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与愿违,殊途同归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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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像做梦一样。
都骨的头颅,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摆在面前?
前塞尉程泰、候长张灵、郑策,并二百同袍的血海深仇就这样报了?
而两百多颗犹带着血迹的首级就在眼前,谁敢怀疑?
何魁心中滚烫如火,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被点燃,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塞尉大恩。何魁……何魁没齿……没齿……难忘……”
口中嘶吼,他竟挣扎着跳下了车,单膝一曲就跪到了地上。用力的几个响头,将结实的地面砸的咚咚有声。
其余伤兵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相继跪倒在地。
大仇得报,喜悦、悲伤、愤恨、得偿所愿的情绪不一而足,像是冲溃堤坝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前后也就几息,二十条铁铮铮的汉子皆是泪流满面,更有的号淘大哭。
伤卒如此,二十二位烽率、三十余塞兵,并候长、塞吏、军将亦是如此。
张汛双目微红,眼中星光微现,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却不知如何诉说。
他先是向耿成深深一揖,而后单膝一曲,跪在了祭台上。
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引起了连锁反应。王昭、许顺、张奉三位队率紧随其后,而后又是二十二个烽率、三十余塞兵、郭景,并八十部曲……
不到一分钟,已跪满了一地!
难以言明的情绪充斥在心口,耿成张了张嘴,却觉得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显的那么多余。
他拿起三柱香,在烛火上引燃,而后也单膝跪地:“祭英灵!”
两百余人齐齐一喝:“祭英灵!”
吼声响天彻地,回荡在山岭之间,久久不息……
祭拜完后,祭案、香炉都撤了下去,兵卒皆已起身,肃然而立。耿成独自一人站在台上,大声喝道:
“诸位来一趟不容易,就不再麻烦尔等多跑一趟了。正好,有两桩公案要审一审,诸位也好做个见证……”
在这里审案?
所有人的心中都生出一丝古怪。
也就是耿塞尉,但凡换个人来,绝对要砍几颗人头立立威:哪有新官上任被逼的宿在城外的?
无处可住也就罢了,竟连公舍也被占了,连个处理公务、发号施令的地方都无,若长此以往,威严何在?
正当众人打抱不平,又听耿成一声断喝:“吴襄,你可知罪?”
吴襄吓的一抖:“卑……卑职不知……”
耿成冷笑道,“鼓动伤卒在衙堂中聚饮,弃案牍公文、军情机要如敝履,你视官府、军堂威严于何在?”
就知道姓耿的会拿这个作文章……
吴襄有些慌,但并非没有一点依仗,他硬着头皮回道:“塞尉明鉴,于衙堂聚饮皆是何魁等伤卒自行其事,怎会是卑职鼓动?属下至多也就是一个失察之罪,再者,塞尉未来之时动辄如此,为何要独罚卑职?”
“哦,竟还有隐情?你既然说‘动辄如此’,哪就绝不止这一次。你详细秉来:以前喝过多少次,是张汛纵容,还是哪位将、官授意?又是谁送来的酒肉,谁置办的宴席,每次参宴者都还有谁?
只要查实,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所以不要有忌讳,放心说出来……”
耿成语若连珠,他每说一句,吴襄的嘴就张大一分,差点没将嘴角给崩裂了。
自己一时嘴快,说什么“动辄如此”?
刘允时不时就会送酒肉过来,
为拢落人心,动不动就邀三召四,除张汛和王昭等几个亲信,哪个没和何魁等人在衙堂聚饮过?
他要真敢说出来,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趁夜套了麻袋,捅了刀子。
果不其然,吴襄刚一抬头,就有无数目光向他脸上刺来,仿佛一只只利箭。
罢了,只是失职之罪而已,撤下公案,搬开文牍的是何魁等人,又不是他。有二十伤卒垫底,自己又能被处罚多重?
他咬了咬牙,又往下一揖:“卑职一时慌恐,故而口不择言,请塞尉恕罪!”
“你说恕罪就恕罪?吴襄,你今日若说不出一个名字来,我必治你无事生非、造谣中伤、构陷同僚之罪,不然置国法军规于何地?”
这是要不依不饶,非要从他这里撬开个口子?
吴襄猝然抬头,往台下望去。刘允神色冷厉,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仿佛突然开了窍,吴襄才反应过来,刘允昨日那句“此事还请吴书佐多多担待”是何意。
这是在警告他:万一耿成吹毛求疵,揪住不放,他绝不能胡乱攀咬。
不然犯了众怒,吴襄日后想好死都难。
早知如此,就不该收刘允那么多的好处……
吴襄又悔又怕,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请塞尉饶了卑职这一遭……”
牙关倒是挺硬?
罢了,没必要和一个小吏纠缠,也省得被人说睚眦必报,辎铢必究。
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扒了官衣,鞭责五十,驱出强阴……”
处罚不算轻,但也谈不上重。
不过除了刘允,再没有一个同情他。
刘允大把撒钱,广结人情,是什么心思大家都懂。包括他视一众伤卒如一奶同胞,又与吴襄等人谋划什么,众人心里大抵都有些数。
无非就是想让耿成铩羽而归,他与张汛就能更进一步。
所以吴襄完全是咎由自取……
反倒是耿成没有小题大做,从而杀人立威,让众人暗松了一口气。
至少表明耿塞尉心胸宽广,执法虽严却有度……
罚的是鞭,而非杖,所以只是皮肉伤。但还没抽完,吴襄就吓的瘫成了一堆泥,最后被抬了下去。
台下鸦雀无声,耿成又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了刘允的脸上:“刘允,你可知罪?”
众人心中一凌:刘允果然逃不掉?
自以为有恃无恐,但迎上耿成锋利的目光,刘允还是没来由的一慌。
倒非怕了耿成,而是着实被那二百多颗首级、并阵斩都骨的壮举给惊的不轻。不过煮熟的鸭子嘴是硬的,他敷衍的拱了拱手,梗着脖子回道:
“耿塞尉,刘某行事光明磊落,没有不敢认的:昨日那酒肉确实是刘某送去的塞衙,也不止这一次。但刘某只是顾念何魁等有功之卒过的凄惨,帮趁一二罢了。且某从未在衙堂聚饮,若塞尉以此而治我的罪,未免有些牵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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