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们很像 (第2/2页)
“那曾经的王者,你要对我说什么?你说你理解我?”
无名说:“我继承了一个伟大君王的事业,这却会让我自己所属的种族遭到打压。”
“就像恶兆之子。”蒙葛特说。
“就像恶兆之子。”无名点头,“她们说我应该多为自己的种族着想,她们说应该舍弃神只强加给我们的命运,她们说我们种族原本丑陋干瘪的模样才是我们的本来面貌,是符合自然的本相——她们说得没错。”
无名用吸管嘬了一口酒水:“可我始终没听她们的,我生于神只掌控的世界中,长于神只律法的光辉下,让我背叛自己出生以来的环境?我做不到。我没有过去,没有亲友,不认识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期盼,所以我可以安然地牺牲自己,为别人换一个未来。在自我牺牲中,感受到满足。我选择维护原本的规则——哪怕那不符合我自己,我的种族的利益。”
蒙葛特缓缓点头:“说得没错,看来你确实理解我。”
“你当赐福王期间,应该也狩猎了不少想改朝换代的英雄吧?”无名说。
“恶兆妖鬼的名号响彻交界地。”蒙葛特说。
无名说:“没错,一直以来你做得都很好,你会一直维持着既有的秩序——直到迎来你无法抵抗的暴力。”
无名看一旁正往嘴里塞烤肉的兰斯桑克斯:
“这一点,古龙应该很有发言权。”
兰斯桑克斯放下手里的肉,抹抹手上的油,严肃地看着蒙葛特:“是这样的。”
蒙葛特说:“你想改变我,自己却守旧?”
“所以我的故乡毁灭了。”无名说,“你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吗?坚持着自己的道路,最终无力地迎来毁灭?你的做法就是等待着你守护的黄金树遭到毁灭?”
“你在混淆概念。”蒙葛特说,“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黄金树才会被毁坏。我是在守护黄金树,不是在毁灭它。”
“我也觉得我是在拯救我的世界,可最终它还是毁灭了。”无名说,“相信我,我守护的时间比你长得多,但没用。我们的寿命是漫长的,比我们守护的东西还要漫长,我们迟早会活成比我们守护的东西还要古老的老东西,看着我们宠爱的孩子步入凋亡。”
“黄金树是永恒的。”
“永恒的,还用你守护吗?”无名笑了,“你是在给自己贴金,还是在给黄金树贴金?”
拐杖闪电般刺出,停在无名头盔前,微微颤抖。
无名拨开拐杖,盯着蒙葛特:
“你是个年轻人,交界地也是个年轻的世界,年轻人就该去开辟新世界——趁着还有希望。守旧这种事还是让我们这些老东西来吧。”
“三言两语,就想让我改变?”
“花拳绣腿,也想让我认可你?”无名说,“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也阻止不了我的商队。与其向我发起自杀攻击,要不要先试试忍辱负重,蛰伏成长?”
“在告诉我让我蛰伏的人身边蛰伏?”
“有什么问题?”无名说,“我身边聚集着很多跟我意见不同的人,我从来不会提前扼杀他们。你如果有信心斩杀我,随时可以来,我等着呢。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听那些蛊惑人的家伙的话吗?因为他们只会说,却从来不敢战斗。”
无名站起身,和坐着的蒙葛特等高:
“如何赐福王,要不要待在我的商队继续学习,继续成长,直到有一天将我斩杀,维护你那黄金王朝的理想?”
“学习什么?学习你的经商技巧吗?”
“我们商队还是有很多人才的。”
“比如呢?”
“比如……”无名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多少东西,他突然一指兰斯桑克斯,“比如她,古龙呢。”
兰斯桑克斯说:“可以啊,我可以教你古龙的雷电奇迹,龙雷庇佑,要不要?”
蒙葛特沉静地坐在桌前,但背后乱动的尾巴表露出那有些躁动的内心。
片刻后,尾巴停下,他抓起饭桌上一块烤肉,塞进嘴里。
“我还没那么厚颜无耻,我可以待在你的商队,帮你些忙,作为学习的报酬。”蒙葛特说,“只要你不威胁到黄金树,我不会再狩猎你和商队。”
“那可真是谢谢赐福王的不杀之恩——走了。”
无名转身离开:“你们如果想在外面待会儿,可以晚些回来。”
“你还真放心。”兰斯桑克斯说。
“我相信赐福王不会对我的商队放心。”无名说,“也不会对亚坛放心,所以肯定会回来的。而我……我也不放心我的商队,该回去操心新的门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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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亚卢卡利亚学院,裁定善恶的海摩教室,气氛有些惨澹。
“瑟廉离开了。”学徒们说,“要做点什么吗?”
“有什么用,之前做得够多了。”海摩学徒说,“说得先调查教室,无论有没有魔法师块,只要激怒瑟廉,逼她出手,让学徒们看到她恐怖的一面,就能掀起学徒们反对她的浪潮——可那家伙蔫得仿佛是第二个满月,一点都没反抗。”
听到这话,教室一时陷入沉默。
算盘落空,海摩学徒们也有些蔫。
“像满月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当初不是照样把满月囚禁了。”一个骑士推门进来。
是杜娟的首领刘易斯。
“你跑哪里去了?”海摩教室的人不满,“是去找外援,结果就没动静了,如果你的人在,我们也不至于人手如此不足了。”
“我也没办法。”杜娟首领说,“大人物之前在被一件小事困扰,忙着解决那件小事,腾不出手。”
刘易斯抚着手掌:“现在好了,那位大人已经办完了事情,可以派遣些力量来帮助我们了。”
“够解决瑟廉吗?”
“甚至可以顺便解决满月女王。”刘易斯信心满满。
“学徒们会不会介意?”海摩教室的人担心,“我们没有抓到她探索起源的证据。”
刘易斯摇头:“不用担心,瑟廉很懂魔法,但是不懂学院。学院的学徒,那是在乎真理的人吗?不,他们只会在乎你的态度。只要你谦恭卑微,你就会获得人们的好感,只要你咄咄逼人,哪怕你是正确的也会遭人厌恶。瑟廉就算没有种出星星种子又如何?她是个严格的教师,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一定会受到大多数人的厌恶,而少数人的声音会被淹没。可笑的是,真正软弱的卡利亚女王,你们不还是将她囚禁了。准确说,学徒在意的不是态度上的好坏,而是对于自己来说,怎样才能让自己得利、怎样自己才舒服。”
刘易斯抽出自己的利剑:
“找个办法激怒瑟廉就好了。”
“可我们这次即使大肆搜索她的教室都没有激怒她。”
“她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刘易斯说,“这和传说中的魔块魔女可不一样,什么东西限制了她的脾气?”
“似乎是……因为她的孩子?”海摩学徒不确信。
“那就是了。”刘易斯拍手,一锤定音,“那就从孩子身上下手,想办法让她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