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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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乌沉沉的, 空气中似有些许暖意。田宓缩回往外张望的脑袋,不确定问丈夫:“今天好像比昨天暖和些?”因为要送婆婆离开,小夫妻起了个大早。在北方当兵几年的娄路回, 已经养成了起床看天色的习惯。闻言,他回身掩上门, 揽着妻子往屋里带:“别冻着。”北方的室内室外相差几十度,甜甜只穿个薄袄子出门, 很容易就感冒。等将人带进屋,娄路回才皱眉道:“今天应该有雪。”“啊?你可以看出来?”这会儿才凌晨四点钟,天空还没露鱼肚白, 黑沉沉的, 她什么也看不出来。说话间, 两人已经一起进了洗漱间, 娄路回给两人挤牙膏:“在这里住久了,经验之谈吧, 大致可以通过观察天空与气温推断出来,就比如今天,温度回升了些, 这算是会下雪的一个明显的征兆。”“那...妈还来得及走吗?”娄路回点头:“来得及, 不出意外的话, 下午或者晚上才会下雪。”火车票是中午11点的,他们将各种意外算进去,6点之前出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因为惦记着随时会落下的雪, 所以简单吃完早饭后, 夫妻俩便分头行事。娄路回将妻子送到汪旅长家, 便去了部队取车。“你怎么来了?早饭吃了吗?”钟毓秀正端着饭碗吃早饭, 见到儿媳还有些懵。田宓先跟汪旅还有梅婶子问了好,才回:“我吃过了,等下跟娄路回一起送您去车站。”“不用你,怪冷的,梅子说今个儿可能还会下雪,让回回送我就成。”钟毓秀先前完全不知道儿媳有亲自送自己的打算,这会儿听到这话,感动之余赶紧摆手拒绝,这大冷的天,儿媳瞧着娇娇软软的,别给冻生病了。闻言,田宓弯了弯眉眼,一脸乖巧。但等车子出发的时候,她却是利索的坐上了车,看的大家哭笑不得之余,也感慨她这个做儿媳的讲究...钟毓秀来的时候大包小包,走的时候也不遑多让。整整两个大包裹,全是田家两姐妹,还有阮梅给准备的礼物。虽然大多数只是各种菌菇干货类,但钟毓秀格外喜欢这些食材,欢欢喜喜的表示,等吃完了,再让儿子儿媳给她寄。=早上五点半出发。一路顺畅,等抵达火车站的时候,比预计的还要早上大半个小时。火车今天也很是配合,只晚点了十几分钟。简直像是各路神仙保佑了一般...拥抱、分离。再后面,熟悉的蒸汽火车头拉响粗狂的鸣笛声。田宓一手挽着丈夫的手臂,一手用力的与探出脑袋,已经红了眼眶的婆婆挥别,直到再也瞧不见人影,才放下。分离的气氛总是裹带着伤感,哪怕是才没相处几天的婆婆,田宓这会儿心里头也有些不是滋味,更何况是作为儿子的丈夫。她什么也没做,只站在依旧简陋破旧的红春站台上,安静
陪着丈夫眺望早已瞧不见丁点儿踪迹的火车。娄路回没有沉默太久,大约一两分钟过去,他便回了神,牵起妻子的手,嗓音沉厚道:“回去吧。”与亲人分别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是半路家人,没有太深感情的自己离开朝阳村的时候,还哭了鼻子,更何况丈夫一看就是在温暖家庭中长大的,与家人有着极深的感情。两人隔着手套,手牵手走到停在马路上的车边时,田宓藏在围巾闻言,娄路回勾唇,拉开车门,将妻子送上副驾驶:“好,到时候我带你去吃烤鸭,找那种最地道的馆子。”说的她跟个馋猫似的:“那我可要吃上一整只。”“呵呵...好,都给你。”“...”=下午两点。在离部队还有几十分钟车程的时候,天空果然开始飘起了雪花。今天没有风,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飘飞的雪花便成了大片掉落的趋势。来到北方这些日子,田宓已经看过几场雪,但这会儿坐在车内,还是被这样的阵仗给惊了惊。“别害怕,咱们最多还有二十几分钟就能到家,不会堵在路上。”余光瞄到妻子怔怔的盯着外面,娄路回以为她是担心回不去,赶紧开口安抚。闻言,田宓回头:“我不担心,就是在南方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下雪的,像是瓢泼似的,这得下多久啊?”“说不准,不过照这个情况,怎么也要一天一夜了,说不定也会连续下几天。”