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开》下:花语外传(一十一) (第2/2页)
李宏知给老同学打过电话,叫上王昌江当天喊了部车,马不停蹄的赶去市教管局。事情办的很顺利,证件盖上几个章,下午五点半拿了回来。李宏知和王长昌去市里的时候,李宏知当着王昌江的面拿出四千块钱,说人情费。王昌江说,宏知老侄,回家我给你送来。李宏知和他同学别过王昌江的面,走到另一间房间,李宏知递给他同学三千元,同学返回一千,走出屋后,对王昌江说:“这事对谁不能说,一辈子烂肚子里。明天我要准备档案,这工种肯定要原始档案,你们来市里报到名的时候给我说一声,我把档案拿过去。”王昌江说:“哪里会这么急,大概录取后备案的时候才要档案吧。”他同学说,你看我紧张的,那也得先把档案做好。李宏知说,你准备吧,今天不和你吃饭了,我们得赶回去。同学没再让,说天不早了,不留你们啦,路上小心。
王向静很幸运的被录取了,后来又一次次的参加各种培训,没几年,王向静拿到行内上岗证,先干大堂,后做储蓄,再一步步做上去,营业部、信贷、出纳等等的,再后来,做到分支营业部的经理。
据张士莲说,当年,那家银行最后一年向社会招收工作人员,后来都是科班出身的大学生了,和王向静一起招收过去的十二位姑娘,王向静最出色,人长得好看,气质俊雅,心灵嘴巧,其他姑娘大多被分配到各分支机构做后勤,唯有王向静做到了经理位置上。
王向静工作六年后才和银行一行长公子结婚,那公子叫阳明凯,在公路局上班,为人大方豪气,精神百倍,长的倜傥风流,个人生活很干净,知道疼爱娇妻。但有一个最大的不足:爱喝酒爱摆场子,逢酒必醉逢场必醉,而且酒后无德,整夜折磨媳妇。
三年以后,王向静实在过不下去,离了婚,但离婚不离门,仍吃住在婆家。因为公公婆婆舍不得的王向静,说先离婚吓唬吓唬他,看他能不能改改,再不改,不耽误你的生活,意思是王向静愿意改嫁就改嫁。
阳明凯不喝酒是个君子,彬彬有礼不说,而且为人豪爽:他的工资从没有向家里交过,不是借给朋友了,就是请场了。王向静不给他计较这个,她的工资比阳明凯的高出很多,何况公公婆婆都有工资,还常常给王向静钱,名义上是给孙子阳行伦的,其实就是给儿媳妇的。但绝不给儿子阳明凯一分。为了这一份情谊,王向静答应了公公婆婆,不离开他们。
三年后,两人复婚,阳明凯再婚后老实了一年多,因为他儿子父亲母亲监督不让他喝酒,如果喝过了酒,公公婆婆就把王向静喊回来住。但人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而且阳明凯喝酒没有规律,喝的早的时候,能方便躲,回家晚了,却不容易躲,况且阳明凯半夜回家不一定喝酒。一个月里就有几次防不胜防,王向静就遭了阳明凯的毒手。再后来,王向静干脆搬到婆婆家住,可阳明凯不愿意了,说你是我的老婆,怎能躲着我呢,起码我得尽尽做丈夫的责任吧。两人一个如同鬼子扫荡,一个恰似百姓逃反,眼看着日子不好再过下去,王向静又一次提出离婚,这次她公公婆婆表示支持,竟为王向静作证,帮着她打离婚官司。这事一时在整个市里传为笑谈,说老公公婆婆不认儿子,帮儿媳妇给自己儿子打官司,更有不怕嚼舌头烂嘴的,造谣说王向静跟她公公相好,慢待丈夫嫌弃丈夫。
王向静第二次离婚,再不在公婆家住,去外边租赁房子,打算拿出积蓄做首付款,买一个小居室带儿子娘俩过;她公公知道后,找到王向静,说好歹是干银行的,我们这行里哪有住小房子的,何况你带着我孙子,怎么也要买个三室两厅。王向静说我去哪里找那么多钱买大房子,她公公说,我给你五十万,算我借你的,有了就还,没有拉到,当给我孙子买房子吧。王向静听着有道理,便接受了公公的支助,于是二一添作五,买了一座二手房,离婚不到一个月就搬过去了。
再次离婚的王向静一下子轻松起来,因为房子与公公婆婆家隔一条街,儿子上学接送由公婆照顾,偶尔忙了还去公婆家吃饭;阳明凯一个人生活很是单调无趣,只要没有酒场,就到老爹那里蹭饭,和王向静几乎天天见面,却能相安无事,两个人如同邻居又像朋友,每次见面相互道声好,一张桌子上又有说有笑的。有一次,王向静她弟弟王向仲去市里办事,王向静给婆婆打电话,说弟弟来了,让她准备几个菜,一会过去。王向仲没头没脑的跟着姐姐到他姐婆婆家吃饭,碰到了阳明凯,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的,才猛然想起,他俩人离婚了啊,怎么还这么亲热?
