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和必拓的来历 (第2/2页)
在全面接管必和之前,麦克伦南主要负责钢铁业务。
他主导对肯布拉港钢厂进行扩建,增加热轧厂和镀锡板生产设施。这个新厂在1955年投产,使必和的钢材加工能力增加了将近100万吨,而且是向屋顶建造、家用电器和汽车工业提供的高端板材。这在当时是很先进的。
从这一时期,麦克伦南积极参与政府事务,形成了必和与政府之间的又一条纽带。奇夫利总理提名他进入移民计划理事会。
到1950年末,必和公司的员工中有30%是“新澳大利亚人”。此后17年里,麦克伦南一直是澳大利亚移民计划理事会的主导人物。
在孟席斯把主要精力放在政治上后,同是自由党-乡村党领导人的约翰.麦克尤恩成了必和在政府的话事人,这位老兄后来出任副总理,直到1971年退休都一直是必和的坚定支持者。
当然,对于必和,也有一些眼中钉、肉中刺。
康纳就是这样的人,关键是这哥们深得时任总理惠特拉姆的青睐,甚至还一度被委任为代总理。
康纳主张支持澳大利亚开发自己的资源,必和公司则觉得康纳是这就是要将资源国有化,绝对是断人财路,二者势不两立。康纳后来很快就因一场商业丑闻,仕途灰飞湮灭。
必和在政府很快找到了新的话事人,保罗.约翰.基廷。基廷当时是反对党矿业能源政策发言人,后于1991-1996年出任总理。
随着必和公司钢产量年年增加,麦克伦南越来越意识到寻找新原料来源,特别是铁矿的迫切性。
新一轮的地质勘探正式开始了,必和招聘了58名地质学家,让他们在整个澳洲大陆寻找最具经济性的铁矿石资源。
不过,当时必和对矿山比较挑剔,只考虑海边,不考虑内陆,说是运费贵。现在来看,很多公司大了都有这个毛病,就是矫情,准求安逸。
必和的58名地质学家一无所获,外边却有人在距离纽曼山5公里,海岸大约400公里的东皮尔巴拉地区发现了一个规模巨大的铁矿高地,取名为“鲸脊山”。
开发矿山是一个投资风险很大的事情,对必和是如此,对外边的小型公司更是如此。
几家公司经过可怕的谈判,结果是必和获得了30%权益并管理矿山,CSR公司得到30%权益,美国AMAX矿业公司获得25%,日本三井——伊藤忠公司获得了10%,伦敦选择信托公司获得了5%。
美国人担心越演越烈的越南战争会使海上航线关闭,从而切断从澳大利亚到日本市场的供应链。
所以,美国人把10%的权益卖给了三井—伊藤忠,5%卖给了英国选择信托。这是一次严重的判断失误。
后来,必和公司买下了整个项目85%的股份。
1968年,必和开始开发皮尔巴拉地区的“鲸脊山”铁矿石项目。在整个纽曼山地区,必和公司拥有3000亿吨铁矿石储量,足够其开发50年之久。
另外,麦克伦南的一个重大决策是主导了必和进军石油战略,并与美国埃索公司合作开发了巴斯海峡的石油。
由于石油非本文探讨重点,故只是提一下,不作展开讲了。
1979年时,麦克伦南曾这样写道:必和公司历史上有三件大事,第一件是布罗肯希尔矿山的发现,第二个是决定进入钢铁行业,第三个就是决定进入石油行业。
进入石油天然气行业对公司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这使它有可能在其他各方面发展,也使它得以保持澳大利亚最大公司的地位。
可见,麦克伦南对自己扩大钢铁行业和进入石油行业得意洋洋,却并未意识到自己拿下纽曼山的铁矿石才是为必和种下了一个摇钱树。
这一时期,必和的主要产品为钢铁、石油、有色矿产和铁矿石。它仍延续着技术、资本、政治紧密结合的基因,以“澳洲巨人”的身份,成为了澳大利亚的国家符号。
1980年代,世界正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中美建交、戈尔巴乔夫入住克里姆林宫、东欧的变化、苏联垮台,一步进一步。
政治变革之下,是一轮全新的经济全球化正在酝酿。
1983年,澳大利亚的工党政府实行了澳元浮动汇率,让市场的力量决定澳元的真正价值。
此时的必和公司已经开始逐步地拓展海外钢铁和石油市场。当时,必和40%的销售收入是美元,而85%的成本是以价格较低的澳元支付的。
这种差异使得每一美分的汇率变化,就都会给必和的利润带来1300万美元的变化。这对资本的吸引力是很大的。
1983年,必和的市值已有30亿澳元,股东人数已达18万,是员工人数的三倍。它拥有大量资产,但股价却不咋地。
