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20章 (第2/2页)
但是依旧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对它趋之若鹜。
原因无他。
屠人归虽然弑主,却也强地逆天。
因为只要能持有魔剑,不管修为高于低,只要肉身不烂能承受的魔气拔起屠人归。实力就会瞬间暴涨,短时间内天下无敌。这对于修仙之人的诱惑力是巨大,但凡是踏上仙途的修士。
谁没有独霸天下之心。
人心,人性本来就是经不起诱惑的。
无论是独霸天下的野心,亦或者是做着飞升仙界的美梦,又或者是心中有所求不能所得的之物甚至于包括憾事,仇恨只要握住屠人归,它就会不惜一切完成持有者心中所想的愿望。
只是这个愿望完成的方法,大概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杀戮。
从季笙歌这个旁观者的第三视角来看,所谓完成持有者心中所想一定是片骗局。毕竟屠人归是把剑,它再厉害也不能让人心想事成。这就是个赤luoluo的骗局。
但是自古人心难测。
屠人归的真面目,就算是知道骗局,也有无数人愿意趋之若鹜。
因为总有人觉得自己能在魔剑手下生还,总觉得自己是万中无一的命运之子,总觉只要能征服魔剑便能天下无敌。
也就是那个时候有人喊出了毁掉屠人归的口号,也就是那个时候,有人找上了陈慕那个逍遥的浪荡子。
那时正是,金秋时节
正午晴
那是陈慕第一次见到屠人归。
陈慕虽然修为高,好游历,见多识广,但是对于修真界赫赫有名的魔剑。他也是第一次见,那日青山上,偌大一个师门,遍地浮屠,全是血。穿着染血弟子服背生站立的山门弟子手持屠人归侧身站立。
屠人归通体黑红,兽头,剑柄上有一颗殷红似精血般的血晶石。
霸气非凡。
单单是拿在手上,没有挥剑,那一瞬间魔气杀意炸裂感觉,让陈慕头皮一麻当时就想拔腿就想跑。
但是陈慕没走。
浪荡了半辈子的逍遥人,在这件事情上面不浪荡。但是,用季笙歌的话说,陈慕还不如继续浪荡逍遥下去。
当陈慕赶到的时候,魔剑的持有的意识早就已经被吞噬,掌控肉身的只有疯狂的傀儡。陈慕与旁人联手,几番历经生死才将那持剑者斩杀。
却也只是斩杀了持剑者,当时邀约他一起队友,在斩杀持剑者之后当时就反水了。
陈慕被一剑穿心。
当时就是的镜渊抗下那致死一剑,陈慕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因为有人包藏祸心,混迹在除魔卫道的队伍中,一连翻引出许多风波。兄弟阋墙,师徒反目,亲人手足厮杀
美人计,背叛等等等等
只要屠人归出现的地方必定伴随着血雨腥风,勾心斗角。与陈慕一起的人背叛的背叛,身死的身死,好好一行二十四个人。
最后还剩三人。
但是,虽然历经千难万险,最终屠人归还是落到陈慕他们到手上。剩下的三人皆是,心性坚定,心怀大义的天之骄子,真正正义之士。
他们拿到魔剑之后。
才发现屠人,精通变化之术,口吐人言,善于蛊惑人心。看似健谈幽默,其实字字句句全是陷阱。
污染侵蚀能力天下第一。
魔剑拿到手之后。
陈慕才发现,屠人归根本就毁不掉。
无论是请到离世的仙家离火,还是雷劫之下罡正浩然正气猛,亦或者是极恶劣的苦寒之地的极地寒冰。
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三人一步步踏遍了各种危险之境寻遍了各种手段。都不能毁坏屠人归分毫。
三人精疲力尽。
而且,因为魔剑在他们手上,越来越多心怀叵测之人追着他们步伐伺机而动。而且恰恰在此时,因为屠人归侵蚀污染能力,剩下的三人开始出现走火入魔的征兆。
互相厮杀。
那一夜尽是血,瓢泼大雨之下。扶灯被入魔的苏景妙斩了一只胳膊。也就是在那一夜,苏景妙在陈慕痛不可置信的眼中,用自己最后残存的意识,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也就是那一刻,陈慕生了贪嗔痴念。
屠人归需要宿主,不然所有人都会沦陷。
这是苏景妙死了的那一刻,陈慕领悟到的真谛。
可能他是舍不得朝夕相处一路扶持而来,渐生情愫的苏景妙。也可能陈慕觉得三人之中,只有他抗的最久。也可能他觉得自己有镜渊,能抗住屠人归的蛊惑侵蚀。
反正陈慕与屠人归结了契,把自己当做镇压的容器。
然而,那才是悲剧的开始。
那时候的屠人归是全盛时期,它巅峰时刻的状态跟手段,跟现在完全不同。
陈慕几乎是握住魔剑开始口鼻开始流血,实力暴涨瞬间的痛苦,心里永远像是烤着一团炽热幽冥烈焰,在焚烧他的五脏六腑。
借着镜渊的能力,季笙歌同样轻声经历那种感觉。
她感觉自己被撕裂成了碎块,耳鼻口目全在留血,脑袋里像是有人在拿着钢筋捅进去在搅动,她肺腑像是被人埋进猩红的碳堆里烧烤。
满脑袋都是些光怪陆离场景。那些曾经经历的喜怒哀乐都像是放大了无数倍,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全部扭曲成满目的猩红。
虽然陈慕十分痛苦,但是初一开始,他还能保持意识的。只是,陈慕的清醒只保持了短短的十日。
十日之后陈慕开始梦魇。