说到后面,怕妻子又担心,便有意说了些关于雪天的开心事情:“其实北方这样大的雪也不是天天有的,这一次,很多人都要开心了。”田宓不解:“这么大的下雪量,就算只下一天一夜,也得没过膝盖吧。”到时候寸步难行,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雪后的‘烟儿炮’。”不等妻子将疑问问出口,娄路回就解释起了何为‘烟儿炮。’却原来,大雪过后会刮上几天大风,到那时候风雪肆虐大地,温度急降,农场的工人也好,学校的学生也罢,全都只能窝在家里休息,就连他们部队的战士也会停止训练,可不就开心嘛?“...最近农场在抓水利工程,那是个辛苦活,来这么一场大雪也好,起码能缓几天...”时间在闲适的聊天中过的很快,才听了两个真实发生在附近屯子里的好玩故事,田宓就在茫茫白雪中,隐隐绰绰的看到了部队的位置。她大松一口气,朝着丈夫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总算平安到家了。在大雪堆积到无法行驶之前。=“总算回来了,我真担心你们会堵在外面。”哪怕明知道就算回不来,妹夫也能带着妹妹平安找到落脚的地方,但田雨就是担心,从2点钟开始,出门张望多少回了。娄路回得去还车,顺便安排团里的事情,便应了妻子的要求,直接将人送来了大姐家。从路口跑到大姐家,只半分钟不到的距离,田宓浑身
已经沾了不少雪。她站在门口,双手摊开,闭着眼,任由大姐帮她清理积雪,连头脸都没放过。“陈兆这是怎么了?”甫一进屋,田宓就看见平日里爱笑的陈兆小朋友正哭丧着小脸,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见到来人,陈兆小朋友立马眼泪汪汪求助:“二姨~”“这是怎么了呀?”田雨嗔骂:“别理他,也不知道在哪里钻的,脑袋上全是虱子,我准备给他把头发剃了,小不点的,还知道要好看了。”听到虱子,田宓的长辈爱立马消失了,她脚跟一转,在小家伙哀怨的眼神中,选了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屁股刚挨到凳子,她就觉得自己的头也痒了起来。对于一头浓密的及腰长发,田宓还是很满意的,可不想被剃掉。这么想着,她搬起屁股下的凳子,走的更远了些。陈兆...更伤心了。=娄路回跟陈刚裹着浑身风雪回来时,外面已经彻底黑了。听到门口的动静,两个女人都迎了出来。田宓垫着脚帮丈夫清理他看不到的落雪:“今天就在大姐这边吃,晚饭已经好了。”娄路回没意见,以前他也会偶尔来老陈这边搓一顿,更别提现在是实在亲戚了。晚上煮了面疙瘩汤,一大碗下肚,大冷的天,暖和又养胃。等一碗下肚,浑身暖和过来,两个男人进食的速度才慢了下来。部队的物资紧张,就连旅长都不怎么舍得用煤炭,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年轻人,只能靠硬抗。实在冷了,不是灌热水,就是出去跑几圈。每天的消耗都很大,等到下班时,基本都饿到前胸贴后背,严格来说,是又冷又饿。这会儿缓解了饥饿感,也就放慢了进食的速度,边吃边聊。田宓虽然一直跟大姐聊天,但耳朵也有关注着丈夫跟姐夫的话题。听说他们过几天要去附近屯子里走一圈,似乎每次大雪过后,屯子里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物资还是太缺了,经过这一阵子的努力,咱们也只能让战士们勉强吃到八分饱,但还是不够啊...”政委要管后勤,且不止为了让战士们能多吃一口,还要时不时的救济附近的老乡,日子太难了。“你看咱们攒下来的,光煤炭票就摞的好厚一叠,根本就没地方买,也没钱买,但要是上面多拨一些款下来,咱们完全可以去南方采买一批...”其实陈刚也就是嘴上抱怨两句。如今大环境不好,大家都不容易。他们这里的战士,因为汪旅是个灵活性很高的领导,不止专门建了房子养了鸡跟猪,补贴口粮,还会让就这样,战士们也才堪堪是八分饱的窘境,更别提还要时不时的接济一下附近那些困苦的老乡。娄路回一直没吱声,内心却也是赞同老陈的话的。说到底,还是缺钱,只要有了钱,去南方大城市买一批物资回来,后面三四个月就会好过很多。他将碗里
