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史上最年轻的剑宗其五,惊蛰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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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春雨浇灌过后,山间到处是刚冒头的绿意,云州内外终日不再积雪,山间枯木又逢春,春风煦和,拂面如薰。严冬仓促离去却尚残留着的凛冽,在一个个放晴日子里渐掩渐消,柔情芬芳飘散整个山间林海,蛛丝网织,见生机一片勃勃。
深山里的一条野径尽头,离着下一个乡镇不远的官道岔口,一座歇脚客栈迎风招展的酒望映入了自群山不知深中而来,去往青坪山的两名剑阁弟子眼中,过了岔口,在有两里路便能看见那座低矮的山坪。
没有御剑而行,只是闲庭信步的剑痴吴生沉默的跟在江元身后,而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江元此刻正想着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去寻个偏僻静谧,无人打扰的地方破镜。
野径的乱石不再硌脚,宽阔平坦的官道旁,簌簌作响的酒望打破了江元的沉思。
随即他摇了摇头,转首看了看吴生那张面无表情,无欲无求般的脸,心中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索性便不再下意识的故意遮遮掩掩。
“怎么了?”
吴生见他盯着自己表情莫明,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挑,问道。
“哦,没事,我们先去前边客栈休息片刻,再上路如何?”
江元打了个哈哈,指着不远处招展的酒旗道。
“好。”吴生早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客栈,下山次数并不多的他常常从山里的外门师弟口中,听闻那些比枯木逢春剑法还要拗口的菜名,在负剑峰膳食堂养叼了嘴的他,有些好奇俗世里的吃食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于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依旧惜字如金,不过吴生那双眼眸里不知是否是江元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与当日鱼龙舞一剑时相同的情绪。
进了客栈,寻了一处空桌,江元极为熟稔的四处打量了一番,仿佛从前随老和尚四处游历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
江元唤来店小二,点了几个正适合这时节吃的小菜,随后要了一壶百浊酿。
在三佛寺中度过的几个漫长冬日里,便就属它最暖人心,令江元时刻挂怀。
便如他所料的一般,吴生师兄虽然第一杯酒下肚时皱紧了眉头,不过直到几盘小菜吃尽,他手中的酒盏也没有停下来过。
百浊酿不是什么名贵佳酿,却格外有种让人无法释怀的着魔滋味,百浊酿,五味杂粮,浓烈盖过了醇香,便只剩喉间的火辣辣化作绵长烟火,揉进胃里,余味悠长难散。
吃饱喝足后,乾坤袋中又提了两罐的吴生便有些意犹未尽的同江元离了客栈上了官道。
客栈二楼的一扇敞开的窗户里,带着猪头面具,一直“注视”着楼下那位身穿青白剑袍年轻师侄的青衣身影,目送江元离开,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是在高兴得意什么……
“道友,拼个桌如何?”
不再青衣感知之中,不知何时来到楼上,一袭灰蓝袍子,捻着颌下一抹山羊胡须的老者,似笑非笑的看着青衣道。
“白先生请自便。”青衣扶手做请,上境显圣、神通、衍法,处在上境神通的青衣并未对面前神不知鬼不觉便来到自己身前,而自己却无一丝察觉的老者露出任何忌惮之色,不过即便有些意外,也没人能够看得到面具之下藏着什么表情。
“白先生有事请教?”
青衣古井无波的声音在老者耳边响起。
“请教不敢,不过你们七界山之人做事总是如此肆无忌惮,倒叫老夫夹在两头不好做人……”
老者露出无比幽怨之色,伸手拿起一只倒扣的瓷碗,满上了一碗百浊酿。
“你此番偷偷越过界壁,逾线了。”老者一口饮尽碗里的酒,浑然不介意的再斟满一碗。
似乎早就料到老者会有此一说,青衣犹豫片刻,像是有些不忍,伸手把不知从哪里夹来的一颗黑色棋子攥在手中,想起师兄的叮嘱,青衣最终还是将棋子扔到了老者面前空空的酒碗里。
“一子换一诺,如何?”
老者看着碗里的棋子眯了眯眼睛,随即态度一变,熟稔的让自己笑得和善起来,随即道:“哈哈哈,好说,好说。”
“老夫也不是那种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人。”说着老者从怀里摸出一枚记录水晶,推到青衣面前。
“七界山的护短是出了名的,老夫能够理解,不过还请隐晦些,唉,卜算子这老神棍不愧是……想必这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吧?”
收手突然微微一顿,似乎骤然间醒悟了些什么的老者,想到七界山中那足不出户便算尽人心的老神棍,只觉手中这枚棋子似乎又没有了原本意料之中的那般好了,于是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无奈。
不等青衣回话,老者便卷走了一桌的酒气,只剩那只残留着香醇,氤氲着空气的一只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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