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第2/2页)
郡主的发髻妆容要比县主复杂得多,沈夷光双手托腮,合眼小憩,由着蒋媪等人为自己装扮。
不知过了多久,她唇上一凉,有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指沿着自己的唇瓣仔细摩挲描绘。
沈夷光走神的功夫,那只手已经离开了,她忙睁开眼。
她面前的是一面锃亮铜镜,铜镜将她每根发丝都照的纤毫毕现。
她的脸她是瞧惯了的,今日却有点不一样她往日多涂淡色口脂,显得清雅从容,今日唇上一抹艳红,艳红间门还夹了细细金闪,瑰姿艳逸,于平时迥异。
沈夷光欣赏了片刻,才注意到身后有道高挑身影,她一讶“你怎么来了”
“现在才看见我你就是这么服侍你男人的”谢弥把盛放口脂的玉盒放在她手边,捻了捻沾了艳红的食指“我不来,谁给你送口脂”
沈夷光更是讶然了,连串追问“你自己做的你还真做了你居然会做”她唇角不由翘了翘,又小哼了声“我还当你昨日没瞧出来,没放在心上呢。”
谢弥双手环胸,十分得意“小爷有什么不会的”
她的暗示都那般明显了,只要肯留心跟她的姐妹下人打听几句,不可能猜不出来。
他倾下身,腻着红的食指又在她眉间门点了点,点出一簇如火花钿“你的事,我哪有不放在心上的”
随着他弯腰这个动作,怀里忽然掉出半片织物来,隐约可见上面绣着鸳鸯戏水一看就是女子用的。
沈夷光探手伸向他微鼓的前襟,好奇问道“这个是什么也是给我的”
谢弥呆了呆,脸噌一下红了,忙捂着胸口要往后躲“不是”又觉着不对,忙改口“反正现在不能给你”
怎么现在让她发现了,他本来的打算找个机会,夜里给她的
他一说沈夷光更好奇了,她揪住那织物一角,轻飘飘地扯了出来。
她手指一抖,就见手里的是个朱红色绣鸳鸯的兜衣。
这兜衣样式奔放大胆不说,目测还极为贴合她的身形,上头还带着隐隐的薄荷香一看就知道是谢弥亲手绣的。
谢弥“”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强自镇定,眼神乱瞟“对,这也是我给你的信物,你们不是讲究送信物得送两样吗。”
沈夷光脸也红了,气道“你,你不要脸”
谁家送信物送兜衣的啊这狗东西,就不该给他好脸
谢弥摸了摸耳朵,还振振有词地拱火“我怎么不要脸了既然你拿都拿了,你要不现在试试不合身我还能给你改改。”
她起身就要揍他,结果不如谢弥跑得快,她追了没几步就喘的呼哧呼哧,只能转变战术,挤出个笑脸来“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保证不打你。”
谢弥眼皮一翻,冲她做了个鬼脸“你当我傻”双手一撑,从窗台翻出去,一溜烟跑了。
昭德帝虽说薄情寡恩,但为人还算识时务,脑子也算清楚,他既然给沈夷光和谢弥赐了婚,索性把沈皇后也放了出来,又重还凤印这下谁都瞧出来了,只要谢弥还是襄武王一日,沈皇后这把凤印就能做的稳稳当当的。
沈皇后的心思就颇为纠结了,一方面,她对谢弥颇为感激,但另一方面,沈夷光母亲早逝,她拿她当亲闺女看待,如今这孩子要嫁给谢弥,她一是担心他记恨前事,二也是担心沈夷光为了报恩嫁人,日后两人倒成了一对怨偶。
她越想越不踏实,便让人递了话出去,说是想见谢弥一面,好歹见一见这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因为沈皇后对沈夷光一向很好,谢弥爱屋及乌,对她也很是敬重,接到她的传话,当即就进宫拜见。
沈皇后忙请他坐下,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遍,又屈膝一礼,诚恳道“若非有小王爷出手搭救,沈家哪得今日小王爷肯不计前嫌,我铭感五内。”这个前嫌自然是当年的后位之争。”
谢弥侧身避开,难得端正神色,沉吟道“娘娘不用挂怀,我母亲从未记恨过你,反倒常感念你在宫里对她多有帮助维护。”他又道“娘娘和其他人都是潺潺至亲,我岂有不帮之理”
不光是沈皇后谢他,这几天包括沈景之在内,不少沈家族人都来找他道谢,话里话外放低了姿态,俨然把他当成了沈家救星。
谢弥倒没觉着有什么,男人娶老婆哪有不出血本的就连公狼要讨婆娘都得和其他公狼殊死争斗,娶老婆连点力气都舍不得出,那还算男人吗
沈皇后见他这般说,一口气才稍稍松了些,微笑道“潺潺定也是感激你的。”
谢弥顿了顿。
是啊,沈家所有人都感激她,她怎么可能会感激他
潺潺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被天下大势,被朝堂风云,一步步推到他怀里的,他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不是沈家出事,自己绝对不在她考虑婚嫁的范围内。
所以她同意嫁给他,也是因为他能从昭德帝手里捞出沈家,她出于感激,这才允婚。
谢弥闷闷地出了宫,路上恰碰见两个年轻朝臣,看着他的眼神那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拱手道“听闻婚期将至,臣在这儿先恭喜小王爷了。”
另个酸溜溜地道“沈郡主华盖长安,自十三岁起,仰慕者无数,没想到最终还是小王爷抱得美人归了,哈哈。”
晋朝有句戏言宁娶五姓女,不入帝王家,甚至让许多青年才俊在公主和五姓女之间门做选择,他们都会选择世家女婿,可见五姓女子有多受追捧了,何况沈夷光还是其中的佼佼者,财富身份才学美貌性情样样俱佳。
若非沈家出事,谢弥又手握重兵,单凭他一个异姓郡王,还真不一定能娶得到她。
谢弥闷闷地出了口气。
是啊,所以人人都喜欢的沈夷光,怎么才能喜欢他呢
约莫是感知到谢弥的怨妇心态,近来雨水缠绵不断,淅淅沥沥地搅扰得人心烦,婚事筹办也不顺起来。
谢沈两边正忧心要冒雨成婚,谁料在大婚当日,乌云乍然消散,只余天朗气清。
婚礼行进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