屠人归日日在无人瞧见地方,巧言令色蛊惑他。一开始是单纯的噩梦,到后面刻意心里暗示的曲解精神暗示。屠人归奸诈狡猾,又精于变化之术。日日的折磨。
让陈慕开始分不清楚现实和梦魇。
所以,从第一次陷入梦魇醒不过来开始,丧钟就已经响起了。
镜渊根本跟屠人归无法抗衡。
从结上契约开始,镜渊就已经没有作用了。镜渊根本阻止的不了屠人归侵蚀,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慕,一日比一日消瘦,短短十日行销立骨。
而另外扶灯,却一直没有找到解决之法。
所以等到十三日黄昏时分的,最后一克,陈慕在理智消散的最后一刻,只说了最后一句话。
封印他。
以前修桥,铺路,如果一直出事,诸事不顺。就会把活人埋进地基柱子里,名为打生桩。
以陈慕就是自我献祭的人。
他用身体作为容器,杜绝屠人归与旁人结契约。他被扶灯封印在一个与世隔绝地方,那是个小世界中的小世界。
虚妄之境。
虚妄之境也不叫虚妄之境,那里本来是个不毛之地。
除了阵法,那里什么都没有。
所谓的虚妄之境,其实镜渊镜面的投影。是因为陈慕说他安眠的地方太孤寂太冷清,他睡不着,所以镜渊才会将虚妄之境变成那个样子。
在虚妄之境里面,只有镇压屠人归的那座塔是真的。
屠人归的剑刃下面,是陈慕的尸体。
镜渊让季笙歌看到过程是的完整的,速度特别快,因为它和季笙歌之间是本命的关系。所以镜渊所有记录记忆,季笙歌都可以观看。
季笙歌不是个良善的人,但是纵观全貌之后,还是觉得唏嘘。
她觉得陈慕糊涂。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但人就是这样,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是她纵观全貌,终于知道屠人归的侵蚀是无法阻止的事情,她依旧不愿意放弃谢殊。
她情愿相信自己是天选之子,是芸芸众生中的万中无一。
她自己其实就是个虚伪贪婪的人,这世间她所求所图之物甚多。修为地位她要,知心爱人她也要。
难得她如今刚刚站稳脚跟,偏偏这种时刻横生枝节。
她岂能甘心。
谢殊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可能睡了好几日,也可能睡得一小回。
他又做梦了。
他又梦到了屠人归变成她的模样,朝三暮四挑拨离间。又梦到,他回到那片天地,站在他面前持着寒蝉而立的俏丽身影。谢殊这次放纵了,可能是因为他冥冥之中知道自己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在一个没有她的地方。
所以他杀尽了眼前的一切生物,所有能斩杀的,能被幽冥红莲烧尽的都被燃成灰烬。屠人归化作她的样子,被杀了。它又很快恢复原样,梦魇轮回就会变一个场景接着轮回。谢殊撕裂了诸多梦境。
终于从绝望的梦魇中撕裂出来。
谢殊忽然感觉一只手贴在他的面颊。
温柔的像是拂过湖面清风,轻柔的指尖撩过他发鬓,撩过他眉梢,最后如同的蝴蝶般轻盈落在他的侧脸之上。
即使不用睁眼,也能闻到熟悉梅香。因为屠人归的蛊惑,谢殊眼中的世界其实有时候真假难辨。但是正是因为眼睛分辨不出来,所以闭上眼之后,世界在他神识中以另外一个面貌呈现。
所有感官都是新奇的。
“你醒了?”
季笙歌看过了镜渊久远的记忆,知道了尘封的旧事,与屠人归威力之后。在她的坚持之下,镜渊最终还是打开了隔离的区域。谢殊被放逐在一个全白的幻境中,仿佛这片虚无天地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没有日月,没有时间,没有所有能标注空间刻度的虚无天地。
谢殊就那么一个人静静躺在那里,雪茫茫白中刺眼一抹黑。他瘦,苍白清隽的脸上,双目紧闭,眼角和嘴角有血迹。
季笙歌看的心里极其难受,缓步走到谢殊身侧,掏出手帕仔细叠好帮他擦去面上血迹。
也就是在指尖停在他脸上的时候。
闭着眼睛,陷入梦魇的人,终于睁开眼。
那双如寒潭般的眼眸微微泛着尚未褪去的杀意,看的季笙歌心尖一颤。两人对望许久,却没有等待预料之中的暴起,反而是谢殊伸手掐着她衣服一拽,两人位置一阵颠倒。谢殊掐着她在拥吻,仿佛要耗尽一身的热情一样。
他没有说尽的爱意,他没有写完的欢喜,全都融在这个吻里。像是要将即将分离而消失的爱全部补齐的一样。
季笙歌似乎承受不住,攀住他的肩膀,白嫩嫩的指尖搅着他鸦青色的袍子。
“真的要走?”晶莹的眼泪顺着眼尾滑落,隐没在她乌黑的发鬓中。
“不走不行。”谢殊搂着她恨不得揉进骨头里,谢殊阻挡不了屠人归的侵蚀,也知道最后一刻他定然会握住魔剑。等到他握住魔剑的时刻,镜渊就真的挡不住他。“镜渊拦不住我。”
“如果我真的失去理智,就回不来了。”谢殊说的是事实,也是痛楚之处。分离,他越是撕心裂肺,就越是能清楚听到屠人归的嘲笑。
那你还回不回来?
季笙歌话没有完全出口就咽了回去,她执拗的捧着谢殊苍白清隽的面容,笑的杏眼弯弯确是在掉泪。“没事回不来,我去找你。”
“一定能回来。”
短暂的分别,即是为了新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