑柜子 (第2/2页)
他走到陈之发跟前,解开他的绳子。
陈之发大喜过望,刚要三呼谢恩,就被他的一口浊气吹晕。
“崽子,你醒了也得傻一个月,啥都不记得,今晚好好睡墓地吧。”
史大奈将他放平后,大步流星地走出陵园,跨上自己的铁蹦子。
“突突突”发动机响,一溜烟人已经没影。
等史大奈把车骑到珍宝斋门口,已经将近五更了。
他在大门口听了听,里面有呼吸声。
这家店铺晚上也住人?史大奈很高兴。
高兴到回油箱包里拿了把万能钥匙和一根铁丝把门撬开了。
陈启之前教过他开各种锁的方法。
珍宝斋里面黑灯瞎火的,可史大奈根本不需要照明,他视黑夜如白昼。
他第一次进这间铺子,发现珍宝斋比他们啥都修还要大上许多。
一面墙上挂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像大铜镜、犀牛角、雉尾扇等,各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另一面墙就较规整些,挂了些水墨画和书法卷轴,下面分别标有:初唐、北宋、大明等小字标注。
史大奈拿鼻子闻了闻。
哦……最早的墨迹都不会超过三年。
过道两边摆放着两排透明的玻璃橱柜,陈列着瓷器、玉器、木雕、山石等小件东西。
以史大奈的眼力,反正他是一件都没看上。
他循着呼吸声往里走,到了最里面果然有隔出个大单间。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走进去,他发现这间屋子陈列比较杂乱。
左手边一面墙堆了十几个木箱子,这些东西就几乎占了半间房。
右手边墙根立着个黑色大柜子,这柜子也快占了半面墙。
门对面的那面墙临窗摆放着一张罗汉床,床上有一个男人正在呼呼大睡。
窗外朗月清风,深蓝色的夜空中繁星闪烁。
窗内鼾声如雷,呼噜打得比原创音乐经典,时而锣鼓喧天,时而荡气回肠。
王猛昨天做成了一个不小的单子,按提成能分好几千,他一高兴晚上就喝高了。
他睡得好好的,梦里的金山银山多得他数都数不完,正犯愁要怎么拉回家,不知为何猛然间惊醒。
有一丝意犹未尽,又有一丝恍惚。
迷迷瞪瞪的,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发现床头隐隐约约坐了一个人。
美梦转噩梦了?
他正怀疑着,那人突然把头靠了过来,整张脸离他不到一尺远。
他这才看清面前的男人满头小辫。
“啊……”地一声尖叫。
王猛的嘴巴立刻被对方捂住。
“你叫吴四化?”对方问他。
王猛愕然摇摇头。
“呜……呜……”对方捂得太紧,他出不了声,呼吸都有点困难。
“那你是谁?我放开你,你别喊,否则我就……”脏辫男冲他攥了攥比沙包还大的拳头。
王猛惊惧了点了点头。
史大奈放开王猛的嘴巴。
王猛终于可以大口喘气,刚刚他好悬没被憋死。
“吴四化是我老板,我只是伙计。”
“吴四化在哪?”
“我不知道,按理他白天才会来铺子。”
“你们店里就你一个伙计?”
王猛点点头。
古玩行业特殊,不是人多产出就大。
这行当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史大奈心里盘算着,与其他再东奔西走地找人,不如留在这里守株待兔。
天亮后十点多,王猛曾给吴四化打过一个电话。
他也想把自己老板诓过来。
店里的这尊瘟神明显是冲老板来的,凭啥叫他一个伙计在这代人受过。
不过吴四化在那头很不耐烦:“我在东乡看货呢,最快也得晚上才能赶回去。”
“老板,这真是个大主顾,看上去挺有钱的,一来就瞄上咱家的青樽大盏了,可他非要见到老板才肯杀价,瞧不上我是伙计,怕我做不了主。”
青樽大盏是他们铺子里为数不多的尖儿货。
“让他明儿再来不就成了吗?”
“人是外地客人,过来玩的,明早就走了。”
“好吧,你尽力把人拖住,好好招待着,把他留到晚上我回去。”
史大奈和王猛就这样在珍宝斋里大眼瞪小眼等着。
期间王猛想过偷偷报警,但一想到刚刚史大奈提溜他跟提溜小鸡仔似的那把子力气,立刻打消了念头。
期间史大奈想过回铺子里给陈启报个平安,毕竟同一条街上离得不远,可又怕王猛跑了或给吴四化偷偷着报信,也打消了念头。
就这样史大奈陪王猛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晚上。
傍晚之后,吴四化给王猛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反复跟他确认:“那位财神爷还在吗?”
王猛演技不错:“老板,你快点,我就要留不住了,人家都等烦了。”
“过梧桐关了,再半个小时我就能到。”
就这样,所谓的半个小时,晚上十点多吴四化才赶回珍宝斋。
他一进门就问:“人呢?”
王猛指指旁边坐着的史大奈:“这里。”
吴四化一看史大奈,惊讶道:“怎么是你?”
王猛不认得史大奈,他却认得。
他惦记破烂街44号不是一天两天了,那铺子里有什么人他当然清楚。
史大奈从椅子上起身,迎了过去:“就是你想要我们的铺子?”
吴四化阴沉着脸开始抵赖:“瞎说什么呢,谁要你们铺子。”
“陈之发说的。”
吴四化听到这句,眼神突然变得暗淡,身体很机械地、木愣愣地就往前走。
他直接略过史大奈和王猛,走到铺子尽头,进里屋了。
一时间搞得史大奈和王猛俩人有些懵。
这是咋了?
等他俩也跟进屋子时,发现吴四化人没了。
右手边墙跟立的大黑柜子里传出他一声接一声地呼叫。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是谁把我关在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