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赵文礼：团结与排外本就1体2面 (第2/2页)
一个老光棍，一个小光棍，两眼一抹黑，碰上知识盲区，谁也说不服了谁。
老刘只好卖惨：“你先呆着吧。周硼这个案子正经就你和我跟。你退出了，我得一个人扛。后面，你再跟她接触几回，要真不对，我们再商量。你查她的时候，保持警惕，不要被她弄昏了头脑。”
人手少是实际问题。好吧，周硼案人手的确少，小赵终究无法撂下挑子不干，接受了走一步看一步的提议。
见江熙前，小赵再整理了一遍笔录。惊喜的是，这回小赵不仅心绪平静，还得到了许多新情报。
当然啦，但凡他往垃圾桶里瞟一眼，见到深夜喝完的空咖啡杯，也不至于认为这算惊喜。
保洁口中的周太太江熙是报案人，事发当天第一个接受问询。她二十七岁，不是本地人，来自青谷邻市下辖凤凰县，目前在青谷市环保局工作。她说自己在青谷无依无靠。
她早在8点前离开万圣公馆，下午2点回来。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回家之前，跟他通了电话。没想到，我一出电梯，看到家里大门开着，
我喊周硼没人应。客厅很乱，我以为是来了小偷，所以小心地转了转，可没看见人。客厅到阳台的门开着，我走到阳台上，发现……他躺在楼下。我正准备离开阳台下楼的时候，有个大个子从楼下走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周硼这边，转了几圈，蹲下来，好像是在看他……死没死。然后，那个人忽然跌在地上，跑了。
“我下楼去，他已经没有呼吸了，他身下很多血，很多很多血……然后我报警了。这个小区人比较少，当时没人出来，那个人也许就是凶手。你们抓住人了吗？”
楼下有个摄像头拍到了，那个人的确在探鼻息，确认周硼已死，确认完毕后开辆车跑了。他跌在地上时抬了头，是林亮的脸。那辆车在杨景明名下，才有了他们第二天去了青谷调查。
“我进家门时里面很乱，可不应该乱的。虽然前一天晚上摆了周硼的30岁生日宴，来了不少人，所以今天叫了保洁阿姨。我们不久前才搬进万圣公馆，屋子里的家具是新的，装修时，我特意固定了所有的家具位置，像桌脚的凹槽。家具被移了位置，沙发上的抱枕，椅子下的地毯被掀开了。像是有人在找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找什么。”
像是有人在找什么东西。小赵念着这句话，找什么呢？
“我坐电梯上的楼，电梯来得很快，上电梯前没听见什么声音。电梯里没人，没人下电梯，也没人跟我一起上电梯，我是一个人。他走的一定是楼梯。”
周硼坠楼时，江熙应该是在电梯里。她进小区楼下的十五秒内，周硼从13楼掉了下来。
不过，江熙乘电梯上，林亮走楼梯下——他既有呼吸困难，下13楼用时应该不短。江熙从上电梯、进家门到走到阳台看见林亮，这段时间内，她在干什么？误以为是小偷、查探小偷行踪？
“他人好，从来不跟人吵架。很负责任，只是有点天真。我不知道谁会想杀他。他原本是做检测的，就是那种人死了，法医会送去检测皮肤里会有什么元素的地方。前年，他父亲心脏病突发去世，他才不得不回来继承家业。他回来后，一开始有人不服气，想要那个位置，明里暗里使绊子。他父亲的老部下非常支持他。他费了很大的劲，好像是说找到了新的业务突破点，才把位置坐稳。我不太懂，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我记得那段时间，他很高兴，说找到了新机会。”
新的突破点，是林亮在自述信里说的井下作业、探察新矿吗？
“从那以后，他在矿上一直比较顺利。直到上次电视台的人来，他接受了采访，说了有争议的话。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知道，他真是那么认为的。看到播出的节目，你知道，就是电视台拍摄的本地农民，他跟矿里吵了一架，觉得矿里的人没有对他说真话。当然了，他说的‘合伙糊弄他’的人是之前帮他的长辈，他在矿场站稳脚多亏了他们帮忙，他无能为力，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在为失去劳动能力的工友养老，如果给他多一些时间，他也许能想办法解决农民的问题。这一个月以来，他很自责，每天早出晚归，希望能把矿里的污水处理升级方案做好，为此和不少人吵了架，有段时间气得不去上班。最后是他放话要离开铜业，矿里才把改造的钱批下来。方案交上去，这事就过去了。当时我确实吓坏了。”
“周硼跟矿上的人关系很好，没有仇。我说的矿上是青谷镇，老一辈的人喊矿上。青谷镇离矿场很近，最早是铜矿生活区。在矿区生活的人很特别，他们很团结。大家感情好，平时有事互相帮衬。偶尔有人吵架，请年龄大的长辈说和说和，就没什么事了。像我和周硼，搬到新镇，逢年过节还会收到礼物，鸡蛋、黄瓜、鱼，什么都有。是他们自己种的，比超市里卖得好吃多了。
小赵想起遇见丁鲁花的情形，明明自己是他们要找的人，非得他们搬出老赵才肯亮明身份。这在区域内的人看来或许是团结，他看到的却是对外人的戒备。团结与排外本就一体两面。
“生日宴的时候，周硼说要多些人热闹热闹，请了许多人，他妹妹周铜和妹夫方卓仔也来了。周硼兄妹俩从小在矿上长大的，上大学之前，他们住在矿上，学也在那儿上。矿上学校的教学质量很好，在省里很有名气。我和周硼希望将来把孩子放在镇上的学校。可是现在……”
“昨晚有几个朋友上家来了，留到很晚。都是周硼的朋友，我想大部分是他的高中同学。你知道，他们矿区子弟之间的感情深，外人很难插进去，我也理解不了。一个像是医生，应该是姓蔡，一个是杨老师。他们走后，周硼一个人在房间里抽烟。然后有个生面孔来了。房间里烟味很大，我受不了，他一进门，我正要出门透气，没看清。身型么？好像跟今天楼下的大个子有点像。我对矿上并不熟。我来青谷2年多，和他结婚不到1年……周硼在矿上的朋友圈，我不大熟。”
所以，周硼出事当天见过的人，在前一天晚上已经见过了，多了一个蔡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