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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2页)

马庚乐首要任务是将众多同仁的贺礼交给她。吃了一杯茶,没有任何忌讳的吴惠珍邀请他们参观新房。房间不大,经过精装修,墙上喷涂进口涂料,洁白闪亮。地上铺了暗红色地毯,上面是撒着金色牡丹,房子中间,靠墙摆着一张全新的大铜床,太阳不着边的摆法。西不西,中不中的哲学真丑陋,真的不着边际了。

锦被褥垫一律全新,两个粉红色鸳枕并排摆着,绣着两只戏水鸳鸯。他们非常勇敢地将特大号镶有金边的婚纱照挂在新房里,这是无意识间将婚姻升到信仰高度了,一旦像牲畜那样劳累干活的康桥发现它是一个错误时,它将首先被无情地砸烂。

新房挂新婚照被马庚乐认为是自我欣赏,无可厚非。右边是窗户,靠墙摆着一张全新淡黄色梳妆台,一面大镜子,上面双授的金色凤凰,比翼齐飞,上面贴着一对红双喜。镜子是最令人讨厌的东西,年轻漂亮出现在镜中,白发苍苍也出现在镜中,它也许只属于年轻人了。梳妆台前是一个锦墩,最具闺阁气息。左边靠墙是一整排全新黑色大衣柜,也贴着双喜,透着喜气,也有无奈。大铜床尾,摆着两条黄色皮沙发,夹一个茶几,几上一只玉壶春花瓶里插着一朵盛开的玫瑰,显得温馨有情调,花香浓烈。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新娘子亲自去端茶。陈汝卓意味深长地挤挤眼,他问:“怎么样?”在此小问题上她绝不会上当,反问一句:“你说呢?”本来他还要开玩笑,瞧新娘子端着茶进来,只好算了。

“新郎公呢?怎么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在那边,他忙他的事,互不相干。”客人多,她就显得分身乏术了。

这话教马庚乐觉得他们好像不是在结婚,什么叫互不相干?令她无法释怀,幸好又有客人告辞就顺利地掩饰过去了。

陈汝卓左右瞧了瞧,继续刁难:“怎么样?”马庚乐非常精明,不轻易上套,她说:“很温馨啊。”其实她心里很羡慕,自己何尝不想有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玫瑰很香。”

“记得多送几朵。”

“每天一束。”

“真的?”

“假的。”她只当玩笑话,第二天清晨,果然就收到一大束玫瑰花,这是后话。

这时,看上去神采飞扬新娘子回来了,她抱怨琐事繁多,红灯一对、红烛一双、样样成比成对,她甚至被某些莫名的规矩给气死了,最可怕的是这场繁琐的婚礼中她没得到任何好处。这位未来的打破天花板者之一对爱情无限渴望,至于突然掉到肩上的家庭重担又为恐避之不及。马庚乐心里很钦佩她的勇气,一面是羡慕,一面是恐惧,若是让她披上婚纱,说不定她真会立即逃走,她甚至连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生活就是相互迁就这话的哲理性非常值得玩味。她笑道:“不是有个说法,结婚就是昏昏昏吗?看你还没昏呢,”这一说,三人全乐起来。

新娘子又大肆倾吐苦水,她不明白新衣、新裤、新鞋、新袜、头盖、围巾等等为什么样样要打万字,唯物主义革命不是彻底砸烂了老酱缸?如今教她上哪儿找老手艺人打万字?到哪里找人帮忙?

马庚乐根本不识玄学符号万字,询问什么万字?她就不懂?陈汝卓则祥细地解释了万字其实是佛家的法号,据说有避邪的功郊,它甚至被德国的*西斯分子盗用过。一面说,一面画一个‘卍’字给她看。

庚乐看了茶几上的万字,天才地认为很是很容易的事,她说:“也不难。”

“关键是一针一线,打完一个万字,也是取吉利的意义。”她明白有从一而终,这也让她感到十分有意思,结婚怎么还有哪种俗例?答应回去请教母亲。

陈汝卓的小建议请教邻居的长辈,聊到万字例,又说到哭嫁,他觉得让她滴一滴泪,恐比登天还难,笑道:“明日可别忘了哭,哭得越凶泪水流得越多越旺夫家。”

“欢欢喜喜的大好事,凭什么要哭嫁?”马庚乐坚持己见,她不信。

陈汝卓意识到那是她尚未披上嫁衣罢了,一旦披上嫁衣,岂有不哭个天昏地暗?就不跟她争执了。

新娘子则表现更极端,她又没有远嫁他乡凭什么掉泪?她的眼泪可是非常珍贵,一滴也舍不得落下,她说:“男人流泪还差不多。”说起话来女权色彩浓重,这位勇敢者的下一个极端举动除了打破天花板就是光猪上大街。

陈汝卓觉得没必要在此小问题上争执,也就不再多言。马庚乐则有兴趣在充当最漂亮的伴娘时,亲自验证她的多情或寡情,是否落泪?

新娘子谈论一大堆的烦恼来,夫家的种种无理,聘礼未备齐,彩礼还差多少?红包还少了几个?这不是庸俗、小气而是在计较她能捞到些什么好处。一旦她明白只有一张空头的法律文书,一定会陷入孤独、痛苦、失望之中,甚至从婚礼礼堂逃走。

这倒让陈汝卓觉得十分好笑,刚刚确凿表明她没嫁,如今又好像在出售一个查某人似的讨价还价。马庚乐也不明白她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变得俗不可耐,留下红包就告辞。

新娘子留住马庚乐,陪同一起去做化妆、买花、试衣服等等一大堆杂事。出门吉时挑在夜里三点,马庚乐害怕贪睡误了时间,约好清晨准时到家里接她,陈汝卓答应了。

从葫芦巷出来,在巷口恰巧遇到新郎康桥。新郎有了新发型,身穿一件崭新夹克,显得精神,他身后跟着的竟是小贼——庄传石。新郎还有事求他,拉住他的手,不肯放他走,又回到屋里。新郎在葫芦巷他能挺起胸膛,这个知己朋友帮了不少忙。

陈汝卓瞧眼里闪烁贼光的小贼,讥笑他又有新工作了?双手像蝴蝶似翻飞,嘲讽他。

庄传石脸上还是那讨厌的笑脸,“吃喜酒啊。”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消息,也送贺礼来了。他又说,“我的朋友,什么时候轮到你?”

“我不是你的朋友。”陈汝卓应了一句。

马庚乐瞧他又转回来,有些意外地关心他磨蹭什么?他开玩笑说:“吃喜酒啊。”新郎和新娘交流了几句,新娘子出门去了。

新郎热情招待客人,他的小难题是初到单位工作,人缘尚浅,只借到一辆花车。新娘子两位大哥则是嫌贫爱富的势利小人,均不肯用心出力,只在一旁瞧热闹。蚯蚓也有一两气。康桥也不求他们。

他请求老朋友想想办法,替他再借一辆轿车。陈汝卓倒是了十分意外,吉时快到了,新娘马上出门了,至今花车尚未准备?难以想象。这也是普通人的难处,新郎本意是借一辆车,将新人接过去,简单了事,而吴吉祥则不肯草草了事,凡事凑成双数,图吉利。当然,租借一辆轿车也行,此行业刚兴起,车辆不多。又逢吉日,办喜事新人多,这正是苦恼所在。

任何小事的圆满解决都有助于康桥保护他可怜的听力以免在乌鸦珍无休无止的抱怨中失聪,陈汝卓答应马上去落实此事。

陈汝卓从葫芦巷告辞出来,庄传石留下礼数也跟着出来。一番交流的结果竟然顺路,顺便送他一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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