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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美人有话说[综武侠]
作者:一只白白
简介:
十七是一个绝色美人,在穿成画皮/花妖/机关等非人类之后“听说了吗!传闻名捕铁二爷一向不近女色,谁知道私下却和一只吃人心的画皮艳鬼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四条眉毛的小凤凰风流多情,不知伤了多少女人心,如今竟栽在一个没有心的机关美人手上,真是...
第1章 画皮(一)
烈日炎炎,万里无云。官道上行来一路人马,十七八个威风凛凛的汉子骑着好马,密不透风的围在一辆马车四周,车尾竖起一面黑底红字的大旗,上有“威远镖局”字样。天下第一镖局。这等黑白两不沾的行当能做到这份上,靠的就是三条硬道理,一是在官府有硬靠山;二是在绿林有硬关系;三是在自身有硬功夫,三者缺一不可。打头的汉子一张国字脸,浓眉虎目,正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扈十三,有人出了一千两黄金,叫他日夜不休的护送一辆马车到汴京的诸葛神侯府去。一千两金子是多,却也是他们的买命钱。扈十三接了这趟镖,出门时的三十九个兄弟折损了一大半,又想到这一路上的波折,不由得多叮嘱了几句,生怕在八十一难的最后一关栽了跟头。“兄弟们,再有一日就到汴京,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要提防起来,这一趟镖万不可出了差错。”几人应了声“是”,听有一人叹气道:“不过是一辆空马车,也值当咱们费这么大力气,那可是一千两黄金,莫非是哪个冤大头有钱没处花不成?”一旁的镖师对他啐了一口,先骂了一句娘,又奇怪的道:“你怎得知道是空马车?说不定里头放的是字画古董,金银珠宝,还有个绝色美人呢!”“……”车辙这么浅,几日里不见一点动静,肯定是没有人的,再说字画古董……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要一千两黄金护送?也不怕路上颠簸给摔碎了去。扈十三听的直皱眉,似是十分忌惮一般,回头看了一眼摇晃的车厢,开口呵斥道:“休得多言!”一人心中不忿,忍不住道:“兄弟们不过是抱怨几句,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十三爷是不是忘了,为了这劳什子的马车一路上死了多少个弟兄么?”“……”扈十三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道:“一千两金子的镖有多大风险,兄弟们也不是不知道,既然签下了生死状,在走镖的路上丢了命也与人无尤!”“与其说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快快赶路,若是最后关头出了差错,回去挨个到堂口领鞭子罢!”说完,他双腿一夹马腹,悄无声息的加快了行进速度,掩着车厢的竹帘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让人无法发觉,本该空荡荡的车厢里竟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美人。她伏在马车上,柔软、潮湿的发丝如海藻一样丰润,唇上一粒殷红的小痣,看起来像一滴渗出的血,只看一眼就能叫天底下的男人失魂落魄起来。说来也奇怪,正午的毒日头连常年风吹日晒的庄稼人也要避一避,不过隔着一层竹帘,车厢里却不见一丝一毫的热意,反而阴风阵阵,冰冷刺骨。在这狭窄、阴冷的车厢之中,这个素色衣裳的美人长睫颤了一下,缓缓的睁开双眼,待适应了新身体带来的不适,她也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十七。或者说是代号。不多时,行进的马车忽的晃动了一下,一只卷轴滚落在地上,十七拾起来吹去浮尘,徐徐展开。大雪压枝头,本该傲雪的红梅落了一地,被碾进尘土之中,艳丽的触目惊心,像是人死时飞溅的血,画面正中则是一片空白,令人心生怪异之感。这是一副《美人折枝图》,是威远镖局收了一千两金子押运的货物,也是十七如今寄身的地方。她是一缕没有过去的幽魂,每一次醒来都是一具新的身体,有时是盗帅偷来的白玉美人像,有时是移花宫中的一株墨玉梅花,这次则是一张画皮。还是一张含冤负屈的美人皮。十七合上画卷,在意识之中道:“系统。”系统现字:方士剥二八姝丽之皮,以美人骨血作画,画中女子似喜还嗔,宛若真人,谓之画皮。特质一:画皮,鬼属。作为画在人皮上的美人,你畏光怕火,喜食阳气,美貌靠人心来维持,三日不吃就会露出鬼相。特质二:此恨何时休?你被方士剥皮而死,恨意滔天,对天下负心男子恨之入骨,此仇一日不报,一日不得转世投胎。十七看到剥皮二字,心中十分不适,待看到最后一行,才道:“看来这一次除了给气运之子传一句话,还要为美人皮报仇雪恨才能离开小世界。”系统闪了两下,安静如鸡。十七也不在意,她是一缕没有记忆的幽魂,只依稀记得在小世界之中必须为气运之子传一句话。