最后一口食物吃完,放下筷子才道:“抱怨没有用,等这场雪停了,我再带人进山,先解决能解决的,战士们肚子里面有油水,也能抗冻些。”陈刚轻叹一声:“...是这个理。”就是大雪天进山,哪有那么容易,总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吃完饭,小夫妻俩裹上大衣,趁着饭后的暖融感,踩着厚厚的积雪回了家。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牵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到家后,屋里没烧炕,比外面的温度也好不了多少。“我先去烧炕。”娄路回脱了身上碍事的大衣,往厨房走去。田宓也跟着一起进了厨房,只是她没有脱大衣,而是搬了个小凳子,蚕宝宝似的窝着。“待会儿会有烟雾,呛人,你要不要先进卧室?”见妻子粘着自己,娄路回心里也高兴,毕竟今天才是结婚的第二天,妥妥的新婚燕尔。田宓托着腮看男人忙碌,闻言摇头:“不算很呛,实在呛了我再出去。”主要她心里琢磨着事情,方才在饭桌上,听了丈夫跟姐夫的谈话,让她想起了还藏在箱子里面的黄金。她是个平凡人,那么几十斤的黄金在自己身上,说一点都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七十年代的几十万是什么概念?田宓也曾好奇的大致算过。现在的几十万,比后世的几千万购买力可能都高。尤其她要是用这笔钱,在北京或者上海那样的地方买些老破小房子,将来的价值简直不敢想象。但...也就是那么一想。一是她根本不敢在这时候大肆去买房子,黄金的来源讲不清楚不说,万一出了纰漏,说不定连她能在水下自由呼吸这一点都会被摸索出来。田宓从来不敢小瞧组织的力量,更不敢高估自己的智商。二是她的良心与十几年的教育,叫她也实在没有办法将那一笔黄金占为己有。因为她清楚那笔钱财,是刘疏跟无数个他那样的人,从旁人那里打杀获得的。认真算起来,是赃款,本来就该上缴。但是如今的世道,交给谁,能不能将这笔钱用到实处,一直是她纠结的点。还有,她并不想暴露出自己。起码官方能保证,外人不会查到她的头上,尤其是刘向东那个渣渣。对于原书的男主,她总是担心他有什么主角光环,到时候要是知道自己捐出这笔黄金,再傻也知道他家藏在鱼塘里的黄金是被她拿走了,田宓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可是该怎么跟丈夫还有大姐夫说这一笔黄金的事情呢?“在想什么呢?跟你说话都没听见。”眼见厨房里烟雾升起,娄路回一边推开些许窗户,一边让妻子出去。不想喊了两声,人家依旧托着下巴发呆,只能无奈的起身将人牵出了厨房。田宓这才回神,不好意思笑:“好了?”娄路回俯身啄了下妻子的翘鼻:“马上就好了,你先进卧室,很快床铺就能暖和了。”未了还不放心叮嘱:“大衣先别急着脱
,等炕床暖和了再说。”想着箱子里的黄金,田宓这次没拒绝。=回到卧室,田宓将从老家带来的藤编箱子拿出来放在地上。打开后,里面是一件旧袄子,她将旧袄子上的绳子解开,再掀开衣服的一角,亮眼的明黄色就露了出来。过去1斤为16两,1两一个的小黄鱼大概31克左右,大黄鱼则是10两,那么就是310克。田宓稀罕的一个个拿出来摆在地上,每拿出一个,就感慨自己正人君子一次,这得...多少钱啊?她得仔细算算。唔...大黄鱼30条,小黄鱼320条,拢共就是38.44斤,这么一合计...她心口都疼了,之前还估摸错了,按照现在的金价,这里得有九十几万。...嘶...好多钱啊~田宓蹲在地上又稀罕的数了一遍,确定数量没错,小脸就皱巴了起来。肉...肉疼。疼好一会儿,她又唉声叹气...不是自己的也就罢了,以后连过过眼瘾的机会都没有了。几分钟后,推开卧室门的娄路回,被入目的黄金刺了下眼睛。他站在门口,身形僵直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妻子,不确定的问:“这...全是黄金?”田宓点头:“是啊,重量38.44斤。”闻言,娄路回抽了抽嘴角,黄金原来是按斤算的吗?他一直以为是按克重的。“干嘛平铺出来?”差点没闪瞎他的眼,感觉进自己的房间,脚都不知道往哪边迈了。娄家的家底不薄,但毕竟从娄父娄战这一代起来的,家里好东西是有,可是一下子拿几十斤黄金出来,估计也不大可能。娄路回有些好奇,甜甜的家庭情况他很清楚,不像是能拿出这么些黄金的。不过既然妻子已经拿了出来,定然也打算告诉他黄金的来历,所以他不急,只抬脚避开地上平铺着的黄金,蹲到了妻子身边。