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2/2页)
秋实捧来了茶,南叙便接了茶,“不用在我面前上演生离死别,我不爱看。”
“还有,谢明瑜,你大抵忘了,西厢房也是我的房子。”
南叙只想把谢明瑜扫地出门,连带着他的心上人一起消失在她的院子,“你我和离,你必是要搬出去的,你都没有资格居住的房子,又哪来的资格用来安置旁人”
这话直白又难听,陶思瑾肩膀微微一颤,脚步便止住了,她扶着王妈妈的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盈盈立在门口,好似一朵江南雨后的莲。
而谢明瑜那里,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虽家道中落,却也是听圣人言长大的,自负修养极好,可绕是如此,他也被南叙刺耳的话激得面上一红,“大娘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这便是欺人太甚了你带着别的女人回我的院子,那又叫什么”
南叙反唇相讥,“叫鸠占鹊巢”
谢明瑜被噎得一窒。
“这是父母留给我的院子。”
南叙冷冷瞧着谢明瑜,“只有我能支配这方院子,旁人,不配。”
自欺欺人的假象被南叙无情戳破,谢明瑜呼吸一短,脸色顿时极为难看,他抬头看着南叙,眼底已是冰冷寒意,但南叙丝毫不惧他,也冷眼瞧着他,四目相对,他清楚看到南叙眼底的鄙夷。
那种情绪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着自己的脖子,他连呼吸都要受旁人控制。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不喜欢南叙的高高在上。
他更不喜欢自己永远活在南叙的阴影之下,看着南叙的脸色过日子。
那样的日子单是想象便让人窒息。
于是他别开眼,清润眼底只剩厌恶,声音也不复方才温和,“大娘子是定要和离了”
“瑜儿”
谢老夫人心头一惊。
她自己的儿子她如何不了解
瑜儿是读书人,有书生意气,更有读书人的清高,当初逼着他娶南叙于他来讲已是一种折辱,如今又听南叙这般贬低的话,他怎肯再委屈自己与南叙在一起
他必是要与南叙和离的。
可他若与南叙和离了,谢府哪还有荣华可享
他的仕途,又怎会一帆风顺
想到这儿,谢老夫人彻底坐不住了,她连忙从楠木椅子起身,上前抓着谢明瑜的衣袖,“瑜儿不可冲动”
“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床尾和再正常不过”
“哪能真走到和离这一步”
“自然是要与你和离的。”
女子清脆声音打断她的话。
谢老夫人身体一僵,下意识去看说话的人,那人放下茶盏,面上一点笑意也无,她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对于夫君的爱慕与欣喜,只剩下满满的厌恶。
是的,南叙在厌恶她的瑜儿。
这个事实谢老夫人吓了一跳,她突然明白南叙今日的话为何这般难听。
南叙本就是极聪慧的女子,她太清楚她的瑜儿的软肋与弱点,他是端方君子,极爱脸面,虽平时对南叙淡淡的,但南叙若因外室之事闹开了,他心中理亏,是能放下身段去哄她的,根本做不出听她负气说和离便奉上放妻书的。
所以她便以言语来激瑜儿,要瑜儿颜面尽失避无可避,书生意气占了上风,自然会痛快给她放妻书。
一切豁然开朗。
南叙是铁了心要和离的。
意识到这个问题,谢老夫人几乎站立不稳。
好生歹毒的手段,竟将她的瑜儿尽数算计了去。
“既如此,我这便与大娘子写放妻书。”
谢明瑜面若冷霜,吩咐丫鬟,“取纸笔来,莫耽误大娘子的和离”
此话一出,荣养堂顷刻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瑜儿”
谢老夫人急了,紧紧攥着谢明瑜的衣袖不肯松手,“你,你好生糊涂”
“叙丫头是我亲自替你挑选的大娘子,你怎能说和离便和离”
“你若与她和离,又置母亲于何地呢”
然而气头上的谢明瑜已顾不得许多,“母亲,她不敬你,心中更无我,似这样的大娘子,和离也罢。”
“她走了,自然有好的来伺候你”
“大爷”
见谢明瑜气狠了,春杏连忙打圆场,“夫妻间哪有不拌嘴的大爷与大娘子到底年轻,脾气也急了些,可脾气再急,也不能说伤人伤己的话。”
春杏打断谢明瑜的话,又冲屋里众人道,“还有你们都站着做什么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没得在屋里杵着叫人看了心烦。”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打打帘子往外走。
一场大戏被春杏生生扼断,南叙抬了下眼,她还指望着气头上的谢明瑜尽快给她写放妻书呢,若是真被春杏劝住了,那她今日的口舌岂不白费了。
幸好,她早有准备。
“秋实。”
南叙打着团扇,唤了一声秋实。
“嗳。”
秋实软软应了一声,取出南叙一早便写好的和离书,双手捧给谢明瑜,“大爷,我家姑娘向来细心,知您也是一心想要和离的,便仿着您的笔迹早早写了放妻书,您只需在上面签上您的名字,再盖上的您的私章,您呐,便能与我家姑娘和离了。”
谢老夫人彻底变了脸色,“不”
然而秋实却理也不理她,只笑着催促着谢明瑜,“至于官府那里,我家姑娘也打点好了,待您签了字,盖了章,便有人将放妻书送至官府备案销号,自此之后,您与我家娘子便再无关系了。”
南叙微颔首,很是满意秋实的话。
“当然了,既是和离了,您再住我家姑娘的院子便是不合适了。”
秋实笑眯眯问,“敢问大爷,何时从我家娘子的院子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