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突围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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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握着缰绳的手关节都有些发白,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抖了起来,努尔哈赤咬着下唇悄悄将它按住,面上依旧是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远处两支钢铁森林已经撞在了一起,长矛划破钢铁刺入骨肉的声音连他这都能清晰的听见,血与血的交换中不断有双方的战士成列成列的倒下,原野之上已经铺满了尸体,田地里刚刚长出的秧苗被鲜血染得通红,喊杀声震动得天地都在颤抖。..但努尔哈赤看得很清楚,乌真超哈面对人数少于自己的山西新军完全处于下风,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一个兵种可以包打天下的,乌真超哈的火铳手在与山西新军的对射中损失惨重,退往两翼之后再一次被明军铳手压制,这导致乌真超哈的长矛方阵在搏杀之时总要面对侧翼射来的火铳子弹,近距离的射击让子弹能轻易穿透方阵侧翼掩护的藤牌手的藤牌和血肉,余势不减,直到将方阵中的长矛手射翻。每一列长矛手接战前,时不时就要面对明军火铳手的一轮轰击,死伤战士不说,阵列也会被横飞的子弹搅乱,而混乱的阵列自然抵挡不住明军森严的长矛阵。山西新军是各部新军中整编最早的一支,战力在各部新军中算得上翘楚,顶在正面的李二彪所部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阵列配合极为娴熟,没有乱刺乱捅,总往人喉部双目、心口要害捅杀,趁着乌真超哈的长矛阵被火铳手搅乱阵列,两三人同时对付一人,以少打多让人避无可避,如同一把钢铁镰刀,每一次收割便留下一地的尸体。乌真超哈成军太短,军中老兵又有不少战死在尚间崖,他们纪律严明,但也只是依靠着长期严格训练产生的惯性机械的执行着命令,在生死相搏且遭到明军火铳手的惨重打击之下军官和鼓乐手损失惨重,不少队列一时失去指挥,军阵也肉眼可见的出现了混乱。但山西新军却不一样,鼓乐和军官号令只是士兵们判断战场局势的辅助,他们能够清晰的判断出何时前进、何时后退,一列一列整齐有序的交替作战,始终维持着阵列的完整,取走每一个扑上来的敌军的性命。乌真超哈和山西新军的对决几乎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这让努尔哈赤有些心惊胆战,乌真超哈是他用来平衡八旗势力、引领大清军事改革的新军,他们的战力如何努尔哈赤心知肚明,打不过建军已久的明国新军可以理解,可交手之后却处处处于下风,一点翻盘的希望都看不到,这让努尔哈赤如何不胆寒?但乌真超哈已经是大清在整个战场上表现得最好的一支军队了,八旗更为不堪,右翼的八旗军兵还被明军的炮火阻挡着,拖拖拉拉往战场赶,努尔哈赤看得很清楚,只有索尔果领着镶白旗在奋力前进,但镶白旗在之前的萨尔浒之战中损失惨重,纵使索尔果勇猛无畏
