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贼 (第2/2页)
“如果我晚上之前都没有回来,你去主屋衣柜后面拿到保险柜,钥匙在这里面。你拿着这些东西去镇上交到我娘手里,之后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哦对了,你们的卖身契都在保险柜里,一并撕了吧。”
“老爷!”管家鼻子发酸,接过了钥匙。
许照怀头也不回,推开大门。
……
……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聚集到了修炼场上,许运承心急如焚。
李九的嗓门又大又凶,在听到左凤泥的吩咐之后,他表现得非常兴奋,很快就走到了场地中间。
他将背挂着圆环的大刀取下来,用手托着刀背轻轻拍打,然后扯开嗓门对着那三栋小房子喊道:
“虎村的崽子们!俺大哥左凤泥,乃闻洲响当当的一大好汉,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可恶的是有个没卵蛋的小贼,偷了俺大哥的东西,就藏在这里面!
“要换成俺,那自然是把你们这群崽子全杀了!可俺大哥心善,不愿见血,所以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所有人都走到外面来,就问几句话,只要不是那小贼,就都不会有事!
“俺的话你们可有听明白?!”
没错,虎村这好歹说的也叫做“公学”,但规模可能连县郡里的有些私塾都比不上。就三座孤零零的破木屋子--其中有一座还是图书馆--外面有一个算得上宽敞的修炼场。若说还有些占地,那是因为这公学外面,都种这些半高不高的树,树间再稍微规划了几条不规则的“林荫道”,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如果不是因为大雾,左凤泥等人走进来的时候,就能一眼望到头。
公学里的人也是老实,都用不着李九重复第二遍,三间矮房就依次打开了房门。先出来的先生黑着脸,后面跟着几十个陆陆续续的孩子们,就连图书馆的刘达,都不敢在里面逗留。
这些又黑又瘦的,已经是虎村剩下的几乎所有的小孩了。既然叫“公学”,那就是不收费的,先生们的薪饷都是村子里支出,反正虎村也很多年没有向上头交过税,只考虑这么些村民的话结余还是富足的。
而有条件的富家商户的孩子,要么在外面求学,要么提前得到了风声,已经随家人去外地避难了。
左凤泥很满意下面这些人的表现,他喜欢这种局势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看到下面人头窜动,他招了招手,示意李九走回来,然后自己返身走到那平台上。
找了一圈发现台上居然没有凳子,他干脆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台子边缘,就地坐下,把双脚垂在半空中。
“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左凤泥笑道,他声音一出,下面本来还有些嗡嗡的私语声一下就小了许多。
村民们都是老实,尤其是愿意在这里当先生的。在这个年代这个山村,首先有闲功夫、又愿意去读一下书的人就不多。然后这些人之中,没有想尽办法走出去,而是留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有着比较强烈朴素的故乡情感。
许运承看了一下,几位先生都很年轻,要说怕死可能真的不怕,能这么配合,可能还是顾及到学生太多了,不忍让他们遭受伤害。
“事情很简单,就一个问题,问清楚了我们立即离开,也不耽误大家。”
可能害怕自己的闻洲口音不太清楚,左凤泥尽量说得比较慢,一字一顿,还抬起一只手比划着。
“你们之中有人认识一位叫谢秋璇的人吗?可能二十出头,很年轻,或者你们有人就是他本人吗?
“很遗憾,我弟弟刚刚也说了,他偷了一件我的东西。不过我也不太怪他,只要他现在出来乖乖把东西还给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左凤泥笑意愈发强烈,而他背后,李虎的眉头却紧紧地皱着。
……
……
马车的车轮在不平整的石板道路上碾过,车内颠簸抖动,陆通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情形。
雾一点没有要散的样子,再走一段,就可以出村了。
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坐着随行的丫鬟和仆人,他的小妾坐在对面,不知道心里想什么,从上车开始就一言不发。
“陆通。”小妾突然开口道。
“夫人。”尽管名份上只是妾,但他一直都称呼对方为夫人。
“我十岁流落街头,曾有遇到过一个算命先生。”小妾面无表情地道,“他曾说我命薄,一生得不到他人的爱。如果有一天得到了,那也离死不远了。”
“都是些江湖骗子,胡言乱语罢了。”陆通笑着说。
“你平日里去青楼、喝花酒、勾搭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都不在乎。并且我觉得这也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状态。你贪图我的美色,而我刚好需要一处容身之所,各取所需。”
“夫人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只是有时候,我会很感叹命运的无常。”小妾叹了一口气,“你想做虎村村长那么久,-连死都可以不怕。送走大房、送走老母,自己却偏偏要留在村里,说是放心不下我,可我却知道,你是想赌一把,赌这一次大劫能够你能够幸免。我知道你已经有了一些后手,足以让你在这次事情过后扳倒伍乾,领导整个村子。”
陆通沉默了,他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在镇子上的衙门寻了一些联络,虎村多年没有交税这个问题足以让这些人成为他的后援。而且据他所知,伍乾多半还与那帮恶徒有过通讯,只要事后他陆通还活着,就一定会在“村长出卖村子”这个问题上大做文章。
“可是今天你又为何改变了主意?”小妾问道,可语气又不像是在问他陆通,反而有点像问自己。“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情你做了逃兵,那今后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坐上那张赌桌了。”
“因为花。”陆通肚子圆圆的,长得也不好看,可他说出这个的时候,小妾竟然觉得有些恍惚,“昨晚回家的时候,院子里地上洒着许多花瓣。说来奇怪,这个季节早就不该有这些东西了。
“我想了很久才回忆起,自从你嫁到我们陆家,不管什么季节,都总有几朵鲜花开在院里。我便想啊,这世间如此珍贵的东西,竟然早就在我们陆家了,我又何苦拼了命去争一个村长呢?”
“原来如此。”小妾恍然,点了点头,“我今天说了很多话,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你应该感到知足。”
这话有些突兀,陆通不明所以。接着,透过那副黑色边框的眼镜,他看到坐在对面,美貌如花的小妾突然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