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章(收服...)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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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滢的法子是奏效的, 起码接下来的几日,面脂的售出量都在上涨,虽然只是几罐几罐的上涨, 但也表示着他们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有的客人是大嫂子和老大爷带来的,有的则是用过试用品之后觉得还不错, 回来回购的。在准备离开郡治的前一日,她与大嫂手挽着手亲昵地逛了这郡治的街市, 买了好些东西带回去。宋三郎见到这妯娌二人的关系,自来到这郡治越发的好了,不禁与身旁的兄弟道:“我怎么觉得嫂子这段时日来不是把心思放在买卖上, 就是放在了她这弟妇上, 也没怎么见着把心思放在你这个丈夫身上呀?”真巧,他这个做丈夫的也是这么觉得的。听着妻子与弟妇二人愉快闲聊的声音,伏震嘴角上有了很淡的笑意,说道:“杏娘嫁给我这么久也没享过福, 也没有真正轻松过一日, 现在看到她这么开心,我也松了一口气。”宋三郎闻言,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感叹道:“现在的日子已经不是以前的苦日子了,有盼头了。”是呀, 有盼头了, 一切都奔着好的方向去了。想到这, 伏震与宋三郎道:“你也赶紧成家吧, 都二十五六了。”宋三郎笑着点头:“成,等我挣到娶媳妇的银子后, 就成家。”“那年节再见的时候,希望你那会不是一个人过年节。”伏危一直都是从偏门出入衙门的。偏门出去后,要路过一条弯巷。平时除却倒夜香,或是送菜来的,也不会有什么人从这里走。若是霍衙差和小衙差是这个时候下值的,他们也会推着伏危偏门出去。但有时也不是那么凑巧的。伏危娴熟地推着自己的素舆上了门口的小斜坡,然后转了方向,往外而去。巷子中隐约能听到街道上那些商贩吆喝声,还有就是素舆轱辘碾着地面发出的些微“嘎吱嘎吱”声音。伏危似乎从这些声音中听到了些几乎细不可察的声响,眸色微微一敛,推着素舆时,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手推的轮子。就在前头要拐弯时,一股阴冷的寒风袭来。当麻袋下来的时候,伏危没有反抗,而是任由麻袋套住了头,然后凭着感觉以手抵挡着挥来的棍子。棍子落在手骨上,伏危闷哼了一声,整个人从轮椅上滚落,还有棍子重重落下,他只护住头部,避免受到重创。几道棍子都几乎重重地朝着伏危两条手臂上砸去,在第四棍子落下的时候,忽然传来霍衙差的一声:“你在做什么!?”棍子猛然而止,有人从身旁迅速掠过。伏危这时才把身上的麻袋给掀开。掀开时,霍衙差已经追了过去,原本已经逃到拐弯处的人,竟又慢慢地退了回来。在他身前,还有四个拿着棍杖的衙差朝他步步逼近。那人带着獠牙面脂,前后看了眼后,他果断的蹲下拎住伏危的领子,掏出一把匕首放在了伏危
的脖子前,用古怪的声音道:“你们要是过来,我就杀了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手在微微颤抖着。伏危瞥到他颤抖的手,还有那未开刃的匕首,镇定的笑道:“拿我这么一个残废来当人质,又走不了,你是不是有些失策了?”“你笑什么,不许笑!”他愤怒道。“洛典史!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匕首放下!”霍衙差沉声道。他的话一出来,几个衙差一愣,就是戴着獠牙面具的男子也是一愣。随即怒道:“谁是洛典史?!”在他愤怒间,坐在地上的伏危蓦然捏住他握着匕首的手腕,拇指往他的静脉处用暗劲一捏,疼痛让他手一松,匕首也瞬息落地。与此同时,几个衙差便见那残了双腿的伏幕僚,擒着男人的手臂,径直的一个过肩摔,男人从他肩头上狠狠摔过。直到那獠牙面具男人落地时发生“呯”的一声响,霍衙差和几个衙差才反应了过来。就是男人也处于一种错愕的状态之中。正是这一息,他的面具被伏危取下了。四目相对的同时,几根棍仗顿时夹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霍衙差震惊过后,连忙上前扶正素舆,再把伏危扶坐上去。结局已定,洛典史一脸的死灰,没有半分反抗地躺在地上。