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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池中论(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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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城里的酒,真是带劲儿。

酒楼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们都在用炽热的眼神,期待着一位女子的惊艳开场,古今池的当家花魁胡萱儿。坊间流传着“人间有四季,雍城独一春。何处寻仙子,古今池中萱”的说法。讲的是这雍州男人们心中永远都只有一个季节的颜色,那就是古今池胡萱儿的满圆春色,或者说是圆满,反正美艳绝伦就对了。

一阵鼓乐声中,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酒楼大堂正中圆形高台的位置,一位红衣女子悄然登台,伴着弹奏轻歌曼舞飘飘欲仙。那纤腰楚楚的身段和沉鱼落雁的姿容在万千目光中,摇曳起一缕缕春光荡漾。只见女人一边起舞一边眉眼含情的魅惑着四方,那场下的男人们看的是如痴如醉,如沐春风。

有三两骄横惯了的富家子弟,全然不顾身边佳人的妒火中烧,率先带头窜上桌子吹哨打拍,竭力试图引起女人的注意。紧接着各个角落陆续窜出同道中人,整栋酒楼瞬间爆发出一阵阵男人们震耳欲聋的疯狂叫好,陈三望当然也在其中。一个儒生模样的老人终于克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情愫,哆嗦着试图爬上桌子向女人展示自己老当益壮不落下风的一面,不幸一脚踏空直接摔晕了过去。什么金银珠宝,什么天下大事,今夜只有能把眼前这个人间绝色一丝不剩的尽收眼底,才是真真正正的人间正道。

从人间到天上,胡萱儿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上头的酒,登天的色,纪公常此时喝的有点迷糊了。他晃晃悠悠的起身,搭在陈三望的肩膀上,醉眼朦胧的左右打量着,都疯了吧,怎的这是要大抢活人了?

一曲谢幕,一声锣响,癫狂的众人这才缓缓把目光从渐渐退出高台的女人身上掏回。此时酒楼三层之上,有一黑袍老者站起,高高在上威风凛凛,向楼下众人宣布道:

“今日论辩,题为,论天下第一等生意。请诸位先生,投银,登台!”声如洪钟,掷地有声。

众人听完纷纷交头接耳,拭目以待。

片刻,高台旁言官坐席一声锣响,言官大声道:“济原郡吕府吕涛涛,投银五十两,起香!”说着便引燃台前香炉里的三炷香。烟丝袅袅中,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走上高台,向众人作揖,微笑开讲。

“论这天下第一生意,定要数我济原郡天下建仓,是为头筹。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溯中原千年,我吕氏上祖有农耕四论流传于世,《上农》、《任地》、《辨土》、《审视》此四论盖千古农家精髓,赐天下苍生以生机,世代都为每朝君王颁为国政所颂扬,此为生也。感怀先人大道恩泽后人,我济原吕氏族人辈辈相传孜孜不倦,世代承袭苦心钻研,................,今逢我朝盛世,圣上仁怀晋王贤明,济原郡农人百万开垦八荒,劳苦耕种汇聚成海。各地建成大仓十数座,所存之粮放眼这天下莫有可与之争者。每年上缴国库百万担,上供官用保军需,下给黎民保苍生,此为意也。生意生意,有生有意,有天下,有第一,这天下第一生意自然属我吕氏农道,不知诸位大家可有异议啊?”

中年男人引经据典言之凿凿,场下众人听得纷纷点头道是。男人正得意间,耳边一声锣响,他皱眉望去,一个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汉,踏上台阶。“东江府漕运商会高大浪,投银一百两,起香!”

“今日题为天地第一等生意,字字如金。吕先生论尽了自家的天下第一,

却唯独少一个等字,该不是等不及,要下去了吧?哈哈哈”

大汉插科打诨般的戏谑,引得本来一脸肃穆的场下看官们哄堂大笑。中年男人脸色铁青,若不是眼前此人身形彪悍,看上去就战力不俗,这等的无理挑衅,今天定要跟他干上一架。他强压怒火,一脸寒光面露轻蔑的瞥了大汉一眼,转身向楼上的大员们作揖,挥了下袖管,便径直走下台去。

大汉狞笑着目送中年下台,接着道:“刚才吕先生讲到这农道建仓广济苍生,此确属大生意,什么农工百万,存粮无数之类,确实了不起,好生意!但,要说这就算天下第一等,再下不敢苟同。我敢问你吕家,你手里的粮是从哪里运出的济原,又是何人帮你播散四方?”