对股市上的掠食者来说,这简直是量身定做的攻击目标。
当时,必和有两个大股东,分别叫霍姆斯.阿考特和约翰.埃利奥特,两人股份差不多,大概都是20%的样子,加在一起总共40%。
两人在澳大利亚股市上针锋相对,都想吃掉对方,取得对必和的控制。有一次,阿考特干脆直白地对埃利奥特说:让我得到必和的控制权,送你去当总理。可见,必和的控制权比澳大利亚的国家管理权更有吸引力。
从1983年斗争到1986年,最后双方在摩根士丹利和麦格理银行的调停下,才各自罢刀休兵。
只是时任必和董事长布莱恩.洛顿已经被折腾得够呛,灰色的头发全变白了。
最大的战果是,必和的市值已经推高到近100亿澳元的样子。
洛顿是个头脑清醒的家伙,不管是大股东们的神仙打架,还是整个外部世界的“狂飙突进”,他都静悄悄地追求自己的目标,即把必和转变成一个能够从海外投资中获取巨额利润的跨国公司。
在世界范围内,必和也开始收购了几个盈利很高的煤和铜的项目。最大的项目要数接手通用电气剥离的犹他国际公司。
当时,杰克.韦尔奇正在对通用电气进行大手术,他的思想是“要么搞好,要么就卖掉,或者关掉”(这一思想,后来对必和的业务战略变革影响很大)。
犹他国际的矿业资产分布美国、南非、秘鲁、智利以及澳大利亚,这对必和的国际化是一个重大的里程碑。
截止到1996年,必和的海外资产已经达到了总资产的40%,在全球50多个国家建立了90个独立运营的部门及项目,涉及原油、石油制品、钢铁和矿产等领域。
1995年时,必和的利润高达12.16亿澳元,但到了1997年,利润却出现了灾难性的暴跌。
当时的直接原因是,必和收购了马哥马铜业,对此项资产减计了5.5亿澳元。这造成了当年的年报中,必和的年利润下降到4.1亿澳元,降幅达61%。
随之而来的98年亚洲金融风暴,则造成必和的年度运营利润一再暴跌,直接亏损达到14.74亿澳元。
股票市场一片恐慌,这是必和逾百年历史上的第二次亏损。
必和的股价也跌至新低,大概是一年前的一半,略高于10澳元。
危机之下,面向未来,国际矿业界的有识之士普遍认为,在必和、必拓、英美、力拓、淡水河谷等几家公司,将进行并购或者收购,以形成两三个在资产、货币和矿产品方面实现多元化的大型公司,统治全球矿业市场。
对于必和,经历了80-90年代的大量并购,公司越来越大,内部的结构却越来越乱,问题重重。股东们普遍认为,必和需要改革,最直接的措施是需要一个全新的首席执行官。
必和内部,向来都是自己人提携自己人。
比如,从小达令,到德尔普拉,再到小刘易斯,从麦克伦南传到詹姆斯.麦克尼尔,然后传到布兰恩.洛顿,再传到杰里.埃利斯。
然而,这次却大不相同。为了找到最合适的人选,必和雇佣了一家国际猎头公司——海德思哲国际咨询公司。
如果早几年,这一举动简直不可想象的。这背后,是全球化的加剧,最直接的是国际资本对必和的渗入。
海德思哲给必和列出了两个的候选人。一个是布莱恩.吉尔伯森,时任必拓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后者是叫保罗.M.安德森,时任美国杜克能源公司总裁。
吉尔伯森说,如果能实现必拓和必和的合并,那么就可以加入。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必和内部一团糟,澳大利亚股东们没有答应吉尔伯森的要求。
安德森被任命为必和总裁,并开始推行变革,必和的等级制度彻底垮台。
安德森召集高层管理人员,与每个人都进行一个小时或更长时间的单独谈话。他对新想法的接受程度令人惊讶,甚至让员工对自己直呼其名。
那时,必和有很多部门享有相当程度的财务独立权,这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山头,各自为政。
安德森实施集中制度,进行严格的分析和预算控制。就连叫113年的公司——布罗肯希尔私人有限公司,也被简化为BHP,就是必和有限公司。
安德森按部就班地推行着自己的改革,而必拓总裁吉尔伯森的骚扰电话却一个接着一个。吉尔伯森是个执着的人,一根筋那种。
1998年11月,安德森到必和开始工作。没几天,吉尔伯森的电话就打到了人家家里。这哥们倒是开门见山,说:我是必拓的负责人,咱俩商量一下,把必和和必拓合并了呗。
