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贵时(四)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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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无言。
烛安去扶起烟宁,打算离开棚屋。
“殿下多保重。”
他身为皇室的一份子,这个夜晚对他来说恐怕更加凶险。道不同不相为谋,除了一句祝福,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站在阴影里,甄序璟忽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东庭。”烛安的手刚握上门把。
相处不过短短六七分钟,甄序璟已经明白烛安扮装的用意,决定效仿之。“一起。”
烛安和烟宁惊讶回头,只见甄序璟已然脱下死去喽啰头目的盔甲,正一一穿上。
“殿下,我们不同路。”
喜欢他是一回事,活下去是另一回事。带一个潜逃皇殊在身边,她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我也要去东庭救阿娘。”换好衣服的他打开门,做出“你先请”的手势。“顺路的。”
此时,遥遥传来一些吵闹声,阿世的声音夹在其中。“前面就是戟蝶宫,各位爷快点啊,司尉和兵侯大人很危险!”
“糟了,是阿世!”烟宁率先走出去听声辨位。
这阵仗,还真给阿世找到救兵来救她们两个了。而且脚步声越来越近,现在出去,可能会正面碰上。阿世亲眼看到那几个杂兵喽啰死去,到时要如何解释她们两人不但没死,还多收了一个面生小兵?
抛开这些不谈,光是她们两人的身份,在那么多人面前还站得住脚吗?
烟宁转而问甄序璟:“殿下,戟蝶宫可有后门?”
甄序璟摇头,盯着不远处的屋檐看。
以他的武功,跳上那里不成问题,只是敌人已经很靠近了,此时跳上去肯定会引人注目,无所遁形。
这救兵队伍约莫七八人,冲出去硬拼吧。
他一人可以对四个,再拼点,五个也行。
至于剩下的三个……
他看向两位临时队友,问道:“你们的武功学得怎样?”
这次,换烟宁摇头。
“你呢?”甄序璟把希望放到烛安身上。
烛安越过他的肩头,看到了他身后的马厩角落有十几个半人高的木桶,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脑筋一转,有了!
她快手快脚走近掀盖,一股臭味袭来,熏得她立即关上盖子。木桶里装的是发酵的蕲鱼,今早喂完马后仆人还未清洗,因此虽然桶是空的,但桶壁周围沾满了黏稠湿浓的蕲鱼汁,打开后臭味就会源源不断释出。
这臭味巩固了她方法的可行性。
“来,躲进去。”烛安指着脚边的木桶。“不用抢,见者有份。”
“好臭!”烟宁捂住鼻子皱眉道,但还是听从烛安的话走进木桶蹲下。
“臭就对了,臭能救我们一命。”
烛安留了一条细细的缝让烟宁呼吸,然后叠罗汉似地把两个空置木桶叠在烟宁所在的木桶上。
“该你了。”烛安打开另一个桶盖,示意甄序璟进去。
“你呢?”甄序璟反问。
他知道烛安在想什么。
这里有十来个蕲鱼桶,每个桶差不多半米高。三个木桶叠在一起的话,最上面那个桶正好到达一个成年人的胸口。正常来说,叛军搜查的话会把所有桶都搜一遍。但这是蕲鱼桶,奇臭难忍,多半检查最上面的那个就算了事。再不济,检查第二个桶也会安全无事,因为她们躲在最下面。
所以当她叠好了两个桶以后,甄序璟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想必等下他是最后一个进桶的人。那么他帮烛安叠好桶后,要用哪一招才能把其她两个桶稳稳当当地叠在自己的上方?
可他断然没有想到,烛安居然选择把她自己留到了最后。
真够胆。
“军爷,人命关天啊!行行好,走快点!”阿世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已经走到戟蝶宫宫门了。
“殿下,快啊!”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犹豫什么?
烛安瞥了瞥木桶肮脏的内部。娇生惯养或不识时务的人或许会介意沾到恶心的蕲鱼肉沫,但这是逃生,不是踏青,少少臭味算得了什么?她不介意,烟宁也不介意,每个想活命的人都不会介意。
她所了解的甄序璟也绝不可能介意。
“习武之人能屈能伸!”甄序璟看出她的疑惑,一只脚潇洒踩进去。“但……”
你呢?
你要如何全身而退?
烛安按下他的头,给他留了一道缝,然后快速叠上两个木桶。
救兵队伍的动静已然到了前殿,烛安跑到木桶对面的墙壁,在墙面重重踩一脚,踩出鞋印。
随后回到木桶处,她打开一个空木桶,让它看似自然又随意地摆在地上。而后,她举起另一个木桶,木桶下面是属于她的盖子,然后谨慎却迅速地蹲下身子,一条缝都没留下,完成关盖和叠桶。
甄序璟的桶列有三排,位于最前面也是最显眼的位置。
烟宁的桶列也有三排,在最后面也是最安全的位置。
烛安的桶列虽然只有两排,但处在中间还算保险。
而那个被她精心摆放的木桶,则在她的桶旁边,她每次吸气都能闻到双倍浓臭的鱼味。
时间一秒秒过去,叛军的动静越来越大。
甄序璟小声问:“你好了?”
她没有回答,闭眼控制呼吸。
而后,在一片黑暗中,她听到他自嘲地笑着,声音极轻极轻。“没想到本王也有和疯妃侍婢躲在蕲鱼酵桶的一天。”
她皱眉张开眼睛,仿佛看到坐在另一个桶里,抱膝俯首的甄序璟。
比她记忆中的他还要冷漠。
不,其实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人。
友孝努力但也会灰心放弃、肯释放善意可别人不领情他全盘收回、想克服挫折却也会因为吃力不讨好而决定舒舒服服当个皇殊就好,这样不完美的他有时还偏执得过分。
是一个为了保护母妃不怕受伤的甄序璟。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种行为的另一个名字难道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
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是啊,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如果可以用几千年后的一句话来表达烛安此刻的心情,那一定是:甄序璟口中的“疯妃侍婢”让烛安“滤镜全碎,瞬间下头”。
九年前,惟园。
烛安在花圃采草药,给锦妃晚上泡脚。
断断续续地,她听到临渊树那里有人在交谈,她却不甚在意。
片刻,她采完药心满意足地离开,却被一个素未谋面且个子不高的嫂嫂迎面挡住。看嫂嫂的衣服,是南庭的人。
“什么宫的?”莫嫂嫂气焰嚣张,鼻孔快翘到天上去。
惟园是西庭花园,住在西庭的都是些不受宠的嫔妃,她是堂堂五皇殊身边的嫂嫂,自然不用摆出好脸色。
烛安低下身子,“鼓吉宫。”
“随我来。”莫嫂嫂走向湖边。
“嫂嫂,小主还在等药,不知有什么事需要仆帮忙?能否让仆先回宫一趟再过来?”烛安不想得罪这看起来很厉害的嫂嫂,但她确实也不想掺和别宫的事。她想先回宫通知炑宸和烟宁,万一有个什么事,至少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废话少说,让你过来就过来!”莫嫂嫂抬腿踢翻烛安的药篮。“再叽叽歪歪就弄死你!还不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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