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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打工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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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家门口,那干站在一辆拖拉机旁,拖拉机的尾箱上装着三头并不太肥大的猪,那干贱卖也要把猪卖出去。猪佬数着一叠钱给那干,那干接着钱又重数一下,数完慢慢放在裤袋里。猪佬转头走向拖拉机车头座位,启动拖拉机,拉着三头猪慢慢开走。这几天那干把家里养的家禽全部卖掉,卖不掉的小鸡仔就送给刘老同。

那干转身走进家,走到水缸边想喝水,见水缸里没多少水,才想起这两天自来水维修。那干只好挑着两只空胶桶,去村西山洞里打地下水。去峒场里挑玉米棒回来到山洞旁边,有的人停下箩担走到山洞里,痛快淋漓地饱饮冰凉的地下水。山洞离村子不过两百来米,中间有座社王庙(地方保护神)。

那干从洞口走下七八米深,就有一股冰凉的地下水在石缝间自东向西流。那干打好地下水往回挑。一担胶桶水的重量,对他来说是很轻很轻的,可当他走到社王庙前时,莫名地被路面凸出的一块石头绊倒。人没倒在地上,只是弯腰急冲向前几步,两手紧抓两只胶桶,桶里的水并没溢出多少来。那干脚上穿着一双拖鞋,左脚的大脚丫却被撞大出血。中午太阳也大,那干拖着受伤的左脚,走到旁边的社王庙里躲阴擦伤。

这社王庙很简陋,四五平方宽的三面砌石墙,跟村里一样座南朝北,向北无墙当作敞开的门,一成年人高的横梁瓦盖,最里面台阶上,排着竖立三块暖壶般大小、形状怪异有点像人样的石头作社王石像,中间比两边大,中间那块石像就是社王,两边是武将和谋臣。社王庙右边依附着更小的十王庙(十阎王殿),这庙小得跟大木箱般大,里面中间也放着一块暖壶般大小、奇形怪状石头作十王像,竖立石像后已就没什么空间了。

当地俗话说:人到村头问村长,鬼到村头问社王。据说社王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能驱邪镇妖,保护村寨平安。在八桂大地分布很广,过去几乎每个村寨都有,建在通往村寨的路边,有的村寨有两三座社王庙。现在人们生活好了不什么迷信,都不太爱理社王庙,很多村寨因扩建路宽或建房,都把社王庙给拆了,很多年轻人听都没听过社王。

相传社王是来往于天上人间的神者,保护着当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最常见的每年遇到干旱严重,田地间农作物急需要雨水时,村寨人就集资出钱,到社王庙隆重祭拜。奇怪祭拜也很灵,有年祭拜还没完就下大雨,人们在大雨中狂欢庆贺。

其实社王诞生是很有来头的,各地相传不一,但大概内容相似。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深山里有对夫妻多年不孕,后来怀孕了,一直怀孕三年才生下一奇形怪状的男孩。夫妻俩见状很害怕,想弄死去,便将他放在狭窄的石桥上,赶一群牛过桥,想让群牛拥挤乱踩死,群牛过桥后他毫发无伤。夫妻俩又把男孩丢到野外山林,想让野兽吃掉,谁知野兽反而含水叼肉来给他吃,十多天后去看安然无恙。

夫妻俩又捡回丢到水塘里,想把男孩淹死让鱼食,几天后水塘里长出一朵鲜艳而美丽的莲花。水牛来浸泡水塘,将莲花吃掉,吃掉后水牛终日饥饿不堪,天天跑去吃人家的庄稼,怎么赶也赶不走。农人无奈只好用弓箭把牛射杀。剖开牛肚看到一男孩跳出来。小孩活泼可爱,吃百家饭长大。他独自住在村外,天天到村里帮人做好事,同时利用他居住村外,经常驱赶外来入侵的偷袭者,保护村寨平安。突然有一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们很怀念,就在他住的地方建一座小庙叫社王庙。

这几年风调雨顺,人们就忘了社王庙,也只有大旱的时候,人们才想起社王庙。

那干看着庙里杂草丛生,很少有人走进庙里来,三块石像上面都落满了灰尘,中间那块石像上还有些干枯灰白的鸟粪。那干突然觉得社王很可怜,想清理一下。于是走出庙挑水回家,从家里带着水桶和麻布及镰刀,又回到社王庙里,清理打扫这小庙。那干用镰刀把小庙里的杂草,全部割掉,推出庙外,又把小庙周边的杂草一起割掉,推成一大堆用火烧掉。