系统和她一样,也丢失了许多数据,一点任务提示都给不出来,除了在宿主的脑子里睡大觉,就是做下一次任务的3D建模,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因说错一个字,就会被宿主残忍的屏蔽。那是在第一个小世界的时候,十七的身体是古墓中的一只玉蜂,气运之子叫杨过,那一次的传话是让他不要抛下被点穴的小龙女去和义父学武功。任务完成之后,系统找回了一部分资料,发现在原本的世界线之中,杨过下山之后遇见了一众美人,仍是对小龙女言听计从,痴心等待了十六年。系统若有所思,系统恍然大悟!气运之子的一生会遇见无数惊才绝艳之人,或是挚友,或是宿敌,而说一句话就能让他一刻不忘的只有三个人:生身父母,授业恩师,早逝红颜。“我计算过了,对于你来说成为气运之子的亲爹是有点难,但是做他的心上人就很容易了呀。”系统用了一个晚上试图说服十七:“我的建模专业课可是一百分!在这样的小世界里,只有陈圆圆和香香公主的美貌值可以pk一下,你相信我。”十七:“……”下一秒,喋喋不休劝宿主和气运之子谈恋爱的系统被关进了小黑屋,两个小世界之后才放出来。艳阳高照,轻薄的竹帘几乎遮不住透进来的日光,比起杀人索命的厉鬼,挖心之时还需要以美色引诱的画皮更像是一只艳鬼,也就更加畏光怕火。十七恹恹的叹了一口气。她有一点饿,那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并不是吃点什么可以满足的饿,而是整个人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的虚弱感,是体内鬼气在一点点溃散。系统道:“不吃人心,这张皮就要坏掉了。”十七的视线飘忽了一下。她不是第一次做鬼,却是第一次做画皮鬼,直接掏心也太不雅了些,而且她也不喜欢吃肉,连宫中的御膳都吃不下几口,更别提血淋淋的人心了。系统:???系统吓了一跳,道:“有一说一啊,人类可不在你的食谱上,文学意义上的吃可以,物理意义上的吃不行!”十七道:“我是素食主义者,才不吃人。”想要维持这具皮囊的美丽,不吃人心,就只能依靠男子的阳气了,且越是内功深厚、元阳未泄的男人就越是有效,如此一想就没有第二个人选了。系统一脸警惕,道:“你要干什么?我绝对不允许气运之子以外的人来侮辱我的建模!不行!”“……”十七看了一眼车厢外的镖师,一个个气息驳杂不纯,早非处子之身,实在是叫人倒尽了胃口,于是道:“那就只能对不起气运之子了,我记得他是叫铁手?只希望这个人不是铁石做的心肠就好。”不吃人心,她的美人皮就会腐坏,一点点露出狰狞的鬼相,剥皮而死的女鬼模样十分可怖,恐怕一见面就要被人家物理超度了,谁会去听你说话。系统努力按住上扬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得意,道:“这么说,你是同意我的观点了?”道歉,给三个世界之前被关小黑屋的我道歉!十七对它一笑,意味不明的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若是他和杨过一样已经有了心上人,恪守男德、坚贞不屈、宁死不从,那我就没法子了。”系统:“……”这一次的任务对象是四大名捕之一的铁手。他的臂力过人、内功深厚,是四大名捕当中内力最高的一人,仅次于其师诸葛正我,且个性正直温厚,为人洁身自好,从未听说有什么红颜知己。唯一的问题是,他是个正人君子。系统终于生出了危机感,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霸王硬上弓,这时说的话他也一定记得。”“……”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十七柔声道:“你可真是个小天才,说得好,下次可不许再说了。”这方法当然不可行,一来铁手是公门中人,又行侠仗义多年,一身浩然正气最克制鬼物,二来他是小世界的气运之子,这样做和找死没什么区别。系统又被关进了小黑屋。“尽管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但是我一定很会谈恋爱,而且你应该对自己的建模多出一点信心。”十七抚了一下唇上的小痣,柔声道:“这张脸很美,美得几乎可以颠倒是非,只要他没有一见面就划坏这张皮,那么一切就还有转机,不是吗?”
