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隋唐篇第一集 (第2/2页)
由是杨素战无不胜,称为当世名将。又为隋文帝贵幸,言无不从。跟从杨素出征将士,虽有微功必录,故虽残忍,士亦愿从。
便在杨素征南之际,岭南来报:番禺夷族王仲宣起兵造反,岭南各族首领起兵响应,包围广州。广州行军总管因中流矢战死,请旨定夺。
隋帝大怒,诏令副总管慕容三藏为检校广州道行军事,又令给事郎裴矩巡抚岭南。
字幕:裴矩,本名裴世矩,字弘大,河东闻喜县人。北魏荆州刺史裴佗之孙,父名裴讷之,曾为北齐太子舍人。
裴矩奉旨南征,进至南康,募军数千,并发岭南。
王仲宣闻说隋师南来,遂遣部下别将周师举,率军围攻东衡州,以牵制官军。
裴矩与大将鹿愿联手,率军打败夷匪,擒斩周师举,随后进军至南海。
与此同时,高凉侯夫人冼英举全族归附隋朝,并遣其孙冯暄引兵来救广州。
未料冯暄与贼将陈佛智素来友善,因此故意逗留不进。冼夫人闻而大怒,遣使执拿冯暄下狱,更遣孙盎为帅。
孙盎出讨番夷叛军,一战而胜,阵斩佛智。于是挥军大进,与将军鹿愿合兵于南海,再与慕容三藏合击王仲宣军。
王仲宣力不能支,部众皆溃,于是广州获全。
洗夫人此时以八十余岁高龄,亲被铠甲,骑乘介马,张罗锦伞,引彀骑卫,随从裴矩巡抚岭南二十余州。苍梧首领陈坦等皆来谒见,岭表遂定。
岭南平定,广州危而复安,裴矩遂凯旋班师,回朝复命。
隋文帝杨坚大喜,谓尚书左仆射高颎及内史令杨素道:韦洸昔率二万精兵,不能早度南岭,朕每患其兵少。今裴矩以三千弊卒径至南海,有臣若此,朕亦何忧!
高、杨闻之,皆起身道贺。文帝叙此战功,乃拔裴矩为民部侍郎,拜冯盎为高州刺史。追赠洗英先夫冯宝为广州总管、谯国公,册封洗英为谯国夫人。命在岭南开谯国夫人幕府,置长史以下官属,官给印章,听发部落六州兵马,若有机急,授予便宜行事之权。仍敕以夫人诚效之故,特赦冯暄按兵逗留之罪,拜为罗州刺史。
隋文帝正妻独孤皇后闻而甚奇,另赐冼夫人首饰满箧,以及宴服一袭。
冼夫人领受皇封,向北叩首谢恩,乃将独孤皇后所赐首饰、宴服盛于金箧,敬供深藏。又亲自检点,并南朝梁、陈,二朝历代皇帝所赐宝物,分门别类,各藏一库。
由此每到岁末年初,大会家族子孙,祭拜先祖已毕,便将历代皇帝所赐陈列于庭中,以示子孙,并训戒道:我事三朝数代君主,不敢妄自尊大,惟用一颗忠顺之心而已。今历朝天子所赐之物具存,此其报我也。汝曹皆须念之,当尽赤心于中原天子!
画外音:冼夫人名英,乃是南北朝时高凉郡俚人首领,嫁于高凉太守冯宝。夫人善于结识英雄,一生审时度势,虽割据岭南,但未曾称王称帝,而遥尊中原朝廷。历经梁、陈、隋三朝,致力维护国家统一,促进民族团结,功勋卓着,先后被三朝七代君王敕封,被尊称为岭南圣母。《隋书》、《北史》均为其立传,实为历代巾帼中所罕见。
当时番州总管赵讷贪虐,诸俚、獠多亡叛。冼夫人遣长史张融上奏赵讷罪状,隋文帝遣使查访,得其赃贿,遂将赵讷依律治罪。
洗夫人复以朝廷名义,晓谕岭南各州俚、獠百姓,所到之处皆降。
隋帝大喜,遂封赠冼夫人之子冯仆为崖州总管、平原公。
字幕:隋开皇十一年(公元591年),二月戊午,吐谷浑可汗夸吕遣使到隋朝纳贡。
吐谷浑得悉南陈亡国,非常害怕,逃往远方,依险自保,不敢再来侵犯虏掠中原。其后夸吕去世,子世伏继承汗位,遣其兄子无素向隋朝奉表称藩,并请将女儿进献隋帝后宫。
隋文帝纳其贡献,但拒绝送女入宫之请,并对无素说道:孤若依从世伏之请,恐别国定会竞相仿效,则无由拒绝矣。朕爱天下百姓,何敢征取天下美女,以充实后宫耶?