回头跟王向静说,不行啊姐姐,你们这样过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不是准备跟阳明凯复婚吧,你们要复婚可以这个样子过下去,不打算复婚,决不能如此,不然,你一辈子躲不开阳明凯。王向静说谁和他复婚,却没说下去。
让王向仲说中了,五年后,王向静和王向仲再次复婚,这次复婚时间不长,一年半后,第三次离婚。
在三进三城的日子里,王向静人到中年,孩子上高中了,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这小半生一半给了单位,一半给了儿子,没有多少是给自己的,结婚离婚却如同无性婚姻,生活,都付与不知所以然的忙活了。
在许多熟人亲戚邻居朋友看来,王向静夫妻打打闹闹的就是那个命:谁也离不开谁。因为他们每次离婚后,都没有再找对象,而且不论结婚内还是离婚期间,两人没有缺席过两边家庭的礼仪来往。常有人劝说她俩好好过日子,不要再离离合合的啦。却没有人想,谁的日子怎么过的谁最清楚,外表是现象,内里难看透。
在王向静心里,工作一直是第一位,阳明凯这人除了喝酒,哪里都过得去,她的真实想法是等人过半百,阳明凯也许会改,那时候为着孩子,再复婚;在阳明凯心里,王向静什么都好,挑不出任何毛病,都是自己混,对不起王向静。因此,每次婚姻危机到来时,阳明凯主动向王向静道歉发誓。然而,阳明凯内心深处有一道难以过去的坎:他一直怀疑王向静对他不忠。
对男人来说,一个太优秀的妻子,是骄傲也是内患,除非他比妻子更优秀。令阳明凯不放心的,恰恰是他不如王向静优秀,按他的说法,工资不如她高,身份不如她贵,社交能力不如她频繁有魅力。王向静有一段时间在分支总行上班,常跟行长出出进进,那个时候阳明凯是最自卑丧气的时期。更何况还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关子:王向静曾经有过一段网恋。
那是第二次复婚后,王向静在烦闷孤寂的日子里和一个男人在网上结识,女人的倾诉引起男人无限的同情,在心灵的安抚与欵欵婉转的情谊中,两人约会了,对方是附近县区的公务员。
两人在一块吃了一顿饭,说了一下午的话,男人是有家室的人,很正直,一点没有引诱王向静的意思,在分析王向静的婚姻中,一直劝王向静离开阳明凯,另组家庭重新生活。王向静起初还有对那个男人的依赖心理,见到男人后,把话说得更明了,依赖心没有了,自强心坚定了。
两人那次会面不算神秘,却也很悄然,却没想到被阳明凯的一个同事给看见了,回来告诉了他。阳明凯炸锅了,向王向静发难,好像王向静给他带了多少年的绿帽子,让他当了多少年的王八。王向静全部承认了,并把自己和那个人的聊天记录给他看;为了自己的清白,又把事情的全部经过说给公公婆婆听,公公婆婆说,这不怨你,是阳明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珍惜。
阳明凯在自己家闹完,又跑到北方庄王向静娘家闹。正好大姨子王向凤也在,看着阳明凯哭鼻子流泪的冤屈劲儿,说了几句话,才让他消停下来。王向凤说:“你嫌不够丢人的啊,大哭大闹的,别说我妹妹把真话告诉你,他们没有那档子事,就是真有了,你能怎么了她?你去院子看看,村里人都让你引来了。”
第三次复婚不久,王向静提拔了,去一个支行做了经理。阳明凯旧伤复发,醋坛子打破,以为王向静凭着她的姿色上的位,天天疑神疑鬼,跟踪王向静,甚至因为一次一个客户和王向静聊的热烈,阳明凯出手把人家给打了。这笑话闹的更大了。