第2章 画皮(二)
三日后,汴京神侯府。扈十三坐在一张精致的檀木椅上,手中端着一盏香气袅袅的茶,额上不知不觉冒出了一丝冷汗。在他的对面,一个清癯的老者目中含笑,神态悠闲的抚了一下银白的胡须,道:“原来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当面,是老夫有失远迎,还请勿怪。”这位老者正是诸葛正我。扈十三坐立不安,忙道:“先生言重了。”说罢,他取出一只狭长的木匣,放在二人正中的一张白玉小桌上,这木匣十分古朴,一看就有二三十载的年头了,在合口处挂了一把小小的铜锁。诸葛正我的目光一转,奇道:“这是?”扈十三拱了下手,如实道:“半个月前,有人出了一千两金子,让在下送一样东西来神侯府。”他吞了下口水,额上不断冒出冷汗,看起来已经紧张的崩成了一根弦,这让诸葛正我有点意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扈十三也是道上有名的镖头,人称十三爷,心理素质极强,怎么此刻表现的竟与受审犯人无异。诸葛正我心念一转,伸手取下小锁,将那木匣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只白玉做轴心的画卷,与此同时,空气中也出现了一股奇特的香气,甜腻诱人。一时之间,他竟也分不出这到底是什么香。扈十三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诸葛先生思忖片刻,并未揭人短处,只是小心取出画卷,才展开一点就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并不是一张古画,看笔触不过最近二三十年才作成,画纸却雪白柔软,细腻均匀,仿佛刚刚裁成,而这诡异的香气竟是从画纸之上一点点散发。他停下动作,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悲悯之色。扈十三的神色迷醉了一瞬,忽的清醒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道:“听闻先生乃是风雅之士、文林之仙,在府中收藏了许多古籍孤本,字画经书,而在下不过是粗人一个,就不打扰先生赏画了。”诸葛先生最爱的是:琴、棋、诗、书、画。这一点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不知是什么人,竟舍得一千两金子只为送一幅画来。诸葛正我出神了一会儿,见扈十三要走,客气的留了一下,不经意中道:“雇主可有留下姓名?”扈十三的脊背一凉,道:“未曾留下姓名。”说罢,他擦了下额上的冷汗,仿佛有一只老虎追在屁股后一样,千恩万谢、马不停蹄的告辞了。诸葛正我沉吟了片刻,一边在白玉小桌上展开画卷,动作比一只蝴蝶落在花蕊上更轻柔,一边轻叹一声,道:“去一趟旧楼,让铁手过来看一看。”他的身旁立着一个绿罗裙女郎,柳腰纤纤,正是神侯府的大总管严魂灵,闻言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把铁手带到了正厅上。铁手许是才练完功,只穿了一身玄色铁衣,葛色长袍,看起来丰神俊朗,气宇不凡,目光中有一股令人心生好感的暖意,行了一礼,道:“世叔。”诸葛正我微微一笑,道:“不必拘礼。”他招了一下手,示意铁手上前一观,自己也敛目望向这出自不知名方士之手的美人图,一手抚着银白的胡须,神色之中说不清是悲悯,还是惋惜。“这是……?”铁手几步走上前来,往常不是没有人给诸葛正我送来珍贵字画,可先生一向赏过之后就退还,绝不留下,这一次破例收下,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他心下转过了几个弯,正在奇怪之时,忽的闻到一股不知名的幽香,低头看去,不由心神一震。大雪压枝头,点点红梅落于雪上,一个披着毛绒斗篷的美人立在雪中,乌发如云,美目流转,手持一截落了雪的梅枝,唇上一颗殷红如血的小痣。右侧还题了一行小字:女人皮上胭脂痕,骨头为笔画作坟,夜半分金面带笑,人心岂有鬼魅真。“……”铁手行走江湖多年,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可哪一个也不及这画上的女子,只寥寥几笔,勾勒出三分神韵,就能让天底下的男人看一眼就方寸大乱。诸葛正我抚了一下银须,并不言语,待铁手回过神来,这才微微一笑,询问道:“看出什么了?”铁手苦笑一声,低声道:“弟子惭愧。”这一句话出口,他的目光已十分清明,也就发现了画卷的不同寻常之处,伸手一抚,不由“咦”了一声,道:“这画纸雪白柔软,不像是寻常纸张。”诸葛先生的银眉低垂,神色淡淡,口吻之中有说不出的复杂,叹道:“不错,这并不是纸,而是一张经过秘法炮制的人皮,还是一张女人的皮。”铁手惊道:“什么!”