那干提着水桶去山洞里打一桶冰凉的地下水来,用麻布浸湿凉水,把三块石像擦得干干净净,小庙焕然一新。那干跪在庙里,对着三块石像默念道:社王啊社王,我就要外出远方去打工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帮你把庙清理打扫干净,你也帮我看守防好我的家啊。

默念完对着社王三拜,然后起身回家。那干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相信现代科学,又相信古代迷信。他相信勤劳双手能改变自己现况,但也相信命运路线能改变前途环境。

那干依然是忙碌地处理家里的事,哪些东西该收藏好的要收藏好,门窗要加固的牢钉加固。又忙几日,总算把家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那干已处理完家里,选个黄道吉日,七不去八不归。本来那干想跟人家一起出去,可他还没把家里处理完,人家等不及就先出去了,他一个新手,好像人家也不太愿意带他出去。八号那天早晨,天刚亮,那干已经起来,把桌椅板凳等等东西整理好放在墙角边。拿着扫把,把家里每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拿着麻布把桌椅擦得干干净净。打扫擦完后坐在长板凳上,旁边是一彩条塑料大袋,袋里装着衣物及几本书,昨晚已收拾好行李。

那干抖搂地点支烟抽,漫漫地扫望着家里每个地方,家里很寂静,也不知什么心情异常紧张压抑,胸里就像藏只兔子蹦蹦跳不停,这不就是正常的离家外出远方打工吗,又不是什么畏罪潜逃,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为何自己如此地紧张压抑,自己也说不清楚。在家安逸生活的人,你永远体味不到正要外出漂泊,那种压抑复杂的心情。

突然一只猫从门外钻进来叫了两声,那干惊诧地站起来把猫赶走,丢掉烟头,拿着大袋行李,迈出家门槛。把大袋放下,转身双手轻轻地把两板木门关上,从袋里拿出钥匙锁上一把大将军。锁好又推推两下确定锁好,停顿下沉思着再推推拭一下,大门牢不牢固,这一关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打开,非常心酸难过。

转身背起大包,走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看大门,大门旁有一对被撕一小半的旧对联,门板上贴着一对旧门神,拿大刀凶神恶煞地盯防着前方。那干心里想:“关爷啊张爷啊,你们可要帮我看守防好这个家,我不知前方怎么样。这个家可是我的根基啊”,想下又掉头慢慢走路,边走边回头看,直到转个墙角看不到,才默默地低头走路,村里很静都还没起床。

那干不想在村口等坐那些面包车,那时可能人多了,怕村里人说些闲言碎语影响心情,今天也不是赶集圩日,一大早也不会有车出去。那干决定走两公里多路到国道边等车。

刚走出村口没多远,就碰上老疯子“三条腿”。老疯子经常是个夜游神,一大早不知从哪里回来。还是赤裸着上身,严重弯腰驼背,手拿一根木棍,挑着一根扁担。扁担两头挂着几个大小口袋及一口小铁锅,那几个口袋装的是衣服棉被及油盐大米。

每年都是农忙一过,人们常见到他挑东西出去“旅行”,慢无目的地到处游荡,一去就是几天十几天才回来,有时一个月甚至更长。当感到肚子饿了或天黑了,“三条腿”就在野外住,只要有水源的地方就地埋锅煮饭。排上三块石头垒成三角作简易炉灶,架上铁锅生火,饭菜一起煮。填饱肚子后铺上棉被露天睡觉,有时也随身携带遮雨布搭建个只能容纳一人睡觉的小棚,第二天收拾行囊继续向前“旅行”。

老疯子拿着木棍,有节奏地敲着水泥路“当……当……当……”,从路中间走来,快与那干碰面时,那干见之想往左躲避让之,谁知老疯子也往左边闪开站停,两人对视站停了几秒。那干又往右躲避让开,刚走两步老疯子也往右跨两步,又是对视站停,这回两人站得更近,几乎相碰。老疯子抬头看着,脸色瞬间煞白,似乎很害怕那干,所表现出局促不安才左右避让碰上,那干也很尴尬如此近距离碰撞。曾经他们年轻时结伴同行去追女孩过,一个成功一个失败,后来都失败了。每次独自看到老疯子时,那干总是摇头叹气,嘴巴咕噜轻声道,我命苦,他命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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