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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免费小说 > 重臣攻略手册 > 第73章第73章

第73章第73章 (第2/2页)

“人不见了,又不是死了。十八岁的成年男丁,自己不做乱,不瞎混,能出什么事。耐心再等几日,等裴中书和谢大将军联合搜寻京城,把人寻出来便是。”

顾娘娘心中的忧虑,岂是一番话能解决的。

她担忧的,是这吃人的京城里有人对她的幼弟痛下毒手。

“二郎,”她在夫君的耳边低声说,“我家六郎初来京城,便得罪了谢家五郎。我怕……”

姜鹤望不以为然,“谢舍人是谢氏大族出身的嫡系郎君,他家虽说势大,彼此都是外戚,互相要给些颜面。区区几句宴席上的龃龉,哪至于要了你家六郎的性命。”

顾娘娘愁眉不展。

她家幼弟年轻气盛,当初在秋日宴上闹得不痛快,岂不正是因为他忘了这句‘彼此都是外戚’,不止当众斥责了谢五郎,言语间还贬低了谢澜背后的家族,不给京城四大姓之一的会稽谢氏颜面!

她越想越忧心,又小心翼翼去问,“谢五郎如今是东宫的人,他的动向,阿鸾应该都知道几分。如果妾身召了阿鸾过来询问——”

姜鹤望咳了几声,抬手拦住了。

“别去。”他难得的沉下了脸,语气不怎么严厉地责备了一句,“阿鸾如今是东宫储君的身份,些许小事,又都是无风无影的猜测,何至于惊扰她。”

顾娘娘闭了闭眼,大颗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圣人眼里的些许小事,”她掩面抽泣,“是我顾氏翻了天的大事!”

——————

姜鸾正月十六这天躺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起来感觉好了几分,到了傍晚时可以起身下地了。

穿着毛绒兔儿鞋面的绣鞋,在寝堂里来来回回地走几圈。

“可以行走了。但走远了不行。”她叹气,“气闷了。想去看二姊。”

秋霜宽慰她说,“有句民间的俗话,叫做惦记什么,就来什么,殿下惦记着懿和公主,说不准——”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大声的通传说,“懿和公主拜访殿下!”

“巧了。”姜鸾噗嗤乐了,立刻跳回床里,把兔儿头的绣鞋踢到床底下藏起,被褥拉到肩头,乖巧地等候着。

边做边提醒身边几个亲信女官,“你们千万别在二姊面前说漏了嘴。咬死了是风寒。”

姜双鹭进门时,迎面闻到满屋子的药味,幺妹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乌发披散下来,看起来格外楚楚动人的姿态。

姜双鹭心疼地一把抱住了她,“你身子最近都还算康健,才一晚上赏灯,那么多的人,风又不大,怎么把你吹成这样!”

姜鸾原本的楚楚病态七分是装样,被二姊一把搂过去,压到隐约疼痛的淤伤处,这下脸色发白,七分楚楚病态都变成真的了。

她嘶嘶地倒吸着气,身子小小地挪动着,从要命的酸痛部位移开了一点,咬着牙说,“我没事,我好着呢!”

“别忍着,”姜双鹭回身从贴身女官的提盒里,取出热腾腾一个大药盅,“我亲眼看着炖好的老母鸡菌子汤,洒了的茱萸粉,喝下去发一身的汗,风寒就好了。”

红色的汤盛起一汤匙,小心递到幺妹嘴边,好声好气地哄她,“多喝点。啊——”

几个大宫女捂着嘴忍笑躲在外间。

姜鸾一脸的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辣出了一层晶莹细汗,灵动的乌黑眸子浮起雾蒙蒙的泪膜,不知道是辣出来的还是热出来的,拼命往床里头躲,

“二姊,饶了我吧,我喝够了,汤里到底加了多少茱萸粉,我真喝不得……”

姜双鹭的汤匙极耐心地追过去,看她的眼神像是怕苦不肯吃药的顽童,“良药苦口利于病,茱萸祛风除寒,寒冬天气里用些茱萸药膳最好了。多大的人了,别孩子脾气,忍一忍。”

姜鸾含泪把大木匙里的老母鸡汤小口小口地咽了。

姜双鹭熟练地喂了一口蜜水。

又递过来一汤匙色泽通红的鸡汤。

姜鸾“……”这谁抵得住。

她的眼风四下里乱扫,只想揪个救命稻草过来。

隔着细碎珠帘,余光忽然瞧见了背手安静立在珠帘外的一道熟悉身影。

——————

裴显傍晚过来时,极自然地抬步拾级而上,进了寝堂明间。

以往这个时候,门外值守的宫人都会大声通禀了。

今日却稀罕的很。几个大宫女迎上来,一个个都不出声,客客气气打着手势叫他退出去。

懿和公主轻缓的话语声隔着一道珠帘从里间传出来,夹杂着隐隐约约的笑声。

秋霜和他最为熟识,挡在寝堂门槛处,悄声说,“裴中书别为难奴婢们。先退一退。懿和公主在里头。”

裴显不退。

他站在寝堂门边,笑了声,“裴某见不得人?”