无素还国,向叔父极力称赞隋帝之德。
世伏笑道:你道其真心是为天下百姓计乎?其是纵有其心,无有其胆也。当今中原天子惧内如虎,当我不知耶?
无素听罢,目瞪口呆。自此之后,西域诸胡皆知隋文帝害怕独孤皇后,俗谓惧内者。
次年春二月,己巳。隋文帝以蜀王杨秀为内史令,兼右领军大将军。国子博士何妥与尚书右仆射苏威争议政事,素来意见不同,各不相让。
苏威之子苏夔时为太子通事舍人,因敏辩而负盛名,士大夫多依附之。及议乐礼于朝,苏夔与何妥又各有所持,互不相让。文帝诏命百僚署其所同,百官因惧苏威官高爵显,故此赞同苏夔者什有八九。
何妥见状恚怒,遂愤而上疏:苏威与礼部尚书卢恺、吏部侍郎薛道衡、尚书右丞王弘、考功侍郎李同和等共为朋党。省中呼王弘为世子,李同和为叔,言二人如同苏威子弟。
上疏已罢,复觉犹不解恨,又附札片密奏,告发苏威以不正当手段,为从弟苏彻、苏肃谋求官职等数项罪行。事实俱在,赃证皆全,图文并茂。
隋文帝览奏,大为疑惑,便命蜀王杨秀、上柱国虞庆则等彻查此事。
二人奉命调查,终证何妥所奏,基本属实。隋文帝大怒,遂免除苏威官爵,令回家闲居;卢恺免官除名,受牵连获罪名士,多达百余人。
不久隋文帝警觉,便道:苏威有德,我被小人所误矣。
于是诏命苏威,可以参预朝会宴请。
冬十月,己未日。新义公韩擒虎病卒,享年五十五岁。十二月乙酉,以内史令杨素为尚书右仆射,与高颎专掌朝政。
杨素秉性粗疏而有辩才,对他人随意褒贬。在朝中甚为推崇高颎,尊敬太常卿牛弘,倾心结交薛道衡,而轻视苏威。其余当朝权贵,则大都受到杨素欺凌侮辱。
时有右领军大将军贺若弼,自谓功名远出朝臣之右,每以宰相自许。因见杨素为仆射,自己仍为将军,每甚不平,形于言色,由是被坐免官,怨望愈甚。
隋文帝闻之,命将贺若弼下狱,并派狱吏问道:我以高颎、杨素为宰相,你每扬言“此二人惟堪啖饭耳”,是何意也?
贺若弼答道:高颎乃是臣之故人,杨素亦乃臣之舅子。臣知其为人,诚有此语。
杨素闻听而大怒,遂唆使公卿上奏,说贺若弼对朝廷心怀怨望,罪当处死。
隋文帝览群臣之奏,心怀不忍,遂复使狱吏传话于贺若弼:朕虽有意赦卿,但众臣守法不移,必要问罪,卿可自求活命之理。
贺若弼还奏:臣恃至尊威灵,将八千兵渡江,擒陈叔宝以归,窃以此望活可否?
文帝答复道:平灭南陈之功,朝廷早已格外重赏,何用追论!
贺若弼答道:臣知已蒙格外重赏,今还以此功格外望活。
文帝闻此,略有回心转意,终惜其功,特令除名免死。岁余之后,复其爵位。
开皇十三年,汉传佛教禅宗二祖慧可遭人诬告,被迫害致死,寿一百零七岁。
镜头闪回,叙述慧可往事。
字幕:慧可俗名姬光,号神光,洛阳虎牢人。其父名寂,小康之家,并无官职。
在慧可出生之前,姬寂每每担心无子,便天天祈求诸佛菩萨保佑,希望能生个儿子,继承祖业。终有一天黄昏,感到佛光满室,妻子怀孕,十月胎熟产子。
姬寂为感念佛恩,故为儿子起名为光,别号神光。姬光自幼志气不凡,为人旷达,博闻强记,广涉儒书,尤精诗、易,喜游山玩水,不好持家立业。
后来接触佛典,乃道:孔老之教,礼术风规,庄易之书,未尽妙理。
便栖心佛理,超然物外,怡然自得,并产生出家念头。父母起初不允,苦口婆心训导,然见其志气不可改移,只得许其出家。
姬光既得父母允诺,欣喜若狂。因秉承儒家教义,不敢离家甚远,遂至洛阳龙门香山,跟随宝静禅师学佛,不久又到永穆寺,接受具足戒律。
此后姬光遍游各地讲堂,学习大小乘佛教。经过多年学习,虽明经教之义,然对生死大事不明,尤怀迷惑不解。
三十二岁时,姬光回到香山,放弃单纯追求文字知见之行,开始实修。由是从早到晚打坐,望能借禅定力量解决生死问题。
如此八年,有日禅定,突见神人喝道:子将欲受果,何滞此邪?大道匪遥,汝其南矣!
