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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董灵鹫语调从容,对他一贯的这么温和,“你说。”
“您……喜欢前人的《江城子》吗?”
“谁的《江城子》?”董灵鹫道。
“悼亡词。”他说,“十年生死两茫茫。”
董灵鹫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这是前朝词人悼亡妻子的词,情真意切,流传极广。她以为郑玉衡是想听她的评价,便思索道:“还算喜欢。”
郑玉衡便垂下头,他缓慢地说:“可这位大词人,最后续娶了亡妻的堂妹。”
董灵鹫也稍有感慨,摇头道:“世间情爱禁不起考验。不光是情爱,人之品性,若是多以试探、多加考验,就是再坚硬的玉石也会击出裂纹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为国择栋梁,便当如此。”
郑玉衡沉默了一息,随后道:“用人不疑……您就这么确信,臣会一直这么……”甘做他的替身吗?
后半句他没能说得出来。
董灵鹫笑了笑,抚弄着他的手指,点了点郑玉衡的手心,道:“今儿是怎么了,你休息几日,养得知礼了不说,还愈发清冷小性儿起来。”
郑玉衡也知道自己此前有多放诞、多不成个体统,在这种情况下,此刻的守节知礼,也不过是表面端正,光是看着就觉得假得不得了。
正此时,一旁的暖身热酒烫足了,一个姓赵的小女使跪坐在席边,为太后娘娘侍酒,她自是不便多言的,只安静地斟酒入杯,再由瑞雪姑姑轻置在案边。
这位赵内人虽然不言,但却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八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有些迷惑地想,怎么感觉郑大人跟太后娘娘的对话看似融洽,实则却都不在一条线上,同一个话题,怎么都能各说各的呢?
董灵鹫拿起酒杯,一旁的郑玉衡有些坐不住,看着她道:“太后娘娘……不可多饮。”
此为暖身之酒,有消湿祛寒之用,所以郑玉衡也只是这么劝了一句。
董灵鹫的动作停顿一刹,拉着他的手腕让人靠近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呼吸可闻,檀香交杂着桂枝芬芳,在她的吐息之间、衣袖之内,悄然环绕上来。
她将酒递给了郑玉衡,轻声:“换个法子劝我吧。”
郑玉衡接过酒杯,心口怦然,他喉结微动,刚拘束了自己这么片刻,又失了规则,他低低道:“娘娘,姑姑……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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