诸葛正我道:“若我猜的不错,这皮还是从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身上活剥下来的,这股清幽的香气,也不是什么香料,而是女人皮肤上的香气。”这话一出,仿佛在隆冬腊月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骇人的凉意一丝一缕的渗到了骨头缝里。铁手的目光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不要看他的名字叫铁手,就当他是铁石做的心肠,恰恰相反,他是个再温柔、也再好心肠不过的人了,听到这样残忍的事,实在没法叫他不难过。他的一双眸子本来温暖得如一盆炉火,此刻却深沉的不见底色,说道:“也不知是什么人这样残忍,做下如此惨案竟还有胆量把画送到神侯府。”严魂灵也是女子,只想一想这样的惨状,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女人在这世道上可真是不容易,只是活下来就已经费劲了一身气力。”说罢,她走上前来细细察看了一番,道:“这木匣的纹理直而均匀,应该是槐木的心材,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用它来装美人皮是否有些草率了?”那美人图是以妙龄女子的人皮所制,画中女子似喜还嗔,宛若真人,且触之柔软滑腻,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而槐木心材的市价才十五文一尺。铁手在心中喟叹了一声。他的语气宁定温和,似乎下定决心要去做什么事一样,一双虎目里有亮堂的、让人觉得无事不可成的光,道:“不错,这案子正可以从此处去查。”严魂灵一听大惊,道:“你疯了?这是二三十年前的案子了,死者是谁都不知道,去哪里查。”铁手微微一笑,心中却生出一股奇特的、涓涓的暖意来,道:“难是难,可我既然看见了,就要去查,否则岂不是对不住这位姑娘枉死的冤魂?”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向秉公行事,要他知晓这样的惨案却不还死者一个公道,那是不可能的。诸葛正我道:“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了。”他这个弟子一向个性温厚,且心肠软,是最见不得人受苦含冤的,如今无情几人不在府中,且铁手又常与字画为伴,把这件事交给他去查正合适。铁手道:“世叔有何吩咐?”诸葛正我一抚长须,道:“威远镖局的人一时不会离开汴京,老夫已命府内的人手去查,在两三日之内大概就有眉目,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了。”说罢,他将画卷小心合起,放回木匣之中,然后将这价值万金的美人图郑重的交到了铁手手中。铁手所住的地方,是神侯府南面的一处旧楼。旧楼中收藏了不少古籍、经书和稀奇古怪的字画,除了几个师兄弟之外,平日里几乎从未有人光顾,日出日落,只有数百座罗汉的泥塑与他作陪。一回到旧楼,铁手的脚步似也轻快了几分。天色已晚,一灯如豆。人皮制成的美人图徐徐展开,在一阵甜腻的香气之中被人细细的抚平,这双手是多么宽厚,多么有力,那么此刻的动作就轻柔的有多么不可思议。画上的美人披着毛绒斗篷,明亮的眸子里似乎含着泪水,欲语还休一般,也向画外的人望过去。“……”铁手叹息了一声,温声道:“对不住了,这位姑娘,为了给你申冤不得已行此冒犯之事,你若在天有灵,也请谅解,让我快些找到害你的凶手。”不过是一张人皮,他的神色却这样郑重,可见平日里的秉性也十分和善,心肠比妇人还要柔软。天色更深了,一阵阴风从门外刮过,灯火忽明忽暗一闪一闪,一股沁入骨髓的凉意自地下缓缓的升起,这炎炎夏日的夜晚,竟忽的起了大片雾气。一片殷红如血的梅花落下来。铁手伸掌去接,心中疑惑,盛夏时节哪里来的梅花呢?他的眸子不自觉的追寻到它来时的方向。一个手持红梅的美人站在小桌旁,肌肤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美目流转,红唇香软,眸子里映出一片潋滟的水光,一颗殷红如血的小痣分外的勾人。铁手呼吸一窒、心神俱震。世上竟真有这样的女人,一举一动有如艳鬼一样勾人,只要她笑一笑,叫人把心挖出来也甘愿。而最让人惊讶的是,这女子赫然与人皮上所画的美人一模一样!若说有何不同,大抵是画师的笔力不足,摹不出十分神韵,只绘得出她三分容光。“来呀。”明暗不定的烛火下,美人幽幽一笑,伸出一只雪白的、如玉的手掌,柔柔曼曼的道:“过来呀。”铁手:“……”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转目一看,人皮上画的美人果真也不见了,画中只剩下满地风雪与梅枝。他实在是见过太多江湖上的风浪了,可遇上这样超出认知的事还是头一回,一时间不由得怔住。