当时,安德森初来乍到,回答自然是和董事会的态度一样,说要先处理公司内部的事情。反正,后来每过半年,吉尔伯森就打个电话,或者约着见个面,同样的台词:咱俩商量一下,把必和和必拓合并了呗。这哥们从来就不会觉得自己有不合理的时候,还有就是永远不会把别人的决绝当做对自己的回答。
安德森是一个不轻易显山漏水的人,一边安排着自己的亲信美国人奇谱.古德伊尔接管必和首席财务官,对必和的资产和人员,进行了杰克.韦尔奇式的改革。那就是,要么搞好,要么就卖掉,或者关掉。
两年之内,安德森和古德伊尔大刀阔斧,共裁掉2000人,并通过30笔交易变卖了69亿澳元的资产,这大大降低了必和的股本负债率。
这期间,一个最大的突破要算是剥离了钢铁业务。必和剥离了长材业务,并关闭了纽卡斯尔的钢铁业务,这部分业务现在已经成为博思格钢铁公司。
二者唯一的关系就是,博思格每年从必和购买大部分的煤和60%的铁矿石。
必和的最新战略定位是资源公司,原材料才是必和的灵魂。
另一件大事是,安德森在自己妻子的帮助下建立针对美国的投资者关系计划,这使美国投资者对必和的持股比例大大攀升。
这事其实属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安德森能拿下必和首席执行官的位置,有美国资本的力量,同时又促进了美国资本持股必和。
万事俱备,真正的合并谈判开始。
2000年,以安德森为首的必和管理团队和以吉尔伯森为首的必拓管理团队开始正式接触,探讨合并必和必拓的计划。
说到这里,咱们还是简单提一下必拓。
必拓的英文名是Billiton,是在马来西亚的一个小岛,叫勿里洞岛。必拓建于1860年,是荷兰人在勿里洞岛建立的一家大型露天锡矿,它们使用来自中国的劳工进行劳动。
所以,必拓也是一只殖民鹰犬,它的历史充满着南洋华工的血泪。
98年亚洲金融危机时候,必拓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形势恶化前,必拓的股价大概是2.49英镑。南非投资者开始变卖必拓的股票,以获得硬通货,之后,在日本和东南亚发生经济危机后,金属价格一落千丈。
最糟糕的时候,必拓的股价竟然跌倒了1英镑一下,眼看就要跌倒了90便士。而实际上,当时必拓在银行里的现金就合每股80便士。
所以,当时必拓的首席执行官满脑子想的就是找一个矿业巨头做标的,与之合并。吉尔伯森明白,矿产行业遵循“赢者通吃”的经商之道。
当时的情况是:淡水河谷是巴西的民族工业带头人,你没法兼并;力拓,则牢牢占据着第一把交椅;英美矿业,在某种程度上,与它合并就像回到从前;必和,虽然正面临一系列问题,但在铁矿石、焦煤和铜矿,都是非常优质的资产。
正是基于这个分析,吉尔伯森死皮烂脸、百折不挠地和必和勾搭。
2001年3月19日,安德森向公众宣布了必和与必拓将合并成一家在两地上市的公司。
不过,就在2000年12月份的半年报中,必和已经摆脱了澳大利亚历史上最大的公司亏损记录,并实现了创记录的14.3亿澳元的利润。
这确保了必和的股东在两家公司合并中的权益,让安德森在整个合并谈判中占据主动。
合并之后的必和必拓中,必和股东权益占比58%,必拓股东权益占比42%。
2004年,必和必拓总部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当年市值约1363.5亿澳元。新的董事会架构中,安德森任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吉尔伯森任副首席执行官。
必和必拓成了全球最大的矿产公司,更是逐渐演变为一家国际资本控制的公司。
按照2018年12月31日的股东数据看,汇丰持股25.09%,****持股13.89%,贝莱德资本持股8.10%,花旗银行持股5.47%,这四家加在一起共占比52.55%。
这一时期,必和的主要产品为铁矿石、煤、石油、铜(2014年,必和必拓将有色矿产独立出来,成立了South32单独运营)。
它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技术、资本、政治紧密结合的基因,并已经从“澳洲巨人”转化为一个国际资本控制的矿产巨鳄。
它挤兑着这个世界,抓住了一场收割全球化繁荣,主要是中国钢铁行业繁荣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