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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泽姝回道:“回陛下,豫州四面的官道修整完毕,常年汛期闹洪灾的四条河修通了泄洪水渠。架桥铺路、修渠定道的工程都基本结束,幸而不辱使命。”
她一说完,皇帝的神情定了定:“徭役烦苦,没闹出什么乱子吧。”
像征调百姓进行徭役,来修建基础建设工程的事,往好处想,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往坏处想,就非常容易成为强权压迫的代名词,而负责建设的官员,也容易遭到辱骂和刺杀。
薛泽姝抬眼看向她,两人的视线有很短暂的一阵接触。薛泽姝道:“臣向豫州百姓许诺,减轻来年三成的税赋,如今正要向陛下请求此事。”
她拂起衣袍,向谢馥跪下:“陛下要是不允,臣与陛下俱都失信于民。”
皇帝骂道:“朕派人修建,又出了国库一笔钱。愚民不思感恩,反而要减明年的税赋,难道这些人以为,天下的钱都在朕这里吗?”
这话差一点儿就骂到薛泽姝脸上了,她抬袖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唾沫星子,总感觉皇帝今天的心情属实不佳――她也想找个好日子提起减轻税赋的事,谁知道一回京就撞上这么大的事儿。
她不在京的日子,也不知道玉霄有没有受委屈,明怀在后宫恐怕也过得不是那么舒坦……
薛泽姝统共娶过四任正君,前两任都没有生出个一女半儿,第三任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薛明怀,就是当今皇帝的凤君,为后宫之首,是谢馥三书六礼正门迎娶过来的正君。次子薛明严,是永定侯府的侯爵正君,可惜永定侯英年早逝,他二十多岁就在侯府守寡。薛泽姝几次想要将次子接回来,都被永定侯府拦住了。
她的第三任正君生下两个儿子,没两年就撒手人寰。她这克夫的名声越来越响,形单影只过了几年,续娶了一个出身雍州的二等士族子弟,没想到他在生下薛玉霄的当天便血崩而亡……这克夫的名头是摁死了,薛泽姝在接下来的许多年都不再娶夫纳侍,也断绝了寻花问柳之心。
皇帝骂完解了气,看向薛泽姝,摆了摆手:“要减除赋税,你上一道奏折给丞相看,朕管不了。”
“是凤阁尚书令。”旁边的近侍悄声提醒,“陛下,丞相之职已经废除半年了。”
谢馥瞟了她一眼,语气烦躁:“朕改不过口来又怎样。丞相,你跟司空大人说,豫州的赋税能不能减。”
全程没什么表示的王秀起身走出来,语调波澜不惊地道:“回陛下,我朝素来轻徭薄赋,赋税已经很低,再减下去,就连军府屯兵的粮草都不足发了。”
薛泽姝道:“屯兵的粮草不足发?那是军府的过错。连年打仗,连年输,就这样的兵还养着做什么?十几个郡都飘零在外,军府要是收得回来,也不会连这点钱都省不下。”
在军府任职的几个武将娘子面红耳赤,还有一些被塞进军府尸位素餐的士族女,听了这话并不羞耻,反而置若罔闻。
王秀道:“如今的国力不宜动兵。光是一个修路的徭役,就要薛大人你许诺减轻税赋,要是动了兵役,国库还不让薛大人捐出去?满朝文武和陛下,吃什么度日?”
满朝文武全是士族,光是家里的土地就一大把,还会为吃什么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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