肉疼归肉疼,这钱总归是赃款,于是听到丈夫问话的田宓咬了咬牙,狠了狠心道:“这些钱,能给部队吧?”她只知道后世个人是可以给部队捐款的,好像有专门的机构管理这一块,但这个时候她就不大懂了。娄路回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站起身的同时,不忘将妻子也抱到了凳子上坐下,沉默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问:“你是说,把这些黄金全捐了?为什么?三十多斤都捐?不心疼?”“38.44斤。”田宓强调,相差一克就是几十块呢,还有,咋不心疼?心疼死了,但是回回,这是赃款啊!娄路回抽了抽嘴角:“好,是38.44斤,那么为什么要把这么一大笔钱给部队?因为晚上我跟老陈那些话?”既然决定把黄金上缴,田宓刚才就已经将理由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现在再讲给丈夫听,倒也不慌。当然,她说的大多的内容都是真的,比如黄金是刘家得来的不义之财,比如钱藏在刘家鱼塘这事,再比如,刘家本来打算拿这一
笔钱救刘疏这件事。假的则是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刘家有黄金:“...你知道的,因为刘向东一直给我压力,我就想着,以他们家的行事作风,定然没少做坏事,只要我能抓到他们家的把柄,说不定一切事情就能迎刃而解,没想到还没跟着他们两天,刘家那个刘疏就出事了,我也是无意中偷听到的,他们家有拿黄金换人的打算,既然已经知道这个黄金的来历,更不想让刘疏那样的人逃过律法的制裁,我就在他们去取黄金之前,将黄金捞走了...我一直打算上缴的,但不能在老家那边,那样很容易被刘家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不想给自己或者家里惹麻烦,就将黄金带到这边来了...要不是你们今天提到缺钱,我都快要忘记了...所以,部队现在接受百姓的捐赠吗?我会不会有什么嘉奖啊?见义勇为什么的?”听完妻子的叙述,娄路回哪怕有在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些小漏洞,也没有去追根究底,就像妻子在极致的冰水中,依旧能保持温热的体温一样,这是她的小秘密,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去追究。只是,这一刻,看着小妻子,娄路回委实不知道应该先做什么反应才恰当。他是该斥责她不该冒险跟踪,还是该告诫她不应该在刘家那样的人家虎口夺食,万一没有取走黄金,反而被刘家人发现,他都不敢想象,还能不能再见到妻子了。想到这里,娄路回心脏就揪了下,他手上一个用力,将妻子抱坐在腿上,伸手从后面拢住她的腰,又将下巴搁置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好一会儿,才理清脑中混乱的思绪,不可思议问:“所以,你就拎着几十斤的黄金,这么坐汽车坐火车的...大大方方过来了?”这要是正常人,箱子里面有这么些黄金,不得时时刻刻当眼珠子护着?他家这位倒是好,别说旁人了,就是他这个各项专业优异的军人,跟她同行了两三天,也愣是没发现箱子里藏了贵重物品,哪怕当时觉得太重,也不过是一时的狐疑,很快就抛到了脑后。现在想来,娄路回也真真是哭笑不得。田宓一脸理所当然:“真要小心翼翼的,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我箱子值钱,让人家来偷来抢嘛,反而我一副不在乎破烂的模样,才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吧。”娄路回被噎住,心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真正能做到的,世界上又能有几人呢?“问你话呢,别发呆啊,你说,这些能给部队吗?”“...能,有什么不能的。”“那就好...突然有些好奇,嘿嘿,回回你说,汪旅长会是什么表情。”“咳咳...不好议论首长的。”“你就不好奇?”“...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