这算是什么问题,那肯定得是从各地粮商手里购来的啊,难不成自己千里单骑去下地收割?众人纷纷不解这大汉的话外之音。

“乃我东江府的漕运疏通!这,才有了今日他吕家的商通四海,自视甚高!国运之重,漕运当持!先帝在位时,高瞻远瞩大兴水利,苦心经营二十年,打通南北贯通十二州,西接夷土东纳海外。没了我漕运加持,莫说你百万担千万担,你怕是一担都运不去百里之外..................”

高大浪刚刚说上兴头,突听“咣”的一声,场下又有锣声响起。“济原郡吕府吕涛涛,二登投银,三百零一两,起香!”场下众人最乐得见的,就是这水涨船高的场面,顿时此起彼伏兴趣高涨,起哄叫好者遍地开花............

还真的是涛涛不绝,大浪淘沙。纪公常已经没有兴趣再靠着陈三望看热闹了,还不如听杨老头骂街来得过瘾,全是放屁。他拎着酒壶,晃晃荡荡的走出酒楼,背后不停传出一声声接踵而至的锣响和阵阵声浪滔天的哄笑。

“二月尾,倒春寒,莫嫌午时日头高,早晚起身裹棉袄。

三月末,雨纷纷,莫望半夜山头上,早晚落泪念阿娘.........”

纪公常醉意蹒跚的扶墙走过酒楼后面的小巷,耳边传来一阵轻声的柔声吟唱。他愣了一会神,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念阿娘........,眼角瞬间湿润。

顺着巷口望去,阴暗角落里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母亲,她正在哄着怀抱中的婴儿入睡。她极力的控制着瑟瑟发抖的嗓音轻声吟唱,尽力压低上身将襁褓裹在怀中,生怕巷口的寒风侵扰婴儿。

纪公常慢慢靠近这对母子,行到十步远时缓缓蹲下。母亲临终前手抚脸颊时的余温,在心底已经封存了太久,渐渐失去了知觉...........这首轻柔的儿歌突然唱醒了他已经冰冻三尺的心湖,也唱暖了他麻木僵硬的四体。他也曾是那襁褓中的婴儿,他也曾被人揽在怀中遮风避雨........他想凑近点,听那女人轻轻吟唱,再近点,去回忆那襁褓之中的余温。

但那终究是别人的娘亲,而他只能独自靠在墙根,默默忍受这人间风霜肆意的欺辱。或许唯一可做得,就是替这对母子多挡一会寒风吧。

“公子......公子?”女人察觉了纪公常的存在,她期盼而又胆怯的望向纪公常,鼓足勇气哭求道:“已经两日没有进米了,真的快不行了,公子能不能行行好,施舍几文钱,救救娃娃,几文钱就好.......”

女人微弱的语气重击了纪公常的眉宇,他皱眉强行压低眼角,极力转头向着巷子灯火通明的另一边望去。

那年风雪寒夜,姨夫曾老板用轻松一句“他人闲事莫逞能”的教训,便将纪公常拒之门外,任他敲打,大门一直紧闭。

衣衫单薄的两个少年冻得四肢僵硬颤抖不止,两人在医馆门口长跪不起,旁边木板车上躺着李老爷子奄奄一息讲不出话来,只能泪流不止。郎中要价十两,两人翻遍了全身,也只凑出了几文钱,眼看着郎中怜惜的摇头走开,两人苦苦哀求。

可这是我人间至亲的一条命啊!你十两就可救得,为何我倾尽了家当,就只有这些,全在这了都给你,你偏偏就是救不得!那书中的妙手回春,那榜上的悬壶济世,那口口声声的天下苍生医者仁心,统统都喂了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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