几个女官互相瞅着,不知该如何应答。

夏至脑子转得快,嘴巴也快,不客气地道,“我们殿下昨日不是说过了,请裴中书三日后再来。今天才第二天吧?裴中书来的也太勤快了——”

话音未落,裴显已经抬脚跨过了寝堂门槛。

————

趁着懿和公主背对着门外,几个女官无声无息地挡在裴显面前,好歹把人拦在隔断外,隔着一道珠帘,不住地给里面的姜鸾打手势。

姜鸾正在咬牙喝汤,无意中往隔断处看了一眼,立刻呛了口辣汤。

边断断续续地咳嗽着,背着二姊,朝裴显那边比划了个‘三’字,催促他走。

裴显只当没看见。

若有所思的目光从姜鸾呛得绯红的脸颊,到放满了辛辣茱萸粉的老母鸡汤。他遥遥地比了个手势,示意可以给他喝。

姜鸾看在眼里,乌黑的眸子转了转,把手放下了。

等一阵咳完了,抬手把木汤匙挡住,“听说景宜宫上元夜里走了水,只顾着喝汤,忘了问二姊安好了。”

她扑过去抱住二姊,迭声地问,“怎么那么不巧,烧了寝间?二姊要不要这几天过来我这边睡?顺便跟我仔细说说。”

姜双鹭果然放下了汤匙,回忆起那场火患。声音低了下去。

但她说的不是火患,而是大出姜鸾意料的另一件事。

“阿鸾,”姜双鹭咬着唇, “二姊决定了。等出了正月,我便正式回禀二兄。我打算好了,既然先帝时赐了婚,我……我还是选谢大将军作驸马。”

姜鸾惊得一下坐起了身。

“怎么突然就决定了?”她越想越不对,怀疑地问,“难道是谢征那厮对你做什么了?二姊你实在地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

姜双鹭的脸上升起浅淡的绯红,摇头。

“他能对我做什么。那天起火了,他扶着我从寝堂里出来,火势太大,我说我跑不动了,你背背我,他连背起来都不敢,扶着我的肩膀走,都先把大氅给脱了,小心翼翼垫在他的手跟我的肩膀中间,像是我被他碰一下就会化了似的。”

姜双鹭咬着下唇说, “他越这样,越是天意如此,后来我下台阶时崴了脚,他必须得抱着我出去了。”

姜鸾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不就是失火了把你抱出来了?他肩上担了一半的宫禁城防,守着你的景宜宫的是他的腾龙军,他把你抱出来是理所应当,你才不用为了这种小事——”

“当然不是为了这些小事。”姜双鹭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内寝间只剩姊妹两个人,她低声说,“烧死的那个人,是顾六郎。”

姜鸾惊愕地睁大了眼。

“顾六郎不是烧死的。”姜双鹭低声道,“他半夜跳进了我的寝殿,喝多了酒,胡乱言语,说他第一面见我就觉得我美,心里倾慕我。说京城里狗眼看人低,只认世家大族的出身,看不见他的满腹才情。他越说越激动,非要我随他出去赏月,说要求圣人和顾娘娘给他赐婚。值夜的宫女拉不动他,跪在地上求他出去。我吓坏了,我当时已经睡下了,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

“谢大将军进来,横刀拦在他面前,对他说,三声之内,让他退出去,否则杀了他。”

“顾六郎不信。他说他是当今国舅,除了圣人,没人敢明着动他,就连东宫皇太女也只敢暗中用些冷待的手段磋磨他。他犟起来,谢大将军挡在寝间的木隔断处,慢慢地数,一,二,他反而往前行了两步。”

“当时我匆匆地过去拉谢大将军,劝他大事化小,正月里别出事,我以为他只是吓吓顾六郎。顾六郎也以为谢大将军只是吓吓他,谢大将军数了三,他偏又往里进了一步。”

“谢大将军一刀割断了他的脖子。血喷地老高,木隔断旁边垂着的布幔帘子被血溅满了。”

姜鸾冷哼,“该死。大正月里自找死路,他不死谁死。”

“我当时吓呆了。手还拉着谢大将军的袍袖,都忘了收回来。我问谢将军,顾六郎对我也没做什么,他不过是年轻气盛,赌一口气,喝醉了酒要拉我出去赏月而已,何必要了他的性命。他又是顾娘娘的幼弟,自家亲戚。然后……”

姜双鹭陷入了回忆里,她轻声道,

“谢大将军对我说,公主,你对人太谦和体谅了。连带你身边的人都过于谨小慎微。你过于体谅别人,便有人失了分寸,把公主对他的体谅当做是退让,以后只会肆意逾越践踏这份体谅。他说……要我守好面前三步的一条线,不能让人逾越,谁踩了那条线谁死。天家宗室的脸面尊严,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姜双鹭垂下了头,“我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他说得和我母妃教导的大不一样。但我看得出他生气了,又生气又难过。他在我面前杀了人,杀的还是顾娘娘家里的人,给他自己惹了大麻烦。我头一回见了死人,却不怎么害怕。后来他当着我的面放火烧屋,毁尸灭迹,我竟然也不怕。我觉得……他站在我前面的时候,我就好像什么都不必怕了。”

她挽着姜鸾的手,确定地重复了一遍,“阿鸾,我想好了。我要出降给他。”

姜鸾没有即刻说话。

她握紧了二姊的手。

“二姊,你要想好了。”屋里安静了良久,姜鸾轻声说,

“你不开公主府的话,以后要搬去他那边住的。”

姜双鹭过来之前,对着烧塌了一个角的寝殿想了整天,该想的,该打算的,她都想过了。

“朝廷的惯例,驸马不能担任中枢要职。谢大将军做了驸马,纵然他的骠骑大将军府还开着,他身上最要紧的守卫宫禁的职务也要卸下了。”

姜双鹭说着,声音里带了些隐约的期待,柔美眸子闪着憧憬的光。

“他对我说过,他其实也不喜欢留在京城。京城有他谢氏的本家宗族,他觉得不舒坦。我就想着……走出这京城看看。随他去辽东,在辽东住上一段日子,看看关外的草原。”

姜鸾安静地听着,始终没有多说什么。

她靠在二姊温暖柔软的胸膛里,听着姐姐胸腔里的心脏激烈而鲜活地跳动着。

她没有再出声阻拦。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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