,但他手底下的残兵败将却根本无法突破山西新军用炮弹和火铳织起的火力网。右翼的其他八旗军兵明显是在消极避战,镶蓝旗吊在军阵最后,军卒都是一步三回头,驱赶着一些伤残弱兵去送人头交差,镶红旗倒是随着索尔果冲了一阵,被杀伤了几百马甲便失去了战心,远远用火箭和火铳与明军劈里啪啦的对射着,就是不往上冲。左翼倒是有些突破,穆尔哈齐亲领正白旗大举进攻,前锋的马甲和山西新军右翼的矛阵已经绞杀在了一起,后续的步兵也在跟进,而随同进攻的正蓝旗还算有些公心,见正白旗冲破了火力网,也组织兵力跟进,打一打顺风仗。但他们也只能止步于此了,明军大营中军号声大作,一支雄健骁锐的骑兵从中杀出,招摇的李字大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李如柏和李如梅率领着辽东军的家丁精骑加入了战团,从侧后杀入左翼的八旗军中,正蓝旗一时大乱、慌忙撤兵,将正在苦战中的正白旗侧翼暴露给了辽东精骑,以至于正白旗的军阵都差点被凿穿,穆尔哈齐也只能赶紧分兵抵挡,自然没法去策应苦战中的乌真超哈。努尔哈赤紧紧咬着牙,一一扫过身旁几位没有参战的八旗旗主,镶蓝旗的完布禄摆明了离心离德、保存实力,看着战场脸上不加掩饰的阵阵冷笑,正蓝旗的巴颜见到正蓝旗溃败脸色有些难看,但看到辽东精骑杀向正白旗,竟然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来,镶红旗的旺吉努皱着眉盯着战场,目光扫到乌真超哈的翠绿龙旗,便冷哼一声。努尔哈赤心中压着一团怒火,这些家伙平日里不停鼓动自己和明军大战、抵制自己放弃兴京北撤的计划,上了战场却一个个想着保存实力,大清本就是草创的国家,国小力微,与大明相比如同巨龙对蚂蚁,如今这帮人还私心作祟、日日党争,这大清哪还有一点获胜的希望?心中涌出一丝悲凉,努尔哈赤叹了口气,看向前方森严列阵的两黄旗,不由得自嘲了一声,自己又何尝没有私心?两黄旗是努尔哈赤手里的总预备队,是大清最后的精华和老底子,努尔哈赤轻易不会让他们上阵,如今这必败之战,也没必要让他们去送死了。向一旁的扈尔汉招了招手,正要吩咐他安排军卒拔营准备收兵撤军,忽然间远远一声悠长的号角声传来,随后便是急促的战鼓声传遍整个战场,赫图阿拉城上的重炮一齐开火,白烟弥漫城头、雷霆之声震得人忍不住掩耳,随即城门大开,一面火红的龙旗当先杀出,随即无数彪悍的军卒如泄洪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直扑明军的围城大营而去。努尔哈赤不由得浑身一震,苦笑着喃喃念道:“正红旗,额亦都和费英东......我大清到底还是有些忠勇之士的!”城外炮声隆隆、铳声震天,喊杀声一刻不停,
瓮城之中却静得落针可闻,数千名穿戴着火红棉甲的女直战兵静静的等待瓮城之中,只等着一声令下,便随着那面赤红的龙旗一起杀出城去。费英东抬头看了看飘扬的红龙旗,正红旗在清河之战中惨败,旗主何和礼都被明军俘虏,如今成了明国的走狗,在明国中军之中为明国天子讨伐大清出谋划策。旗主投敌,努尔哈赤却没有将正红旗撤掉,以收拢的正红旗败军为骨干,补充不少海西女直和野人女直招募或抓来的壮丁、新募了大批军丁,以钮祜禄氏的额亦都为新旗主,重建了正红旗的军队。但这支重建的军队战力薄弱、磨合不佳,努尔哈赤前往萨尔浒围攻杜松所部时没有带上他们,安排额亦都挑选正红旗里的老猎手和老兵借助山势地利阻击拖延南路两支明军,赫图阿拉的防务也交给了正红旗,一面守城、一面练兵训卒。如今大清和明军在城下大战,这支正红旗自然不会置身事外。“我挑了三千多人,都是忠勇敢战的汉子,正红旗的老底子!”额亦都拍马而来,浓眉紧锁:“剩下的新兵杂军必然是冲不破明军的防线,出了城没准就溃了,反而碍事,都留给你守城。”费英东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叮嘱道:“冲破明军防线后不要恋战,去找皇上,让皇上立刻撤兵,八旗旗主中有你支持撤兵,庄亲王就不会独木难支,皇上也有了台阶可下,城下这场莫名其妙的大战也能结束了,我大清的精华,没必要损耗在这座孤城之下。”“我晓得!”额亦都顿了顿,面色凝重的问道:“本兵,你真的不一起走吗?