他看向伏危:“你如意了吧,不用等你有势后也能把我赶走了,不,应该说是让我去蹲牢狱。”伏危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问:“你为何觉得我有势后会把你赶走?”洛典史呵呵一笑:“我大兄那么对你妻子,你在衙门之中,未得势还好说,如今大人越发重用你,你必然快得势了,那时岂能容我?”伏危敛去了笑意,冷漠的说:“我一直都分得清,你是你,你大兄是你大兄,且我一心只想往上走,并没有那么多想要赶走谁的心思,也不知你是哪来的这种想法,竟往我头上扣。”洛典史愣了愣,不信道:“你定然是诓我的,若是不想赶走我,为何那日孙先生的宴席你不来?”“孙先生设宴,与洛典史你有什么关系?”洛典史立即道:“孙先生说过,设一桌宴席好让你与他,与我冰释前嫌,不计过往,你不来,不就是想要与我继续计较?!”伏危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或是孙先生没细说,然后钱先生就出现了,所以他并未提及洛典史的事情。若你不信,钱先生是全听了去的,你可去寻他一问。”洛典史一怔。便是几个衙差都有些意外。洛典史喃喃自语道:“那我这是为了什么?我好不容易进的衙门,坐到典史的位置,如今却因大兄的荒唐,因我自己的荒唐而葬送了所有的前程,哈、哈哈哈。”洛典史像是有些疯痴了。伏危摇头叹了一口气,与几个衙差道:“把棍仗拿开吧。”几个衙差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决断。这时霍衙差道:“按伏先生所言来做。”霍衙差作为老衙差,说话还是管用的。
几个年轻的衙差把棍仗拿开了,可洛典史却是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打算,就这么平躺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底似乎没有了半点生机。伏危道:“我给你打了三棍,你气也该出了吧?”所有人都一愣,便是洛典史都会过了神来,看向衣衫与发冠都凌乱的伏危。“你故意的……?”洛典史狐疑道。伏危睁眼说瞎话:“怎会有人傻傻挨打,只是我一时不察罢了,我问你,是问你可出气了?”洛典史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笑意:“我出个什么鬼气,我这半个余月来都做了什么!”半个余月来,他怨天尤人,怨大兄把他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怨他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可这不过是二十一二岁的伏危一入衙门就成了幕僚,压在了他的头上。怨来怨去,整个人都魔怔了。伏危默了半晌,说:“我来这衙门是想要一展才华,并不是来针对谁的,今日一事就此揭过……”他顿了一下,继而道:“也不是,你还欠我三棍。”洛典史和几个衙差都露出了惊愕之色,伏危看向几个衙差,说道:“你们与洛典史也是有交情的,也有人是受过他恩惠的,我知道你们也是不想看到他落狱或是离开衙门的,所以今日之事,大家可否守口如瓶?”几人再次面面相觑,随后有人一步上前,说:“我等听伏先生的。”先前,众衙差只喊“伏郎君”,但现在喊的却是“伏先生”。伏危朝着朝洛典史伸出了手,说:“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希望洛典史能珍惜,往后再有此种事情,我便不会仁慈。”看着忽然伸过来,还沾了些许泥土的手,洛典史脑子一片空白,只愣愣地伸出手,握住了那手。握上的那一瞬,他只感觉到这手暗藏着力量,他没使什么劲,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拉起他之后,伏危把手放在了扶手上,另一手按了按手臂,脸色有几分苍白,好像是被打伤了。洛典史一时竟不知该什么说,只呆滞的站着。伏危呼了一口气,才言:“今日只是我不小心摔了,与洛典史无关。”说罢,看向洛典史,平静的道:“记住,你欠我三棍。”说罢,与霍衙差道:“我手臂似乎有些伤着了,还劳烦霍衙差送我一程。”霍衙差应了:“好。”他看向洛典史,留了一句话:“莫要太相信孙先生,好自为之吧。”说着,推着素舆往巷子外走去。洛典史怔怔然望着离去的那把素舆,还有素舆上的人。直到没影了,才问衙差:“你们怎会来的?”几个衙差沉默了许久后,有一个衙差开口解释:“就在几天前,大人吩咐在下值后加强县衙里外巡逻。”洛典史自嘲一笑:“这事我竟然都不知道……”几个衙差想了想,劝道:“洛典史莫要回头看了,人要往前看,不然是真的就废了。”另一个衙差又说:“我此前也为孙先生愤忿,觉得那伏
