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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敲了敲榻边,郑玉衡便依附上去,坐在女使搬来的矮凳上,挪得再近点儿。
董灵鹫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他发现太后很喜欢这样安慰别人,就像是安慰一只小动物那样,没有暧昧的意味、也没有男女大防的矜持,更没有刻意的拉近距离。她就是纯粹地觉得,这是一种良好的安慰方式。
郑玉衡默默地想,这习惯要怪那只猫了,皑皑的脾气养得那么差、那么娇纵,跟娘娘的安慰不无关系。
但这种安慰也是分场合、分人的,曾经当太子的孟诚或许从董灵鹫身边得到过这种关怀,但自从他登基为帝之后,他的母亲对他的身份多了一层尊重和礼遇,存在一定的距离。
娘娘位高权重,对他有一种对下位者的宽恕和垂悯。郑玉衡微妙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并且产生一种小小的庆幸。
郑玉衡坦诚答道:“臣的家是龙潭虎穴,昨天是回不得的。”
董灵鹫问:“怎么了?”
郑玉衡想了想,道:“臣会被父亲抓去成亲。”
董灵鹫轻轻地批评他:“以子告父,让御史知道,先谏你不孝,再下到刑部打你四十杖。”
郑玉衡有那么一点点敬畏,但还是道:“只有娘娘知道,御史不知道。”
董灵鹫忍不住笑了,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怪罪他好了,便说:“全朝廷的御史都是哀家的耳目,哀家是他们的主。”
郑玉衡沉默了一下,在这样的对话里,他的那份胆大便显得犹为鲜明。小太医居然伸出手,握住董灵鹫安抚他的皓腕,抬眼道:“您不高兴?那娘娘打我吧。”
董灵鹫一时微怔,也没想到小郑大人这么一不做二不休,她道:“打你?哀家还嫌手疼。都交代到这了,索性明日就顺着赐婚回去成亲,也不用来了。”
她抽回手,郑玉衡听得情急,竟没松开,牢牢地将太后的腕握在掌中,甚至还抬起另一只手覆盖上去。
他组织语言,表达道:“臣从前不知道有这桩事,就算是父母之命,昨日前,也不曾告诉过臣,在臣眼中,这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我十八年都没听说过,怎么能立马传到您耳朵里……”
他说着,董灵鹫没接话,而是视线一压,眸光落在他的双手上。
郑玉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反应过来,像是被烫了似的猛然松开手,垂头不语,声音干燥地道:“……冒犯您了……臣罪该万死。”
董灵鹫收回手臂,抵在榻边,没介意,而是问:“真话,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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