之前皇上颁下圣旨让你北撤,可见皇上心中多么看重你,何必留在这孤城之中等死呢?”费英东摇了摇头,叹道:“我手下既无部族又无兵马,撤出去只不过多了一个勇健兵卒而已,又有何用?留在城中组织防务,兴京在,明国大军就始终不能北进,我拖的时间越久,皇上走的就越从容。”额亦都还要再劝,见费英东一副死意已决的样子,不由得幽幽一叹,转移了话题:“既然如此,我也不劝了,虎尔哈会举我的大旗领一部从东门突围吸引明军注意力,我自领一部从北门出,杀透明军的营地闯出去。”“我会指挥城上炮队为你们助战!”费英东抖擞精神,接过戈什哈端来的烈酒:“额亦都,愿我女直历代先人保佑,助你冲破敌营、一战功成!”数十门火炮轰隆齐射,震得大地都在颤动,滚烫的炮弹带着呼呼的风声从头上跃过,权栗不由得浑身一抖,但已经没时间让他感觉害怕,抓住扑在自己身上保护着自己的亲卫大吼道:“快!擂鼓吹号通知诸部备战!东虏炮击之后必然纵兵出城,咱们的防线必然是东虏冲击的重点!”话音刚落,却听赫图阿拉城中号角鼓乐之声大作,东门大开,无
数女直战兵簇拥着赤红的红龙旗蜂拥杀出。“他娘的,果然来欺负咱们朝鲜人了!”权栗啐了一口,推了把还在发愣的亲兵:“还愣着作甚?快召集诸军备战!”明军的围城工事采用的是逐渐发展成熟的堑壕体系,努尔哈赤来得很快,明军的工事还没来得及完成,平行于赫图阿拉城墙的前沿壕刚刚完成了一半,壕沟后的土墙也没来得及整修完毕,弯曲纵横如同蛛网一般的壕沟不少还没合并成型,壕沟中间的地雷和陷阱大多也没来得及布置。但这已经足够双方的军卒在壕沟中运动作战了,赫图阿拉炮队一轮齐射将还在奋力挖壕的明军和朝鲜军辅兵炸得不敢露头,正红旗的战兵趁机蜂拥而出,直扑明军的前沿壕而去,突前的勇士已经将点燃的震天雷握在手中,只等着抛掷而出。“火铳齐射!拦住他们!”权栗嘶吼得嗓子一阵阵刺痛,身旁的亲卫吹响了含在口中的木哨,随即壕沟里传来一阵阵木哨声,无数火铳手从一道道壕沟中爬了出来,迅速列成一层层长阵,不一会儿便是白烟弥漫、雷霆震响,无数铅弹暴雨一般袭向来袭的女直战兵。那些冲在前面的女直勇士明显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百战老兵,听见铳响便猛地往前一扑,在地上敏捷的翻滚躲避,不少人猛地挥臂投出手中的震天雷,爆炸掀起的泥土和烟雾给了他们绝佳的掩护,这些女直勇士发出恐怖的狼嚎声,杀入前沿壕中,追着壕中的朝鲜军和明军辅兵砍杀。但那些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女直战兵却没有他们这么优秀的战技,被朝鲜军火铳手射翻一片,但他们依旧前赴后继的涌了上来,射出成千上万的羽箭反击着朝鲜军的火铳齐射,不时有朝鲜军铳手被从天而降的羽箭射倒,但他们依旧保持着严格的阵列,用整齐的齐射阻拦冲杀而来的女直战兵。城墙上的女直炮手却已经调整好了火炮角度,用一轮轮震天动地的轰击驱散了结阵齐射的朝鲜军火铳手,无数女直战兵趁机涌入前沿壕中,沿着交通壕杀向朝鲜军的围城营地。“把战兵都派上去!一定要堵住东虏!”权栗挥刀怒吼着,但他的吼声很快就被“咻咻”的破空声盖过,涌进前沿壕的女直战兵施放了一筒筒的火箭,火药推动的箭矢在狭窄的交通壕中乱飞乱射,正通过交通壕杀向前沿壕的朝鲜军步卒猝不及防、避无可避,被火箭穿透藤牌和盔甲,成片成片割麦子一般倒了下去。与此同时,剧烈的爆炸声从各个交通壕里爆发,女直战兵试图用震天雷和火油瓶炸开一条血路,而朝鲜军的士卒还没从最初的慌乱中反应了过来,一时被炸得七荤八素,自相踩踏死伤得不计其数。“阿西八,这样下去就要全线崩溃了!”权栗持刀在手,怒吼一声:“所有人!跟我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