第3章 画皮(三)
一阵阴风吹过,手持梅枝的美人立在白茫茫的雾气里,眼波流转之间似能叫人的骨头都酥了去。这是话本子里的经典开场。对于男人来说,这一幕的惊艳一定大于惊吓。十七走近了一点,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在铁手的胸膛上嗔怪似的一点,道:“不是说要为我申冤么?方才还摸了我的皮,现在又害羞什么。”她的指尖冷得刺骨,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柔软的肢体和死人一样冰冷,吐息湿冷的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凑近,那股甜腻的香气更浓郁了。铁手沉吟了一下,镇定的道:“对不住,为了查案一时有所冒犯,姑娘是这张人皮的主人吗?”说到“人皮”二字,他的语声似不忍一般,轻轻的叹了口气,分明是为查案而询问,却无端让人觉得他的态度是柔和的,令人一点也不觉得冒犯的。十七的眸光一转,视线落在一旁空空如也的美人图上,道:“你说那张人皮?是从我身上剥下来的,那时我还活着呢,一身的血,衣裳都湿透了。”她不是被活生生剥皮的可怜女子,却用了对方的皮化作人形,这几日不吃人心,已切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切肤之痛,整个人要被撕裂一样难捱。铁手的眸子里带了一丝歉意,道:“这桩案子既然落在我的手上,就一定会查个清楚明白,所谓天理昭彰,善恶有报,一定会还姑娘一个公道。”他的声音宁定温和,并不如何震耳,却自有一股令人信任的气度,一瞬间唤起了身体中残存的记忆,让十七眼前一个恍惚,见到了美人皮的过去。“公道……”她不知身在何处,只是隐约看见一个素色衣裳的女子跪在公堂前,哭泣祈求,而堂上的父母官一拍惊堂木,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娶之事乃是天经地义,你叫本官如何给你一个公道?”一听到这句话,似乎心口压上一座大山,一股令人喘不上气的绝望席卷而上,让十七双腿一软。铁手一惊,伸手扶住她的肩膀,道:“姑娘!”女人的身体过于柔软、冰冷,像是一条没有骨头的蛇,幸而铁手浑厚的内力、坚定的意志都足以让他压下心中一切杂念,不像寻常男子一般失态。“……”十七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的失态只有一瞬,可铁手是一个阳刚的雄壮男子,臂膀火热的烫人,对于画皮这样的艳鬼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猎物。何止男子会贪恋女人的身体,这具冰冷的身躯也在渴望将他吞吃入腹,要么挖出心脏,化作人皮的养分,要么吸干阳气,叫他也化作阴间的鬼物。这是死人对于活人的嫉妒。人皮的主人死的太过凄惨,恨意滔天,她的记忆和情感困在这张人皮里,此仇一日不报,此恨一日不休,这怨恨也在悄无声息之中影响到了十七。她定了下神,道:“我死的时候心中怨恨,曾立下誓言,从今之后天底下的男人见一个,就杀一个,如今做了鬼,倒是有人要还我一个公道了。”铁手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一双眼睛在深沉的夜色里,有比炉火更亲切的暖意,他用一只温暖的、有力的手扶起了她,缓缓说道:“都过去了。”伴随着这句话一起传来的,还有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暖意,仿佛连寒冬腊月的坚冰也可以被融化。十七目光盈盈的望了他一眼,道:“对,都已经过去了,人也死了几十年,还要什么公道呢?”一个堪比妲己的绝色美人,这样柔顺的伏在他的胸膛上,似乎做什么都不会反抗一样,铁手却生不出半分旖旎的心思,只在心中怜惜她命途多舛。他的神态温文,道:“姑娘在我面前现身,难道不正是为了来帮我破解人皮案,让杀人真凶不再逍遥法外,也让自己大仇得报、沉冤得雪的么?”还真不是。十七掩唇一笑,道:“你是个正直有礼、胸襟磊落的好人,所以遇见人也都往好处想,可惜天底下的好人实在是少,这一回你猜错了,大捕头。”她说一句话,冰冷的身体就压近一分,到最后一句轻不可闻的“大捕头”,几乎已是在铁手的耳旁吐息了,身上那一股甜腻的香气也浓郁到了极致。“……”铁手一向处变不惊,谈笑之间,面对千军万马也无所畏惧,这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英伟的容貌上神色一点不变,耳尖儿却染上了一抹薄红。“人心尚且隔肚皮,更何况是鬼呢?”十七伸出一只没有血色的手,轻轻放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道:“我的皮要坏了,不吃人心,我就要死了,谁叫你自己撞上来,非要当我的猎物。”