姬光接受点化,于是改名神光。次日晨光初起,神光便感到头疼难忍,不由大叫。
宝静禅师闻声而至,问明症状,难以决断,便欲下山寻找郎中,请回寺中为其治疗。将欲转身出门,忽闻空中有声言道:此谓脱胎换骨,并非头疼之疾也。
宝静禅师观其顶骨,便如五峰隆起,遂对神光道:此是吉祥之相,你必当证悟。护法神指引你往南方,则分明是说,少林寺达摩大师,将是你本师也。
神光大悟,乃辞别宝静禅师,前往少室山,到达摩祖师面壁之所,朝夕承侍。
达摩祖师只顾面壁打坐,不予理睬,更无教诲。神光并不气馁,反而愈发恭敬虔诚。由此每天从早到晚,饿食困睡,谨守洞外,丝毫不敢懈怠。
未知春秋几度,此岁腊月初九之夜,天气陡然变冷,寒风刺骨,并下起鹅毛大雪。神光依旧站在洞外,一动不动。天放亮时,积雪居然没膝。
直到此时,达摩祖师才慢慢回过头来,心生怜悯问道:汝久立雪中,欲求何事?
神光再拜答道:弟子并无所求。惟愿和尚慈悲,大开甘露之门,广度群品。
达摩祖师: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非忍而忍。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劳勤苦。
神光听闻祖师教诲,当即拔刀斩断左臂,以右手擎之,呈于祖师面前。由是鲜血狂喷,染红身周丈余之地,白雪皆为赤色。
达摩祖师为其虔诚感动,说道:诸佛最初求道,为法忘形,汝今断臂,求亦可在。
于是亲为神光裹伤治疗,并取法名慧可,收为传人。慧可不顾伤痛,急于闻听无上妙道,于是便问师祖:诸佛法印,可得闻乎?
祖师道:诸佛法印,匪从人得。
慧可闻而甚觉茫然,便道:我心未宁,乞师与安。
祖师答道:将你心来,我与汝安。
慧可禅师沉吟良久,答道:觅心了不可得。
祖师答道:我与汝安心竟。
慧可禅师听罢祖师回答,当即豁然大悟,心怀踊跃。原来观遍诸身,并无一个实在心可得,也无一个实在不安可安;安与不安,全是妄想!
慧可禅师开悟之后,继续留在达摩祖师身边学道,时间长达六年,精究一乘宗旨,继承祖师衣钵,成为禅宗二祖。
东魏天平初年,慧可到达邺都,大弘禅宗妙法。
当时道恒门下徒众千人,诬指慧可所说法要是为魔语,密遣弟子群出,诘难慧可禅师。但弟子即闻慧可说法,欣然心服,反为其徒。
慧可传法三祖僧璨之后,前往邺都,韬光养晦,变易形仪,随宜说法。或入诸酒肆,或过于屠门,或习街谈,或随厮役,一音演畅,四众皈依,如是长达三十四年。
有人见其混迹市井之中,于是问道:法师乃是道人,何故如是放浪形骸?
慧可听闻路人如此相问,一反雍容常态,回言答道:我自调心,何关汝事!
旁观众人大笑,齐说此僧寿至百岁以上,却被心魔所缠,将至疯癫。此事但被本城僧人闻知,却谓此乃极深禅语,妙用无穷,于是慧可名声大噪。时有辩和法师在寺中讲《涅盘经》,其徒渐渐离席,跑去跟随慧可学禅。
辩和见徒弟皆叛,不胜恼恨,便到县衙诽谤慧可,谓其散布异端邪说。知县翟仲侃听信辨和诬告,对慧可加以非法,将其迫害致死,尸体投入漳河。(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