先生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但今日我才算看明白了,我先前是带着偏见瞧伏先生的,其实今日来看,伏先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有人应和道:“我也觉得伏先生不错。”几句话后,几个衙差道:“洛典史,今日的事我们都会守口如瓶的,你也放心吧。”说罢,纷纷离去,只留洛典史一人在空巷中傻站着。霍衙差推着素舆远离衙门后,斟酌过后,才言:“我觉着洛典史是被那孙先生当箭使了。”伏危道:“我瞧得出来,所以我才没有他计较。”霍衙差想了又想,还是说了:“这一点,我挺钦佩你的。”谁曾想,他一个三四十岁的人,竟然钦佩上了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伏危唇角微微勾了勾,道:“如我今日所言,我是进衙门一展抱负的,勾心斗角之事,能省则省。”霍衙差叹了一口气:“我年轻那会也有过这么个抱负,可是磋磨来磋磨去,也到了这个年纪。”“有志不在年高,更何况霍衙差不过是壮年,更是有大把的时间。”霍衙差一笑:“有大把的时间做衙差吗?”伏危抬手示意停下。素舆停下,伏危半转身子,抬头看向霍衙差,问:“你觉得咱们大人会一直待在玉县吗?”霍衙差一愣,随即想到时下的这个知县为人,摇了头:“大人不甘于知县之位。”伏危一笑:“如此,待大人离开玉县的时候,霍衙差是想继续在玉县这小县继续做一辈子的衙差,还是盼着跟随大人去往更高更繁华的地方?”伏危的问题,让霍衙差愣怔住了。伏危笑意淡淡:“霍衙差好好想一想吧。”伏危转回头,望向前方,脸上的笑意在看到西巷口前站着的人时,一息之间停滞了。他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出现幻觉了?若不是幻觉,前边那笑吟吟的人,怎么会如此像阿滢?不,不是幻觉,也没有认错。因为那人脸上还有几块“黑斑”,她的身旁还有伏安伏宁兄妹二人。可下一瞬,原本笑吟吟的人,笑意瞬间止住了,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地望着他。瞧到虞滢表情变化的那一刻,伏危来不及喜悦就先回想了他这十八日来,到底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然,她怎么这一副神色?虞滢牵着伏宁走了过来,唤了一声也在发呆中的“霍衙差”。一声霍衙差,把两人都喊回了神。霍衙差收起思绪,诧异地看向许久未见的余娘子,问:“余娘子可是刚从郡治回来?”虞滢应道:“才回来不久,既然霍衙差都送我家二郎到这里了,不妨入屋坐坐。”霍衙差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家娘子见我许久不回去,还会当我去吃酒了,又该跟我闹了,我就先回去了。”虞滢点了头:“多谢霍衙差几次三番地送我家二郎回来,下回有机会,请上嫂夫人一块到家中坐坐。”霍衙差应了好,然后便转身离去了。目送霍
衙差离开后,虞滢才低头看向伏危,问:“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像是……被人打了?”话语一顿,电光火石间她想起小说里有提过他被欺负的事情,还有在他第一日去衙门时做过的梦,面色倏然一变:“你可是真的被人打了?”伏危看见面前的人是鲜活的,不再是出现在家中每个角落的幻影,也不是只出现在梦中倩影。意识到这点,俊逸的脸上,笑容顿时一粲,笑声清朗。伏危的笑意,把虞滢和伏安伏宁都看愣了。伏安甚至不安地扯了扯小婶的袖子,担忧道:“小婶,小叔莫不是被打成傻子了吧?”虞滢:……她弹了弹伏安的脑门,说:“别瞎说。”虞滢走到了伏危身后,推着素舆:“回去后再与我细说这是怎么回事。”伏危深呼吸了一口气,收敛住自己过于愉悦的表情,眼中含笑,应道:“好。”回到了院中,大兄大嫂还在堂屋中烤着火。其实虞滢才回来小半个时辰,吹了许久的冷风,整个人都是冷飕飕的,但还是想着去接一接伏危,结果才出巷子就看到了他和霍衙差。原本还挺高兴的,可在看到向来干净整洁,一丝不苟的伏危,时下竟衣衫不整,束发也凌乱,身上衣裳还沾有泥土,一副被人欺辱过的狼狈模样,她哪里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