铁手不闪不避,身姿和修竹一样挺直,看起来气定神闲,道:“姑娘不必自轻,以你的本事若是想要杀我,又何必多费口舌等到现在?更何况……”他说了一半,忽的止住了话。美人道:“更何况什么?”铁手微微一笑,用一种俗世称之为深情,而他本人可能一无所知的温柔目光,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她,道:“更何况,我相信一个会说‘可惜天底下的好人实在是少‘的人,决不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十七柔柔的笑了起来,若不是她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几乎让人以为是害羞了,道:“不错,我的确不是来害你性命的,难道你就没听说过么?”她的目光垂下来,落在铁手的窄腰上勒着的系带上,语声轻柔的道:“夜深人静之时,有一书生挑灯夜读,忽有一美貌的女子前来,言愿与其结夫妇之好,不求名分,只求能与公子春宵一度……”
说到“春宵一度”,她的语声十分轻柔,尾音中带了一点勾人的笑意,撩的人心痒。铁手摇了下头,道:“假想空谈,岂可当真?”他是个踏实稳重的人,从来不相信天底下有凭空掉馅饼的美事,况且身为男子不洁身自好,贪图美色又不肯负责,这样的行径实在让人十分不齿。十七却道:“我若说这是真的呢?”她的眸子如天上的星子一样亮,柔软的唇一开一合,柔声道:“若能申冤雪恨,让妾身做什么都可以,到了他日恩人另觅佳偶,我也绝不纠缠。”铁手忽的笑了起来。他的神色温柔,有一股令人动容的暖意在其中流淌,语声中有年长者特有的包容,说道:“我是个捕快,捕快办事只求一个公正,绝不会以此来要挟人行不轨之事,姑娘也万不可如此轻贱己身。”系统跪下给他磕了个头:你可真是个君子。可惜,艳鬼怕的就是君子,若是楚留香和陆小凤在这里就好了,再不济也能先吃一口,将体内的亏空弥补上一些,省的每一日正午痛的死去活来。十七不怕死,却很怕疼。她的话锋一转,道:“既然是个捕快,怎么威远镖局的人对你这样客气,一口一个二爷,还说你叫铁手,可我看你的手也没有铁那么冰冷坚硬。”这句话来的莫名其妙,系统却一个哆嗦,一起度过了几个小世界,它一早就知道宿主不是什么好人一肚子坏水,多情又薄情,没有道德底线。在第一个小世界中,十七十分喜欢少年气十足的小杨过,然而古墓中油水太少,小杨过跑出去烤了一只兔子,剥皮去骨,宿主一看就移情别恋了。人类的道德观念一向不被她放在心里,若不是生来只吃素食,嫌弃肉类腥臭,怕疼的宿主为了不露出鬼相,受切肤之痛,说不定真的会生吃人心。铁手微微一笑,解释道:“不过是给神侯府一个面子罢了,跟我可没什么干系,至于铁手么……我本姓铁,名游夏,因为一身功夫多是在手上,所以江湖上的朋友们就给了我一个名号叫做铁手。”说完,他又道:“不知姑娘的名姓是什么?”十七思索了一下。美人皮生前叫什么,她还真的不知道,于是眸光一转,道:“你拒绝我,我不想告诉你,再说了你不是说要为我讨一个公道么?那就自己去查。”她伸出一只手,在铁手温暖的掌心轻轻的搔了一下,这只手像是一朵小小的玉兰花,指尖动一动就让人想入非非,笑盈盈的道:“我只告诉你,我在家中姐妹行十七,平日里他们多唤我十七娘。”铁手有些窘迫的轻咳一声。对于男女之情,他一向是拿的起,放不下,因此甚少与女子如此亲近,从不知软玉温香是何等滋味,如今美人在侧,一整个身子竟僵的像块木头。这样的反应真是让十七喜欢极了。比起杨过、小鱼儿和楚留香,似铁手这样纯情的气运之子实在不多见雄壮英伟的高大男子,平日里说话落地做金声,是群龙之首,谁知被女孩子牵一牵手就红了耳朵,摸一摸胸膛就窘迫起来。越是纯情、内敛的男人,就让人越想欺负他。十七叹了口气,拉起一截衣袖,露出纤细到令人怀疑一碰就碎的手腕,一只手在铁手的口鼻处轻轻的拂了一下,道:“你闻到了吗,是不是很香?”“……是。”铁手的手掌握住又松开,有些不好意思,空气中的香气几乎浓郁到了极致,甜腻的让人连骨头也酥了,逸满在口鼻之中,让他一时之间不敢细闻。美人幽幽的笑了一下。“只可惜,这是人皮腐败的气味,方士的法子只能让我的皮一时不坏,可如今过去了二十多年,术法不管用了,我身上痛的厉害,也冷的厉害。”她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明亮的眸子里浮起了一层水雾,就算铁手是铁石做的心肠,此刻也要化作绕指柔了,更何况他本就侠骨柔情,仁慈温柔。他动容道:“你”十七仰起头,主动吻上铁手的唇,试图从中汲取出一点暖意,一双柔软的手臂也环上他的颈项。她一点也不羞涩,星子似的眼眸中映出一片潋滟的水光,纤长的眼睫颤了一下,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呼吸交融之间,柔声道:“救救我。”顶多再过三日,她就会露出画皮的鬼相,变成一个血淋淋的、青面獠牙的怪物。