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江湖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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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你意下如何？”

没等吕行向冲虚道长辞行，冲虚道长便找了上来。

他也察觉到吕行似有去意。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只觉吕行为人赤诚，人品武功俱是一流，更难得的是心慕道学，有入道之心，冲虚道长便起了邀请吕行加入武当派的心思。

吕行的确有入道之心，可惜此道非彼道。

何况才和曲非烟做好约定，便婉拒了冲虚道长的邀请，带着曲非烟下了武当山。

冲虚道长在分离之前告知他们，嵩山掌门左冷禅谋划五岳并派依旧，如今已彻底推动局势走到了不得不并派的地步了，五岳之人多聚集在嵩山附近，若是两人有意，或可前去。

吕行带着曲非烟踏上了前往嵩山的行程，此行却不像下衡山、上少林、出西湖那般轻松愉快了，小丫头心里不快意，在路上总是一副怏怏的模样。

这样下去别说游历江湖了，小丫头心里早晚得憋出病来，吕行决定开导开导她。

“非烟，我们这番游历江湖，可你知道什么才是江湖吗？”

曲非烟心想，这有什么难的，自己好歹也算江湖中人，怎会不知道什么是“江湖”啊！可张了张嘴准备回答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下个定义。

小丫头没一会就憋得面红耳赤，却始终讷讷不能成言。

吕行拍了拍曲非烟的脑袋，细声说起来：“江湖，最初的时候，就只是江河湖海的意思罢了。”

“那为什么又变成、额、现在的意思呢？”曲非烟还是说不出什么。

“自古以来，城寨总从有水的地方才能发展起来，咱们的祖祖辈辈就靠着长江黄河才渐渐成长至今。靠水的地方一般交通便利，来往人数众多，利益牵扯复杂了起来，这时，江湖便成了有了包含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人的一个地方。”

“再往后，江湖的含义就更复杂了起来。”

“北宋范仲淹一句‘局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道明他所理解的江湖，指的是远离庙堂的广大民间。”

“苏辙说过‘流落江湖东复西，归来未洗足间泥’，这呢又指的是四方各地。”

“哦哦哦这个我听懂了！苏辙到处乱跑沾了一脚的泥！”曲非烟起了兴致，听到自己能理解的连忙说了出来。

吕行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还有隐居之所、退隐之意，晋时陶潜就作有‘良才不隐世，江湖多贱贫’。”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意思，不同的人，不同的阶层，对于江湖都有着自己的理解，而今日之江湖，最广为人知的解释应该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想想，是不是呀？”

小丫头低着脑袋想了半天想不出自己的解释，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吕行给的说话，不过，她还是仰着头问吕行：“那吕大哥，你理解的江湖，又是什么样的呢？”

终于到了戏肉了，吕行酝酿了一下情绪，盯着小丫头眼睛正声说道：“庄子曾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又或者是‘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乎江湖’，非烟，两条身处困境中的鱼，相互取暖在所难免，可不能就为了取暖而忘了还有更大的世界存在！”

“我所理解的江湖，是一个值得忘却过往、踏上征程的一个目标，在哪里永远有着更好、更大的目标！在哪里，我们都能变成更好的自己！”

说到这，吕行弹出一道内力打入河中，随即两只活蹦乱跳的鱼被吕行抓出来丢进了泥坑之中，吕行指着两条挣扎的鱼问：“非烟，你是要做这坑中相濡以沫的鱼——”吕行一挥手又把两条无辜的鱼扔回了河中，接着说：

“——还是要跳出这个烂泥塘，去追寻未知的新天地呢？”

人生总是在挫折中成长，小丫头再也不能通过撒娇耍脾气让最喜欢的吕大哥留下来了，这时吕行第一次拒绝小丫头的请求，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曲非烟知道吕行这是在解释为什么他要走，他的江湖不在这，而在未来。

她也听懂了吕行对她的劝慰和期望，分离在即，为什么要想吐口水的鱼一般不愿意改变呢，是时候去迎接未来了。

吕行真的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他可以在走之前替小丫头扫除可能的威胁，也可以帮她过上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若是醉心武林，各种高深武学同样能为她寻来。

可授予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路，还是让她自己走吧。

他希望小丫头能够自己走出心结，接受没有他存在的世界，去寻找自己的路，去找到她自己的江湖。

曲非烟看了看吕行，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垂着脑袋钻进了马车之中，不再说话了。

吕行叹了口气，一甩缰绳，催着老马带着马车继续前行了。

“烧饼！新出炉香喷喷的烧饼欸！客官！来一张尝尝吧！”

“糖葫芦哩！酸甜可口！一文一串！小姑娘，可好吃了，不来一串吗？”

“......”

两人奔波了一路，终于赶到了河南府郑州城，此城离嵩山不远，吕行准备带着曲非烟好好休息一番再上路。

给曲非烟买了一串糖葫芦，糖衣和山楂酸甜混合，让她皱着小脸说不出话来，惹得吕行笑个不停。

突然一道气息出现在吕行的感应之中，离得很近。

吕行偏头看向街角，一阵烟尘溅起，行人纷纷避退到街边，一群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人簇拥着一个小矮子浩浩荡荡的行进着。

余沧海！

吕行带着曲非烟也混入了躲避的人群之中，低着头收敛气息。倒不是他怕了这小矮子，只是身边带着个小丫头，面对这些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青城派弟子，还是小心为上。

曲非烟也看到了明明是个小矮子却站得比谁都高的余沧海，知道这人和吕大哥有仇怨，也老实地学着吕行低下头不让人看见脸。

近来左冷禅放出风声不日就要召开五岳并派大会，自诩为名门正派的青城派怎么会错过这种大事，余沧海早早便带着门下精英从川省赶来。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召开时间，但早日到来，也可以在左盟主面前刷刷好感嘛！余沧海得意地想着。

他领着一众弟子直奔城内最大的客栈，浑然没注意到人群中有两双冰冷的视线紧紧盯着他。

一道自然是吕行，不像最初在福州府初遇余沧海之时，吕行修行不够控制不了自己，稍露杀意便被余沧海感知到了。时过境迁，吕行早已将所学融会贯通，蕴养出强横的内家真气，对自身的掌控更是妙至毫巅，汹涌的杀意被完全收敛起来，丝毫未被察觉。

至于另一道，乃是笑傲第一大惨人林平之！他随着华山众人前来，上街想给岳灵珊买点礼物增进下感情，熟料遇见了自己的大仇人余沧海。可惜他实力低微报不了仇，也幸亏他实力低微，不然凭借他的杀意，余沧海一旦感知到，必不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