王向静的幻想结束了,又一次提出离婚。阳明凯却没有上两次痛快,死憋着不同意,前几天,跑到北方庄给岳父母告状,说王向静在外有人,她有人就有人吧,还要把我踢走,我这次下定决心了,除非我死,这婚离不成。
刘桂花原来耳闻过王向静婚姻的故事,等大娘邢尚昐说完第三次离婚的事要求她拿个主意的时候,刘桂花很是茫然,从道德上说,王向静是清白的,没有错误,有的话,对阳明凯的幻想太大,现在想清楚了,离就离吧;而阳明凯也没有什么错,就那个酒品太差,但看这劲头即使王向静有外遇他也不同意分手,这官司她刘桂花没法判。就说,静子姐愿意离,他阳明凯挡不住,我看离了好。邢尚昐说,阳明凯那孩子混账啊,说要离的话,跟静子同归于尽,还说怎么的杀我们家人。刘桂花说,他那是吓唬人,人要一吓唬就软,这世道不乱了。
刘桂花跟陈方春说了王向静的婚姻,问陈方春怎么办。陈方春说,你说的对,坚决离,别存幻想。桂花问,这世道怎么这么乱?陈方春说,这不是乱,这是人***。刘桂花说,还解放呢,乱套了。陈方春说,你看王向静夫妻,本来两人没有什么大的冲突,就一件毛病使他们的婚姻闹到分手的下场;虽说没有十全十美,但一点瑕疵会把九全九美全部破坏掉,在婚姻上,一可能比九大,所以婚姻的失败不一定是坏事,化坏事为好事,是向人性迈进一步。比如你,你不是很反感王向新对你的“背叛”吗,你怎么办?总不能因为一次网恋开除他吧,而且你们有感情的。桂花说,你怎么扯到我身上了,难道我不管留下王向新还是开了他都是人性的的解放?陈方春说,这要看你的感受,假如你实在不能忍受,可以离开他啊,因为顺应了你的思想,而且这思想与人的本性一致;你认为你们有感情,可以原谅他,不更显示出宽容的人性之美;话又说回来,假如王向新与你没有夫妻之情,坚决离开你,你答应他,是你人性中善良的表现,成全他嘛,你不答应他,缠着他不放,甚至以此作为报复他的手段,并不说你没有人性,不可避免的报复也是人性的原则之一,但这种报复,是对双方的折磨:报复的人不一定有快意恩仇的舒畅,被报复者不一定有道德低下感,反而容易引起更大的悲剧:要么回避,要么反击。
刘桂花说,照你的说法,坏蛋就任他坏下去,好人就忍下去了?陈方春说,-当坏得不到惩罚,好的不到保护时,还有法律在,让法律去完成她该完成的任务: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刘桂花说,亲爱的大教授,你说的头头是道,但把我说糊涂了。陈方春说笑着说:“所以啊,世上的事太复杂,谁也没能力过那种为所欲为的生活,帝王可以,但帝王总被革命割下他的头颅;富豪似乎能,可获不得真爱,而且早晚得到报应;恶魔能,但恶魔总归被正义打败。”刘桂花笑着说:“每回听你长篇大论,半是雾水半明白,但我还是喜欢听你说话。”陈方春说:“这说明我说的有道理。你一时不明白,等过后会领悟了的。”刘桂花说:“我怎么回复我大娘的话呢?”陈方春说:“你已经回答了啊。无非劝说你大娘,就让她放心,党的天下容不得胡闹。再说法律规定了,两人一方坚决不同意时离婚,另一方可以等,两年后自然解除婚约。”刘桂花说:“有这个规定吗?”陈方春说:“婚姻法上好像有规定。”刘桂花说,我回去告诉王向静。陈方春说,王向静会知道这个规定的,你的任务帮助你大娘消除顾虑,其他的别说。
炉子里的木柴“砰”一声暴响,王诚杰一个激灵趴在刘桂花怀中,刘桂花心里也跟着一惊,陈方春抓住那根木柴抽动几下,把火头上的炭灰向炉壁敲了一下,又放进炉子中央;刘桂花说,刚才那一响,你怎没惊着?陈方春说,你经常烧柴火,常见这情况啊,怎么给吓住了?刘桂花说,可能刚才听你说话太专注。陈方春说,王诚杰玩的太专注,也给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