一个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是绝不允许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铁手的呼吸一窒,下意识搂住女人的腰肢,他的脸庞因羞涩而泛红。双手紧握成拳,反复的松开又握紧,被这个吻定住了后退的脚步,心神俱震。门窗大开,撒下一地的月色,虫豸的叫声也不见了,似乎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这美人绝艳的容光。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用尽了一切气力来敛定自己的心神,不肯就此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来。可惜面前的美人却不打算放过他。她的目光盈盈,开始实施道德绑架,道:“你若是想我再受一回剥皮之苦,就尽管推开好了。”
第4章 画皮(四)
一夜过后。铁手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怀中的美人已经不见了踪迹,只在空气中隐约还留存有一缕香气,桌案上展开的画卷旁,被人留下了一截盛放的梅枝。这几乎像是一个绮丽的梦了。他的脸庞红了红,起身穿衣,锦被掀开的那一刻可以清楚的看见,蜜色的肌理上布满了暧昧的血痕,赭石色的劲装一穿上身,隐约有一点刺痛感。“……”铁手快步走到桌案旁,不出所料,美人已经回到了人皮画卷中,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空气中的香气似乎淡了一点,不再甜腻,变成了清幽怡人。他细细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其它的变化,视线却不由落在题字的最后一句:人心岂有鬼魅真。下一秒,地上升腾起一阵白雾,“鬼魅”从画卷中走了下来,笑吟吟的道:“大捕头,你醒了呀?”她的神色十分饕足,一夜未睡,却看不出什么倦怠之色,眼角眉梢带着撩人的春意,立在日光下的身体隐约有一点虚幻,似乎下一秒就会消散了。铁手侧了下身,挡住了窗外落进来的日光。他与人皮上的美人一夜缠绵,身上也染上了一丝清幽的香气,并不甜腻,反而透出一股红梅似的清冷,似乎盛夏的炎热也一并被这冷意给驱散了。一想到昨夜的荒唐,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庞上的红意才要褪去,又一度蔓上了耳根,心中亦生出一股豪情来,似乎这时去做什么事都办得成。十七粲然一笑,心情甚好,道:“怎么了?”天可怜见,每一日正午她都疼的死去活来,恨不得杀人泄愤,一丝光亮也见不得,难得有这样痛快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都好极了,竟也不饿了。铁手道:“你的身体如何,还疼不疼?”他的神态温文,眸子是深沉的黑色,却一点也不孤寂,只是有些羞涩,目光流淌着融融的暖意。眼前的美人,是能够在男人掌权的朝代之中于历史上留名的千古绝色,让天子臣服于裙下,哪怕是铁手,在此刻也不由生出一种“何德何能”之感。欺负老实人实在有趣的很。十七眸光一转,似十分为难一般咬了下唇,幽幽的道:“痛的厉害,难怪江湖上的人都说,铁手二爷的一身功夫都在手上,妾身如今可领教了。”说到这里,她纤长的睫毛一颤,忽的落下两滴晶莹的泪来,这般情态,任谁见了也要心如刀绞。“……”铁手握紧双拳,不禁一阵自责。从前若是有人对他说,你会趁人之危,轻薄一个落了难的姑娘家,他绝不会信,哪怕是拿刀子抵在铁手的脖子上,他也要对得住心中的公义二字。可有时,刀剑无法做到的事,美貌反而可以。十七呜咽了一声,实在哭不出来了,不过样子要做足,继续道:“妾身实在是受不住,不若我为恩人寻一门好姻缘,咱们就此别过,再也不见。”美人垂泪,楚楚动人。铁手叹了一口气,眸子里带着柔情与歉意,真诚的道:“对不住,枉我平日里自以为是个正人君子,竟也做出这等趁人之危的丑事来,这件案子一了结在下立刻负荆请罪,任杀任剐,绝不反抗。”看,分明不是他的错,他却自责的把一切错处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这就是老实人的可爱之处了。十七忍不住笑了,她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一笑起来却如美玉生晕,娇艳不可方物,道:“快别说了,我的大捕头,莫非你瞧不出我在欺负你?”铁手对女子一向温柔,在床笫之间也是一样如此,并不如何急躁冒进,贪欢好色,反而是她情到浓时,不能自已,在他的心口处留下了一个齿痕。铁手无奈的笑了一下。他也不恼怒,只是温和的望了她一眼,却好似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这是一种“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的气度,独属于这个正直豪迈的男人。十七道:“你这样看我,我又想欺负你了。”她朝铁手一笑,换了一个语气,竟又把方才的那番话重说了一遍,柔声道:“难怪江湖上的人都说,铁手二爷的一身功夫都在手上,妾身领教了…”
