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春(四)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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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个星期,唐晓玥想方设法的约飞哥出去,飞哥都以工作繁忙为由避而不见。唐晓玥一开始还深以为然,体贴飞哥实习劳累,甚至偶尔给他点些消遣食品叫外卖送到所里。但拒绝的次数一多,她就发觉不太对劲,飞哥像是有意在躲着她,极力减少二人相处的机会,这让唐晓玥很是郁闷,对飞哥的热情也消减了不少。
飞哥数着日期,实习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结束了,唐晓玥近来也没怎么找他,情况似乎在慢慢变好,马上他就能昂首北归,载着胜利的喜悦同她再续前缘了。
一日,飞哥正理着卷宗,突然被辅警叫去,说有人找他,很着急。飞哥纳闷,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跟人打交道也都是业务上的往来,没人会专门来找自己,正担心该不会是唐晓玥找上门来向自己要说法,是不是要躲一躲,托辞自己生病了,门口风风火火闯进一个人。飞哥一瞧,是自己前天晚上在街边碰着的一个醉汉,他当时躺在马路旁的绿化带上,吐了一地,迷迷糊糊地不省人事,飞哥他们赶紧把人送到医院,通知家属来照看,因为其他人还要巡逻,就留了飞哥在医院对接。没想到这人今天找到所里来了。
那人一见飞哥,就同他亲切地握手,手劲之大,让飞哥疑惑自己是不是被大螃蟹给钳住了。握完手,他又不知从哪摸出一面锦旗,说要给送给所里,旁边的人纷纷侧目,对飞哥夸赞连连,说他为所里争光。飞哥几乎是被同事们架着同锦旗和那个男人拍了照,男人对飞哥谢了又谢,把飞哥的手握了又握,就差说飞哥是他的再生父母,给飞哥磕几个响头了。飞哥很是窘迫,想着自己连男女之事都没行过,竟凭空多出个大自己近二十岁的儿子,笑容贴在脸上倒像是哭一样。
好容易送走了男人,飞哥到下半天才缓过味儿,看着墙上挂着自己挣来的锦旗,有一种虚幻的真实。晚上宋昊招待了飞哥一顿好的,说是所里给飞哥的物质奖励,飞哥一时兴起,还跟着他们喝了点啤酒,不觉头重脚轻、飘飘欲仙了。
约莫九十点,饭局散了场,同事们喊着要去唱歌,飞哥说头晕要回去睡觉。他在路上孤零零地走了一会儿,冷风一吹,又清醒了不少,他突然很想同别人分享这份喜悦——不仅是他的同事——他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点小奖对他们而言不足挂齿。飞哥摸出手机,兴致勃勃地给她打去了电话,音乐响了良久,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飘转,似迷茫的孤魂野鬼,孑然于世无处可去。飞哥打了三道,每次都等电话那头的人工女声发完最后一个音节才挂断电话,可始终没等来那令人期待的声音。他顿感失落,像泄了气的皮球东倒西歪地在街上滚着,越来越慢,直到完全蹲在了地上,飞哥觉得头痛欲裂,他抱住自己,大口喘着气,一抬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唐晓玥的宿舍楼下,他头脑一热,置气似的把她的对话框取消了置顶,又给唐晓玥发去信息。
不一会,唐晓玥下来了,他看见飞哥歪歪斜斜地靠在树上,眼神迷离,脸上似乎还沾着鼻涕,刚刚想到的要骂飞哥的那些话一瞬间就消散了,她三步并两步到飞哥旁边,用随身带的纸巾给他擦了擦脸,又回楼上接了一杯水给飞哥。
飞哥喝了水,似乎是好多了,他觉得自己又恢复了活力,刚刚给电话扎破的心又被唐晓玥补了回来。他拉着唐晓玥延马路慢慢走着,一路上不停地给她讲着自己这几天遇到的好玩的事情。
走到飞哥初来时那个晚上到过的湖边,飞哥走不动了,他背靠着护栏吹风,望着街对面的万家灯火发呆。
唐晓玥第一次这么晚被飞哥叫出来,她一开始又喜又气,本想出去骂飞哥几句,若是飞哥道歉向她解释,她就原谅飞哥,若是飞哥不识好歹,她就给飞哥甩脸子转身上楼,从此和他一刀两断。她从没想过飞哥竟是这样一种状态,她感到怜惜,以至于当飞哥拉她的手时,她都忘了故作矜持一下,就这样让飞哥给牵走了。她见飞哥靠着围栏迟迟不说话,又想到他今晚喝了酒,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这时定在打着腹稿或是做着心理建设,马上要跟她表白。一想到这里,她兴奋得脸色红润了不少,眼里闪着光,期待着飞哥说出那句话,只要飞哥肯说,她就立刻答应,之前飞哥对她的爱答不理她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飞哥只是疲劳的靠着,眼皮偶尔艰难地眨几下,像是下一刻就会昏昏睡去。唐晓玥有些失望,但随即又被注入了勇气,谁说一定要飞哥先表白,他要是有勇气也不至于喝那么多酒了,酒壮怂人胆,像飞哥这样连和自己见面都没胆子的人,喝多少酒也不会长出个胆来——好吧,还是要自己主动出击,去帮助飞哥捅破这层窗户纸。
唐晓玥轻轻戳了戳飞哥,满眼爱慕地看着他问道:“你这么晚叫我出来什么事呀?是不是有大事要跟我说?”
这一问倒是把飞哥问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阴差阳错地到了唐晓玥楼下,又鬼使神差地叫她下了楼,还把她带出来了。飞哥发现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酒也全醒了,他痴痴地看着唐晓玥,不知如何是好。
“好吧,你不说,我也大致能猜到——”唐晓玥撅了嘴,俏皮地说“是不是你要走了,乘着这最后一点时光来和我叙叙情?”她想自己已经说得够委婉而不失暗示了——不,这相当于是明示飞哥自己是“妾有意”了,就待飞哥说出自己的“郎有情”他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她甚至都想好了以后是考研到飞哥的城市还是飞哥到她的城市来工作……
飞哥大脑一片空白,像是生命垂危的人逝后波折起伏的心电图变成了一道横线,飞哥觉得自己的大脑也给判了死刑了,现在已经不能处理任何信息。“嗯,是……那个……我后天就要走了,今天晚上他们给我开了个欢送会,我想起来还要和你告个别……”飞哥信口胡扯着,他本还有二十几天才回去,可是实在想不到该怎么解释今天反常的行为。
“就这?你没有其他要说的了?”唐晓玥的目光暗淡下去,心像是被飞狗咬去了一口,也和天上的月亮一样只剩半个了。
“呃……我头好疼,要回去休息了,太晚了,我给你叫个车,送你回去,早点休息吧。”飞哥说着,跑到路边拦了辆的士,招呼着唐晓玥快上车,他一把把她拽过来,几乎是把唐晓玥塞上车的。
看着的士远去,飞哥觉得自己是在荆棘林里走了一趟,浑身都是冒着血的伤口,悲伤在这些小孔里随意地进进出出,不断蹂躏着他残破的躯体。飞哥疯跑起来,大声叫嚷着,好像跑起来悲伤就追不上他,大吼就能把难过吓跑。他跑到宿舍,衣服也不脱,钻到毯子里把自己严密地包裹起来。他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不够决绝,这下肯定伤透了唐晓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