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四十四章 (第2/2页)
舒秋芸坚持嫁给安才哲的决定让家里人彻底和她决裂,舒秋芸的婚礼他们没有参加,安芜出生他们也没有来探望。逢年过节俩人都被关在门外,避而不见。
安芜没有见过外婆,她们也并不亲近。
而缺失的成长陪伴也意味着,她们永远都不会亲密。
娘家没有给舒秋芸带来归属感,这里已经是舅舅的家,再也不是她们的家了。
安芜还记得有天一晚上醒来,听到了舒秋芸蹲在门外哭泣。
爸爸去世后,那个曾经被宠溺的母亲几乎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
被指指点点的时候没哭、被安有贵威胁的时候没哭、被奶奶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也没有哭。
可在回到娘家后的每一天,她几乎哭的像个孩子。
安芜摸黑过去抱住了妈妈,听到她抽噎又断断续续的说:“这里以前……明明也是……我的家啊……”
“怎么就不是了呢?”
是啊,怎么就不是了呢?
本以为回到了南桥就会脱离苦海,可谁知道又再一次被深深伤害。
她们好像一直逃不了重男轻女这根深蒂固的思想。就像是没有牢固根茎的浮萍,抓不住一块泥土。
靠着残叶,随水漂流。
离开屏安后,安芜放弃了保送屏安中学的名额,选择参加自考,她的成绩优异,几经周转后考入了南桥中学。南桥中学是南桥市最好的高中,安芜也开启了住宿的生活。
外婆家离南桥中学其实很远,南桥中学在市中心,外婆家所在的区到学校需要半天的路程,因为高中学业紧张,安芜几乎要两个星期才回来一次。
也正是因为母女分别,安芜没有察觉到舒秋芸的变化。
死了丈夫的女儿回娘家寄住,舒秋芸几乎成了邻里街坊日常的谈资。
渐渐的,外婆开始给舒秋芸相亲。
她的条件并不好,死了丈夫还带着一个女儿,吃了贫穷的苦后外婆挑女婿几乎只看中一个条件,那就是钱。
舒秋芸被安排着见一个又一个男人,母亲的催促、邻里的议论、形形色色的男人让她变得麻木不仁,她也越来越淡漠。
鲜嫩的花尝尽了人间风雨,最终褪色干枯。
一年后,舅舅给舒秋芸介绍了宋康胜。
一个四十岁未娶妻的单身汉。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暑假放假回家,舅舅告诉了我这个消息。”
安芜继续说:“她说妈妈要再婚了,我要跟着她到新爸爸家里去。”
“新爸爸就是宋康胜,后来我就跟着妈妈来到了岱安,也从南桥中学转到了岱安八中。”
她断断续续的说完了之前的所有遭遇。
这些话她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就想说了。
她倾诉的时候江朔一直都没有插话,只淡淡轻“嗯”着。
安芜没有察觉,她在肩膀颤抖的时候,江朔悄悄的凑近,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半环进自己的胸膛。
江朔静静听着,听她哭,听她说着那些遭遇。
她每哭一声,都像是在拽他的心脏,闷的窒息。
他紧紧的抿住唇,侧脸轮廓线被咬的绷紧。
他不知道,这么胆小又沉闷的姑娘以前到底是遭了多大的罪。
也瞬间想通了为什么她会一次次的躲着自己。
因为被议论怕了,也被孤立怕了。
没有靠山的树苗要学会卑躬屈膝,没有靠山的树苗做不到肆意疯长。
因为没有人会站在它们前面去扛肆虐的暴风雨。
所以她学会了藏心耐心,收敛锋芒。
可他混蛋。
他混蛋的一次次的把她推到旋涡中心,他的锋芒还是伤害到了她。
江朔探手把她眼泪捻掉。
“不会了。”他说。
以后不会再勉强你。
也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
安芜身子抖了抖。
她摇头说:“可是江朔,你说我的运气是不是会永远都不好啊?”
“不会的。”
“可搬到了岱安,一切还是……那么那么的糟糕。”
宋康胜并不是一个好归宿,安芜不喜欢她,从初次见面就不喜欢。
初见面时,她细细观察过宋康胜,
他喜欢抽烟,一天要吸一包,他很邋遢,烟
头往地上丢,穿完的衣服随手一甩。夏天很热,他还会无意识掀肚皮。
宋康胜几乎不和安芜说话,她不在意这个,因为和他过日子的是舒秋芸,只要他对妈妈好,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可现实到底比想象的残酷。
一段新鲜期过后,宋康胜再也不遮掩自己的本性。抽烟喝酒赌博,他懒惰成性,阴晴不定,也开始对舒秋芸颐指气使。
她看到舒秋芸越来越瘦,也越来越沉闷。
而在今天,妈妈躺在床上生病的时候,他居然在外面赌博。安芜在外面听完了他们所有的对话,那些男人嘴里没有对母亲的半分敬重。
“我当时,就是想要冲进去骂他的,我妈妈在生病,可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安芜坐在石阶上,视线被雨雾糊住,然后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落在手机镜面上。
相册里躺着一张照片,明显是用相机拍的纸质照片。有些糊,男人轮廓不清楚,只是唇角的笑容却异常明晰。
泪水止也止不住,她抱着肩膀轻颤,“江朔,怎么办。”
“我好像,还是……还是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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