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诗迷 (第2/2页)
知子之顺之
杂佩以问之
知子之好之
杂佩以报之”
郑滑抑扬顿挫的吟出此诗,看来是对本邦风诗烂熟于心。郑段没理会他儿子不好好学习雅诗,却于风诗上下功夫。因为他听到郑滑念第一句的时候,就有所明悟。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十月之交,朔月辛卯。”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十月之交,朔月辛卯!”
“我儿,今日是什么日子?”
一直颓废的郑段有些过糊涂了。
“啊?王历五月初七,乙酉日。”
“辛卯日是哪天?”
“六日之后。”郑滑屈指算了一下。
“六日之后,六日之后……”
郑段从床榻上猛地坐了起来,吓了郑滑一跳。
“你去找个懂诗之人,去问问‘天实为之,谓之何哉’出自哪首诗,快去!快去!”
郑滑有点惊讶其父的慌张表现,他来不及细想,口称“唯”就快步离开,走到门口,又被郑段叫住。
“别慌张,不要让人看出来。”
“唯。”郑滑暗叹,“慌张”到底说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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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这是版犊上三首诗的完整文字,乐师已经确认无误了。”
祭足双手奉上竹简一卷。郑寤生接过来,放在案上,从右至左缓缓打开,边看边问:
“子仲如此慎重,想来已经看出其中的问题了?”
“是,臣下昨晚仔细思量,有个猜测。”
郑寤生抬头看了祭足一眼没出声。虽然是他的腹心之臣,但郑寤生仍然很讨厌祭足的卖弄玄虚。
“表面上,太夫人截取了三首诗的各一部分,以用来宽慰、开解太叔。实际上,臣发现这三首诗中或有日期,或有时辰,或有地点,连在一起就是太夫人与太叔在约期、约地。”
得到祭足提醒的郑寤生仔细端详竹简有晌,不确定的道:
“十月……辛卯?鸡鸣……昧旦?——北门?”
(春秋之时,一天分为十个时辰。鸡鸣大约是夜间三点,公鸡第一次鸣叫,而昧旦则是太阳升起之前,约么五点之时。)
“君上睿智。十月估计是虚,其余连起来就是本月辛卯日,鸡鸣昧旦之交,北门之地!”
郑寤生“哗”的一下将打开的竹简卷起,“梆”的一声掷于地上。他奋而起身,想找个什么东西砸下去,环视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只有祭足伏倒在地,口称“君上息怒”。
郑寤生冷静了下来,颓坐于席,发出长叹。他本是个恩仇必报的激烈性子,只是被多年的邦君生涯磨平了棱角,日常才显得喜怒不形于色。但大怒之时,郑寤生仍然难以控制自己,年纪带给他的,不过是比年轻的时候更容易息怒。
“是我失态了……离辛卯日还有几日?”
“还有六日。”
“这么说,再过六日,我就能看到我的好弟弟了?也好,也好……”
祭足犹豫了一小下,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说不定太叔看不明白。”
“呵呵。母氏从小就说他比我多智,他哪能看不明白?早做准备吧。不仅是辛卯日,临近之日都要有所防范,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这边没问题。其他大夫们……”
“寡人来安排即可。”
郑寤生说完,以手扶额,闭上了眼,不再说话,祭足小声告退他也没有反应,就这样一直歪着,似乎只要不把手从脸上拿下来,就可以勉力遮掩一下那满面泪水。
作为邦君,他该做的事都做了。作为儿子与兄长,他该如何面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