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死亡名单 (第2/2页)
如果不是这些红莲,暗无颜色的天几乎要与黑如墨的湖水粘在一起。
红莲间枝蔓纠缠,流露着妖冶诡异,偏偏每朵红莲都是不同的姿态,唯一的相同之处是阴郁。
扑面而来的黑暗与阴郁,夹着温和却刺骨的寒风,穿透肌肤,一点一点地从脚底升上心头。
画上的红莲铺天盖地,郁棠只是站在前面,便感到难以言喻的窒息。
这幅画的名字是:红与黑。
这些画的取材地是11区的朝阳村,郁棠在脑后中搜索着朝阳村,她对朝阳村的印象并不好。
很快,另一幅画吸引了郁棠的目光。
画上是一处狭小的阁楼,但却展现了两种全然不同的人生状态。
阁楼的左边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孩,女孩穿着破旧的棉布长裙,美丽而苍白,她的身体满是疮痍。
女孩的脸庞上蒙着夕阳的晚照,她望着窗户,眼眸里是与周遭环境不匹配的喜悦,仿佛美好人生在望。
一双干瘦的手垂在床边,指向躺在地上的那个缺手缺脚的婴孩。
阁楼的右边,一名女人抱着孩子,眉眼温柔。
这幅画的名字是:母亲。
这幅画的取材地,同样是11区的朝阳村,朝阳村最出名的便是村里的母亲们。
此时的朝阳村还披着和谐村庄的外壳,但郁棠知道,前世的朝阳村,直到林几何死前不久,在林几何的努力下,朝阳村的罪恶才被揭露并摧毁干净。
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郁棠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艺术不应该掺杂任何政/治观点,艺术就该是纯粹的。”
说话的是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她穿着鹅黄色的长裙,手间挎着新出的包包。
艺术不该成为政/治任务,但这不等于艺术不能做观点输出,展现人类的苦难本来就是艺术的使命。
某种层面上,郁棠倒是很欣赏李又周的画。
“我不喜欢这个李又周,她老是喜欢去11区画这种展现人间疾苦的题材,人间那么多美好,为什么她就看不见呢?老是批判这个,批判那个。”
“你知道朝阳村的女人都是干什么的吗?”郁棠轻声问。
“无痛拥有孩子的福/音村啊,这在联邦都算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虽然我是女人,但我对这种事的接受度还挺高的。我挺烦现在那些喜欢上纲上线的人,比如李又周和林几何,动不动就扯女性大命运,真的很烦。”
似乎是找到听众,黄裙女人不屑地抱着手。“我没觉得自己是买家或者卖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喜欢孩子的女人,富人给钱,穷人收钱,不是各取所需实现双赢的好事情吗?”
从女人浑身上下的奢侈品,郁棠倒没看出半点普通,她没说话,静静听着这位普通女人说话。
“而且现在这种社会,怎么可能像林几何说的那样,走在街上被套麻袋,动不动就讨论人类那么宏大的事,不累吗?而且什么末日根本站不住脚。你看其他国家的朝阳村,怎么没有见那些国家的女性天天说末日来临?”
郁棠冷笑,那些声音在发出之前,就被死神的镰刀割去了生命,哪里有机会发出声音?
何况,凡事防微杜渐,有些口子一旦撕开,付出巨大的代价,也难以弥补。
郁棠缓声说:“那你觉得古代怎么样?尽管女人没有读书做官继承财产的权利,可也没有谁天天喊末日呢。”
“你是不是想说我繁殖癌?废话,延续后代本来就是动物本能,又不是人人都像林几何那个键盘侠一样,有那么超脱俗世的标准。我们都是俗人,有人觉得可以没孩子,其他人也可以费尽心思希望有孩子。”
“那你怎么看那些等待器官移植的人呢?”
“想活下去是人的本能,剩下的就看钱够不够了,”黄裙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她拨了拨及耳头发,说,“大家现在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花钱买命吗?”
“那你怎么看因为别人的这些需求,最后死在病床上的女人呢?”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生死有命,她们都是自愿的,收钱了就要有契约精神嘛。”
大部分人连拒绝无偿加班的权力都没有,更何谈所谓的自愿?郁棠的手渐渐握成拳,又慢慢松开。
“这位女士,你知道什么叫搭便车吗?”
“靠着别人的努力,免于变成行走工具的噩运,沾沾自喜,想把别人当成工具,总以为自己不会有变成工具的一天。”郁棠讥笑着说,“像你这样的人,要么是蠢,要么是坏。”
“你怎么骂人呢?”
“你应该感谢林几何这样的‘键盘侠’,不然除非你时时刻刻都有保镖贴身保护,否则,走在路上被套麻袋的那天,真的有可能会来临。”
“你……”
“没错,我说的是你,你让人恶心。”
“我想起来了,你是Hunter的侦探,那个郁什么……这就是你作为侦探的素养?”
“这是我作为女生的尊严。”
话不投机半句多,郁棠本想离开,黄裙女人却先她一步,踩着恨天高,气呼呼地离开了。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郁棠拍了拍季沉沉的肩膀,对别人的苦难一无所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在黄裙女人停留过的地方,郁棠看见一张名片。
看清上面的名字后,郁棠发觉,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有些刺目。
她记得这个名字和它主人的死法。
“吴彩云……”
“姐姐,你怎么了?这个人得罪你了。你被欺负了?”
郁棠轻轻摇头,神色逐渐恢复镇定。
吴彩云没有得罪她,而是得罪了前世的季回雪。
这个名字和陈百川、张明德一样,都在季回雪的死亡名单上。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