铁手:“……”美人目光含情,语声缱绻,艳色的舌尖儿探出来一点,沾湿了柔软的唇,让人不自觉想入非非。他的脸庞涨红,维持不住平静的神色了。十七勾了下嘴角,道:“不闹你,有人来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对铁手眨了下眼,身形在雾气中一点点不见了,只剩下一张栩栩如生的美人图,无风自动,把自己卷了起来装进槐木匣子中。不一会儿,神侯府的大总管严魂灵果然来敲门了,语声清亮,叫道:“起了没?起了就吱一声。”铁手:“……”他打开门,只见严魂灵一身红衣,手里拿了一把团扇在纳凉,门一开,她的鼻尖儿动了动,狐疑的道:“什么味道,和美人皮不太一样,闻起来像女儿家的胭脂,铁二爷,你不会金屋藏娇了吧?”铁手避而不答,只是道:“出了什么事?”他的语声平静,和往日一样气定神闲,看不出半分不对,于是严魂灵也没有多想,道:“京中出了一桩大案,今日一早,悦来客栈的一个小二在客房之中发现了十七具尸体,你猜死的是什么人?”铁手皱了下眉,道:“十七个人?”汴京是天子脚下,城中又有六扇门和神侯府坐镇,甚少出乱子,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在一夜之中做下这样的惨案,完全不把衙门放在眼里。严魂灵也不卖关子,道:“是昨日护送美人图来神侯府的十七位镖师,昨日天色太晚,他们来不及出城,就寻了一间客栈住下,今日就全死了。”血都浸透了地板,一直滴到了大堂中,账房先生正在打算盘,后颈忽的一凉,还以为是哪一间客房漏水了,谁知一摸一手血,整个人被吓得不轻。铁手的神色凝重了起来,道:“没有活口?”他想到了十七,也不知人皮图的奇异之处是否还有旁人知晓,她这样的美人,让人皮画卷也成了一种稀世的珍宝,为此招来灾祸也不是没有可能。铁手只是随口一问,心中并不抱指望。谁知严魂灵摇了下头,缓缓的道:“有,他们的总镖头扈十三活了下来,现在被关在大牢里,口中一直在说些奇怪的胡话,我已请了大夫去看。”二人前往大牢,只见脏乱的稻草堆里蜷着一个男人,他的身形原本是极高大的,这时蜷起来的样子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看起来可怜又可笑。这个人正是扈十三,威远镖局大名鼎鼎的总镖头,绿林中谁见了也要叫一声“十三爷”,走南闯北十几年,想必头一回这么落魄,两眼无神,冷汗淋漓,不是手在抖,就是腿在抖,又是哭又是笑的。铁手有些不忍,见衙役掰开他的牙关,正往里头灌药,许是对着个不配合的犯人,动作不免粗暴了一点,不由道:“不是凶手,怎么关在大牢里?”说罢,喊了一声“我来”,走进了脏污的牢房中坐下,一手扶起扈十三的头,一手端着散发着热气的药碗,先吹了一吹,才一点一点给对方喂下去。严魂灵翻了个白眼,道:“他自找的,我本来叫了大夫,开了几副安神汤,在客栈另给他开了一间房,谁知这小子不识好歹,说什么也不肯住。”“我一想也是,十七个兄弟一个不剩,看见客栈难免触景伤情,于是又提议把他安顿到神侯府,好家伙,他一听竟直接要去撞柱自尽了,只能叫衙役给押送到大牢里,你看,这不是消停多了么。”铁手:“……”他低头一看,扈十三吃了一副安神汤,似乎状态也好了一些,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口中不再胡言乱语什么“不要杀我,不关我事”一类的胡话了。只是有些奇怪,一个人能在天下第一镖局中做到总镖头,肯定不是个软弱的小人,是遇见了什么事才会吓得如此魂不守舍,又为何不去神侯府呢?严魂灵敲了下牢门,打断了铁手的沉思,道:“他受惊太大,估计要睡上两三个时辰,让衙役守一下就行了,这里头也太臭了,我可要走了。”铁手放下扈十三,发现他双拳紧握,其中露出一个杏黄色的角来,是纸制,似乎是什么护身符。他试了一下没有取出来,也不着急,道:“对了,镖师的尸体停在哪里,有仵作去看过了吗?”严魂灵摇了摇扇子,道:“尸体就在衙门的停尸房里,仵作看了一眼,出来就吐了……估计不一般的恶心,你要查就自己去看,我可不去,这一大早上的这么热,听人说都快臭了,要生苍蝇了。”铁手应了一声,道:“我去看一眼尸体,你在这里守着他,等扈镖头醒了就叫人通知我一声。”说罢,打开牢门,步伐轻快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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